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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真相

十八、真相

谢云不见了。我赶到病房的时候,只剩下小辉在转来转去。真是训得一条好狗。蹲下来问他:“你吃不吃肉?”

他伸出舌头舔我的手背,没有丝毫温热的呼吸。

中年护士走进来,问病人在哪里。我没有理她,飞奔出房间。小辉兴奋的汪汪直叫,上蹿下跳。“他们在哪里?”我手一指,“快带我去!”

小辉箭一般的射出去,跑了一段又停下来等我。一人一狗从医院飞奔到学校,并不觉得有多累。照例从后门进入,来到两栋旧楼前。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相遇时的情景,真是无巧不成书。

小辉开始止步不前,怎么也拖不动。我独自推开曾被顾程勉撬过的门,发现地上多了几个脚印。在一把短刀搁上肩膀的同时,我掏出了手枪。

两方对峙,忽的背后传来轻笑,“这么烈呀,这玩意都能弄得到。”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我吊着的心沉下来,愤怒的抬起脚,还不忘用假手枪戳他的脑袋。

“会走火的。”顾程勉低吼,“你给我拿下来!”

我用劲戳了戳,威胁:“还敢不敢拿刀指着我了?”

“那是逗你玩的。”

很好,现在也是逗你玩的。我放下手,准备结束这个好玩的游戏。没想到下一秒顾程勉就被小辉扑倒。眼看尖牙咬上那张肿胀的猪头脸,我赶紧拉住小辉的尾巴:“嘴下留头!”

小辉实在是被训练的太好,牙齿张开硬是在空中停住。拖着顾程勉脱离狗嘴,我顺口问道:“你没事吧?”

他害怕得抱住我肩膀,“这是他妈的什么破狗,吓死我了!”

我安抚性拍他背,“只要你与我保持一段距离,小辉是不会伤害你的。”

马上甩开我,顾程勉努力睁大眯缝眼,“这狗成你的了?这么忠心护主。”

看着他那张肿胀的完全失去往日风度的年轻脸庞,我实在渴望大笑。但今天心情沉重,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就这么要笑不笑的。顾程勉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目露凶光,“笑什么,过两天我就好了。你要是肿起来一定比我还丑。”

我大方点头,问道:“怎么搞的?”

“还不是那帮庸医。我发现得早就给我乱用药,肿成这样子,搞得我都不敢出门了。”

现在还想着招摇过市。我推开他的袖子,看到水泡与红痕,都是感染的症状。

顾程勉很快缩回手,赶我走,不然会被传染。

“我不会被传染。”平静说道,“要是会传染,有九条命现在也挂了,你不用担心。”

他果然不担心,开始问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想这问题谁也不用问,大家有一样的目标。在房间里四处察看,并没有发现机关密道之类的东西。

“会不会,这里只是一个诱饵。”我思索着说道,“没人会把机关通道安在空房子里,那样太一目了然了。”

“那会安在哪里?公共厕所吗?”

我不搭腔,走入花园里的蘑菇亭坐着。着急吗?算不上。虽然外面死亡人数在增加,可我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阻止,甚至是能否让他认我。也许在他心里,早就没有父女亲情这一说。认我的只有小辉,我救过它,它记了我一辈子。

“你知道小辉是谁吗?”它乖乖趴伏在我脚边,我轻声问。

“是曾经救你的那只狗?”顾程勉完全猜出了我想说什么。

“对,当时还给它取了一个贵气的名字,叫妃子。”

顾程勉仰靠着凉亭,一本正经道:“恩,我还嘲笑过这个名字来着。”

小辉竖起耳朵,警觉地朝他低吠了一声。那家伙不在乎的哈哈大笑,估计是没挨狗咬过,连狗也打击不了他的自信心。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递给他,“拿过去,涂在感染部位,说不定能救你的命。”

他念出外壳上的英文缩写,“XER,这是曾经治死人的止痛剂。”

“只要你不多用乱用,就不会治死你。”

“你怎么知道?”

“我和另一个人(就是杭秀岩)都用过这个,至今没有被感染。虽然缺乏可靠把握,你试一下总不会错。如果真的有用,顾程勉,就让你爸推广吧。”

顾程勉盯着我,漆黑夜空下明亮的双眸。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风有些大,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奏。看来今夏第一场雷阵雨就要开始了。

“走吧,还等什么呢?”我站起来,“什么也不会发生啦。好好睡个觉,明早起来拯救世界。”

出了校门,顾程勉说要送我。我表示有更近的小路可走,不必麻烦。

“你还敢走小路,胆子真不小。”他赖着不动。

“只要你不找麻烦,我会非常安全的。”不等他有所反应,我跑进了旁边的暗巷。

外面似乎喊了一句什么,也顾不得听了。果然是暴风雨的前兆,半小时后天气急速变化。头顶响起轰隆隆雷鸣,团团乌云列队行过。我看了看表,才八点多,周围静谧深沉的如同午夜。突然觉得很冷,我牵着阿乌再次潜入校园。

安静的吓人,没有一丝灯光。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指引,那种刺破黑暗的红光从地下传来。我绕到楼后面,揭开躺在地上的一扇铁门,小辉狂吠起来。

“你怕什么呢?”我温柔的安抚。

“它怕受到惩罚。”一个幽幽的声音撞入耳膜。我回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发出声音被墙壁吸收,很难测算屋子有多大。我既没有被绑也没有身体不适,只不过躺在一张冰凉的石床上。身边摆满了瓶瓶罐罐,像是化学实验室。

“你醒了。”高大身影自黑暗中浮出,走到了床边。虽然离得很近,却无法将他完全看清楚。我坐了起来,仰起头,问道:“你是S医生?”

他戴着口罩,声音嗡嗡的:“你认识我吗?”

“听别人说起过。”

“怎么说我的?”

“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愉悦的低笑,“那你怕我吗?”

“算不上。”

S医生拿起架子上的一瓶药剂,转身谈谈道:“很好,你永远不需要怕我。”

他离开了床边,周围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是个与世隔绝般的空间,比外面凉上几分。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拖入了阴森的墓地。站起身四处摸索,走了一会才摸到墙壁。顺墙走下去,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我立即去捡,却发现没了信号。

这里离学校不远,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信号?顾不得追究,我摔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很亮,有些睁不开眼,地面比之前低几级台阶。四方空间内摆着五六十张单人铁床,每张床旁边有一台显示器。密密麻麻的电线、仪器堆在角落里,一扇巨大的屏幕竖着,监视一切的样子

原来就是这样做到的。我发现自己诧异却不惊讶,早就应该想到的,六百多台电脑应该搬去哪里才不会被发现?

那些床上已经没有了人,不,是没有了死人。他们难道。。。。。。我一回头,S医生站在门口。大大的口罩外露出一双阴晴不定的眸子。

“他们去哪儿了?”我指了指空空的床位,“难道在外面?”

他不回答。

“我记得当初不见了六百多台电脑,还有剩下的呢?”那些显示器已经落了一层灰,数量上远远不够。

“这里有五间同样的房间”他回答了我,“还有多余的,扔了。”

扔了,跟我真是相像。慢慢后退,登上台阶,我出了这所明亮的屋子。

“你要去哪里?”

我拿掉他拦在前方的手,答道:“我很饿,很累,想去找点吃的,顺便休息一下。对了,小辉在哪里,把它还给我。”

迟疑了一下,医生吹了一声口哨。小辉从暗处奔出来,在我裤腿上蹭了蹭。看着医生走开,我立即蹲下来,抱住它的头,“带我出去,小辉,快带我出去!”

声音很低很压抑,说着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流出来。小辉睁大眼睛,满脸不懂。我咬着手腕,才能防止抽泣出声。忽然想到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在它眼前摇了摇。

这是信号不好的意思,不管是以前的妃子还是现在的小辉,看到这个动作都会带我去空旷的地方,寻找信号。

小辉懂了,带我往前走。我握着它的尾巴,勾着腰,尽量不发出声音。不小心让石片划到腿,才发现脚边就是楼梯。急切的爬上去,爬了几级小辉就停住了。我也停住,S医生正坐在水泥台阶上等着我。

他的手里握着一个药液瓶,往我眼前一递,“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任何吃的,只能给你注射营养液了。”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生气迹象都看不出来。我没有接,语带讽刺:“这几年你就是靠它生活的吗?”

他轻叹一声,“我早就没有了生活,孩子,只是生存罢了。这两种方式相去甚远,完全不同。”

“是你自找。”

他顿了一顿,“没错,你说得对,全都是自找。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毁了自己的生活。”

我打断他聊天的欲望,“江柔媛呢?我想见见她。”

“她睡着了,现在已经将你忘记。”

“你消除了她的记忆?”

“没人能消除别人的记忆,孩子,她只是不愿意记得你。”

我不相信,扭脸望入黑暗。他又晃了晃药液瓶,“还要这个吗?”

捏紧拳头,我沉声道:“让我走。”

“外面很危险,孩子,还在下着雨。你不是最讨厌下雨吗?”

“够了!”我大喝一声,“别再叫我,我不是你的孩子!”

咬着牙说完后半句,他的手顿在空中,仿佛与空气连成了整体。

“你跟我说话,每一个字都让我想吐。甚至只要看见你,我就恶心得受不了。”

没有任何目的,我觉得自己终于说出了真心话。再也不用假装客气,假装疏远,假装不认识。快意翻涌的同时,苦涩直敲着心房,双手忍不住颤栗起来。S医生,不,韩毅,也可以说是匡学鹏,手中的玻璃瓶猛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以为他会打我,起码扇上来泄愤的一巴掌,可他没有。是的,他有什么资格打我?一切的不美好撕碎在眼前,依旧是不美好。人要修多少年功德才能换来一个完满结局?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过了一会他哑声问,“留下来陪陪我,即使是为了你喜欢的阿乌。”

我震惊回头,看见阿乌摇摇晃晃向我走来。不由自主伸出手,他一下子冲进了我的怀里。依旧是蓝白色婴儿服,苍白的小脸,可他的脸上毫无表情,一点笑容都没有。“阿乌,你还记得我吗?”我小声问,他不回答。

“你是故意把他偷走,好用来威胁我的?”

他痛苦的皱起了脸,白色口罩掉落下来。那张面孔是我不熟悉的,他不是我所一直思念的父亲。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了。

“匡洋!匡洋!”头顶传来呼唤,一扇铁门猛然打开,光亮刺入眼眸。顾程勉正伸头进来。

我立即抱紧阿乌奔上楼梯,高高的举起手。顾程勉也伸进来一只手,即将相触的刹那,天旋地转,身体猛然从高处坠落,摔回了冰凉的地板。

有人推了我一把,铁门合上了,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头被摔得昏昏沉沉,好半天才睁开眼睛。什么东西踢了踢我的脸,是硬硬的皮靴。视线模糊,仿佛极远又极近的地方,一双狭长凤目,冰冷注视着我。

“杭秀岩。”我轻吟。

他眨了一下眼睛,低低道:“你这个笨蛋。”然后转身朝着旁边,说:“你的女儿你不忍心下手,我来帮忙对付如何?”

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靠坐在墙边。不远处有人咬牙切齿,“你这个叛徒,我已经报警,你们马上就完了。”

是顾程勉,声音听起来还很有力气。那就好,我缓缓吐了一口气。杭秀岩无声的给了顾程勉一脚,转而道:“你不需要上去指挥吗?这两个人就给我来看管。”

话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匡学鹏坐在一扇屏幕前,回答:“你玩过网络游戏吗?上面的战斗对我来说就像游戏一样,只要轻轻触动鼠标。他们都是我的子弹,打不死的子弹。”

他把屏幕转过来,好让我能看见黑衣人是如何屠杀人类。滂沱大雨中,鲜血染红了街道,像浓郁的溪流无法冲散。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然后再去追杀另一个。我的眼前一片血光。

“混蛋!”顾程勉大骂,满是愤怒。他挣扎着站起来,又被一脚踢倒。

那人平静的面孔无一丝波澜。“这不是我做的。”他说,“我只是让事件自然发生,完成承接任务。你们知道这座地下室是什么时候开始建的吗?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就有人计划了这一场伟大杀戮,我怎么能让它随便中断?”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看他脸上的自欺欺人。忽然间整个房间震动起来,头顶压下沉重轰响。有喇叭声远远传来:“里面的人快点投降,警方已经包围你们了!”

屏幕刺啦作响,画面变得模糊,似乎是信号受到了干扰。匡学鹏并不着急,缓缓拍了两下巴掌。从房间内走出来一个人,让在场人震惊了,是江柔媛。她没有朝任何人看,机械地伸出手,拇指按住电脑上一个按钮,马上屏幕又清晰了。

外面喊声消失,只听得见远远近近的落雨。难道柔媛真的忘记了我?难道,她真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低声叫她的名字,没有回应。忽然杭秀岩一脚踢向电脑主机。动作太快,也出乎所有人意料,我来不及惊呼,江柔媛一手捏住他的腿,扔向一边。接着顾程勉又扑上去,也被摔到了地上。她早已不是常人能够对付的,她不再是江柔媛。

杀戮继续下去。匡学鹏看着躺在地上的杭秀岩,语气淡漠:“原来是个小间谍,真是小看你了。”

“够了!”我嘶吼出来。

匡学鹏怔怔看着我,看着我眼底的血丝和仇恨,仿佛不认识这个人。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眨回了即将涌出的泪水,“爸,求你放过大家吧。”

语气放到了最低,姿态放到了最低。我说出乞求的话,闭上眼,不想看他有的反应。

“我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你们。”他喃喃着说,“孩子们只要你们听话,这个世界是你们的,谁也夺不走。”

杀戮蒙蔽的双眼,多年地下室生活扭曲了性格。最重要的是,心中那个冷酷的不死野兽。任何乞求都是没有用的。我真傻,还指望利用父女亲情软化他。难道谢云没有说过,眼泪毫无用处吗?

“学鹏,你真的要杀死所有人吗?”角落里响起一道声音,谢云站起来,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她看起来很平静,至少不会竭斯底里。

她的丈夫深深的望着他,“不要胡说,小云,你需要休息。”

“准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成功。学鹏,你想要证明什么呢?就因为当年被人冤枉吗?”

她指的是XER药物事件,致使匡学鹏被免职吃官司的案子。他脸色冰冷,想要显得不在乎,声音里还是掩不住怒气,“你疯了!”

“是,我疯了。你把我逼疯,把所有人都逼疯了。”

“小云。”他的脸上忽然露出深重痛苦,“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现在我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可以重新在一起。”

“哼,你觉得这还重要吗?”

“怎么会不重要?我会照顾你,照顾你和孩子。”

杀戮一分一秒在持续,这对夫妻世外高人般的谈话。在场年轻人纷纷感受到不同程度的肉紧加蛋疼。

谢云目光悠远,忽然低低地说:“你真的不愿意放弃吗?如果可以。。。。。。重新开始。”

他愣了一下,半天,说:“放弃,现在已经不可能。”

“哪怕不是为了我,为了洋洋。”

我想冷笑一声,匡学鹏没有给我机会,“我会照顾好她,再也不让她受苦了。你要相信我。”

我想呕吐一声。顾程勉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悄悄给我松绑。江柔媛目光转过来,似乎发现这一点,但没有出声。她的目光落在杭秀岩身上。杭秀岩靠着墙壁,抱住膝盖,似乎很疼,疼得直冒冷汗。

谢云不再说什么,优美身姿挺直站着。她的脸半隐入黑暗,整个人也半踏进了虚幻。什么也留不住。我在想到这句话的同时,她轻声说道:“记住你的话,永远不要后悔。”然后一头向墙上撞去。匡学鹏飞奔去阻拦,江柔媛比他还要快。但拉住那手腕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血块。

我站起来,一步也挪不动。匡学鹏将她抱入怀里,发出难听的呜咽。他整形过的面孔与以前完全不同,此时因悲伤扭曲了面孔,反而隐现出原来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不再是陌生人,而是我真正的父亲。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他哆嗦着说:“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

病态的兴奋掩盖了悲伤,哆嗦的嘴唇吻下去。她死了,就可以成为他新的实验品,多好的结局。

“别看了,快点走!”顾程勉捂住我的眼睛,一边抱起阿乌登上楼梯。

没有人阻拦,柔媛蹲下身体,握住了杭秀岩的膝盖。细细的指节难以弯曲,却是无比温柔的样子。杭秀岩侧着头像是在对她笑,他在对她笑。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柔媛朝着我的方向动了动嘴唇。很简单的几个字,她说的是:好好活下去。

铁门掀开,我们钻出地下室,正是花园的中央。四周围满了武装警察,无数支枪口对准两个人。顾程勉拉着我举起双手,“我们是人质,我们是好人!”他喊道。大雨哗哗落下,混合着那喊声,凄怆无比。

我感到自己泡在水里,沉入了海底。耳朵里灌着水,嘴巴里也灌着水,好疼。顾程勉声嘶力竭的大喊:“离开这里,快点撤离!底下有炸弹!”

无人移动,我迟缓的回头,“你说什么?”

大雨已经淋得人睁不开眼,顾程勉抱起我,“我们快走,底下有炸弹。”

阿乌忽然睁开眼,开始大哭大嚷。我看了他一眼,猛地推开顾程勉,跌撞着往铁门冲去。他强拉,我反身就咬。嘴唇上沾了血,指尖陷入皮肉,他却像疯了一样不松手。我也像疯了一样挣扎,旁边没有人敢靠近。大雨咆哮着冲刮两人,鲜红的血汇成溪流,覆盖地面,洗刷一切。天地间再也没有其他景色,再也没有其他声音。肺里抽走了所有空气,可我还在一遍遍哭喊着:“爸爸,妈妈,柔媛,杭秀岩,你们出来!”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所有认识的人都要离开,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疯狂?端着枪口的警察似乎检测到了炸弹的存在,开始往外撤离。有人困住了我的手,把我抬离地面。剧烈挣扎伴随着一声声嘶喊和呼唤,最后回答我的却是轰一声爆响。

瞬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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