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从发现法阵纰漏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有了见魔女小姐的心思，直到见到勇者，才真正下定决心去见她。
一切行为都是建立在此之上，虽然出现了一点偏差，但始终没有逃出神父意料。
『勇者』之后，是『拯救』。
所以，魔力最混乱的区域，无法被侦查到的空洞，就是我们小队最后的营地。
而魔女，便不得不将我们驱逐，我们的路线偏离了她的预期。
而这就成为了我与魔女见面的机会。
其实我还挺感谢勇者的，感谢他制造出了那么多『意料之外』，但也挺想把他拴在树上暴打一顿，托他的福，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我跟上了达莲莉的步伐，走进了那一片净土。
房子内饰甚至比想象中简单了许多，一股药香从面前的锅炉中传出。绿色的气体从那一口颜色奇怪的液体中喷了出来，让我们本能地捂住了鼻子。
魔导灯散发着比我的照明魔法弱不知道多少倍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整个屋子，但比起外面的星光，则是逊色不少。大厅的内饰除了接客的沙发就只剩下了一张摆满各种瓶瓶罐罐的茶几。
如此简约而拥挤的排布，这真的是魔女的小屋吗。
［那个，达莲莉，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一股恐怖的气势将我完全笼罩，在那一刻，差点跪了下来。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她转过了头，美丽的眼眸中充斥着令人无比恐惧的寒芒。
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空气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窒息的感觉终于在下一刻停止。
［抱歉，我失态了］
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好像……我们之前的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突然，我们前方的达莲莉向左一拐，就那么硬生生地钻进了墙壁之中。
我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那是幻术，接着跟她走了进去。
墙壁像一层水膜，向前迈了一步，整个身体都进入了水膜之中。
下一刻，钟声响起。
我眯起了眼睛。
这里的光线与外面不太一样，一时间还没法适应。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事物让我产生了一种如同『既定』般的恐惧。
那是一座城堡，不，比起城堡，更像是一座……教堂？
虽然知道魔女拥有逆天的能力，但真正见识到能把皇都大教堂规模的教堂塞进自己创造的空间当中，着实有点吓人。
我咽了一口唾沫。
教堂看起来非常破败，风化的痕迹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清晰可见。不同于夜晚的光芒笼罩在其上，让它显得圣洁而庄重。
［这是……］
［如你所见，是一座教堂］
她没有多解释些什么，径直向着里面走去。
看着这间临近塌方的屋子，我有些犹豫。
这是和魔女，这个王国最强的存在谈判的最后机会。
可我还没做好赌上我的一切的准备。
话说，如果救下了泽尔塔，我的日常也不会改变。
我还是无法成为光之核弹使。
我为什么要救下他呢？
是啊，我算好了每一步，我算着要去和魔女小姐见面，得到她的帮助后，我的根本目的是去救泽尔塔。
我为什么要救泽尔塔呢？
我第一次对我的选择产生了迟疑。
大义？关我屁事。
世界？毁灭了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站在原地，爱丽丝不安地抓住我的衣角。
［你的目的，是那个智障勇者吧］
魔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如果你还没有把他当做家人，那么，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救他呢］
家人……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
严格来说，老头是我的父亲，因为他把我从发疯的流浪汉中救了出来，并将我抚养到了十六岁。
可是，我和老头之间，更像是忘年之交。
我应该没有家人。
我的家就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在寻求一个能够寄托的人吗。
为什么会是他呢？
我也不知道。
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我挠挠头。
［达莲莉，条件是我帮你完善整个安保措施。而你得把我送到那个勇者的位置］
［哦］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本来已经？准备好用来唇枪舌战的台词全部咽了回去。
［不怀疑我的能力吗］
［我搬到这里已经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识破的］
声音还是没有半点感情。
［呵］
我自嘲地笑笑。
家人，魔女小姐的弱点吗。
寿命论，还真是能把一切美好变成烟火的东西呢。
突然，我感觉爱丽丝抓着我衣角的手越来越紧
［爱丽丝！走了！］
爱丽丝抓地更紧了。
甚至，还有什么在滴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晶莹了泪珠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水痕。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会跟上去的……不要担心］
然而这一行为，让她再也无法遏制她的眼泪。
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小小地抽泣着，全力遏制着眼泪。
但决堤的洪水是不可能回流的。
我转过身，拍掉了她抓着我衣角的手。
在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把她揽入我的怀中。
这一举动，让她的堤坝彻底崩塌。
［对不起……对不起……］
我早该猜到的，埃德蒙是她的哥哥。
［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是一边在我怀里抽泣着，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对不起。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埃德蒙对爱丽丝的照顾，埃德蒙的遗言。对于一对亲兄妹来说，没有谁会比对方更加了解自己。
从诅咒解除的那一刻，她就没说过什么话了。
因为她发现了，发现埃德蒙的做法，发现埃德蒙为了救下她，不惜舍弃生命的举动。
家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由两个，甚至是多个人相互依偎才形成了家庭。
不过，这也是老头的话。说实话，从来没有拥有过家人的我，很难理解这句话。
因为我不管有没有老头，都能活下来。
我第一次开始思考，家人是什么。
［还要等多久，不要浪费时间］
爱丽丝还钻在我的怀里。
不过下一刻，她再抬头的时候，笑着对我说。
［没事了……抱歉，已经……没事了］
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啊。
我放开她，她像是不舍得从我的怀里出来一样，就这么贴着我的身体，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从我的怀中脱出。
［哈啊――，想睡了……好了，站好别动］
魔女小姐打了一个瞌睡。
突然，一个光团出现在她前伸的右手上。
不，那根本不是光球，而是密度达到了一个恐怖量级的魔法阵重叠而成。
要知道，我的光照魔法也只叠了十个。
下一刻，我们的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法阵。
接着，在一阵白光后，周身就只剩下风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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