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阶、500阶、600阶。脚步悠悠,偶尔停下来张望着山道两旁的风景,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一般,悠然自得。在各峰主看来,对温如是而言,从始至终,这青石山道就像了失去效力,仿佛她真的只是在登山赏景,而并非在参加试炼。
玄律峰主忍不住说道:“你们说,这山道不会坏了吧?”
“一派胡言!这山道可是师祖留下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寒涯峰主冷冷地应道。
“这孩子又是什么来头?我怎么感觉她走得格外轻松,好像汗都没出几滴。”琢玉峰主也忍不住说道。
“据山下弟子传信,这孩子是选拔刚开始的时候才到报名处的,负责报名的弟子瞧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动了恻隐之心,也测出身怀灵根,便通报负责入门选拔的长老,破例让她也参加。”天星峰主答道。
“掌门师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在各峰主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灵运峰主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尽管不解其意,云安还是回答她:“刚过午时,怎么了?”
灵运峰主又转向天星峰主那边:“星昀师兄,今天会下雨吗?”
“下雨?不会啊,我昨晚夜观星象,近几日,元观山境内都应该是大晴天才对。”
待天星峰主回答完后,大家都似有所感,望向乾元殿外。正午刚过,可天色却暗下来了。
在他们讨论的这段时间,温如是已经走到了749阶,而当她踏上750阶的瞬间,夜幕也已经完全降下,笼罩了整个元观山。
云安走出乾元殿外,抬头望上看,一片浩瀚星海,肆意璀璨。饶是他身为这世间最顶尖的修士之一,早已活过千年,见到此景,也不禁愣神片刻。
跟出来的各位峰主看到头顶的这片星空,也不禁呆住了。玄律峰主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小怪物,仅仅是走个天阶,就能引来如此异象吗?”
“不对,那小家伙在筑基!”天星峰主率先回过神来观察后道。
“筑基?她之前是什么修为?”玄律峰主问道。
“据山下弟子传来的信息,她之前完全没有修炼过。”天星峰主答道。
“先不说这些,派人去把护山大阵打开,掩盖这异象,封锁消息,谁都不许传出去。“云安严肃地说道。现在修界表面一派祥和,背地却是暗流涌动。一个绝世天才的出现太过容易引来各门各派的注目,甚至是将种子扼杀在摇篮中。
“师兄,她,她好像筑基完了,而且,她的修为好像还在往上涨。”玄律峰主颤着音对云安说道。
“什么怪物,边走边筑基,修为还在往上涨,就是当年小衍也做不到吧。”灵运峰主感叹道。
天星峰主呆呆地看着头顶的星海,星海中央有一条格外显眼的璀璨星河,流转不息。随着温如是每往上踏一步,她的修为就会往上涨一点。当她踏上圣阶时,天上的星海像是翻涌了起来,群星流动,下着流星雨一般。一瞬后,整片星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正午的太阳在天上高挂。
良久,玄律峰主缓缓出声:“筑基……圆满?”
14岁的筑基圆满,天选之子啊。搞不好是主角,这大腿日后有机会得抱紧了。站在圣阶不远处隐藏身影的周衍想道。像是被觉察到了一样,周衍感觉温如是刚刚朝他这边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过说不好是自己的错觉,这孩子就算进阶了也一直面无表情的,再说自己好歹也是个金丹期不至于给个刚筑基的发现吧。
第一项入门选拔结束后,各弟子都会得到1天的休息时间,统一安排在元观山外门的临时宿舍,以便恢复今天选拔中消耗的体力。选拔结束后,云安立刻着手查询司年和温如是的来历。司年是幼婴时就被遗弃在一片竹林中,给一对路过的年迈夫妇捡到,14岁时这对夫妇去世后,便开始游荡,四海为家。靠着路边小贩卖来的一本功法开始了修炼。而温如是,据她自己所言,从有记忆起便是孤身一人游荡。如若所言非虚,那两人都不知亲生父母来历,会不会太巧了,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云安想道。
元观山的入门选拔共分为三项,第一项的登天阶,第二项的问心路,第三项的洗髓瀑布。登天阶的试炼,只要登上玄阶,便相当于半只脚踏进元观山门。而登上600阶的人,则可以进入内门,择峰修行。此次选拔,共有80人登上玄阶,其中二十人登上600阶,可择峰进入内门,其余60人则去外门修行。当然,前提是后两项考核也通过。
问心路与洗髓瀑布,相较于登天阶,并没有什么太大难度。问心路,问心无愧,一整条路由白玉砖组成,踏进此路的患者会陷入幻境,直面平生最愧对,害怕之事。本性不坏,心性较好的弟子一般都能走出来。而洗髓瀑布,更像是给弟子们的一种入门奖励,洗髓根骨,去除身上杂质,让弟子得以更好的修炼。
选拔的第三天,司年踏进了问心路。走了没几步,眼前一花,便出现了烟火袅袅的小村庄。是她14岁时的故乡,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港湾。若说司年这些年觉得最愧对之事,大概是觉得自己还未来得及尽孝,报答这对老夫妇。当她走到那熟悉的茅草屋前,一位站在茅草屋前晒谷的老妇人转过头来,对她笑道:“小年啊,回来了,洗洗手我们可以吃饭了。”即便心里清楚地告诫自己这是幻境,她还是忍不住,多沉沦片刻,只要再过片刻,就好了。
温如是踏进问心路的一瞬,眼前场景便变成了一片焦土,天上赤色雷云轰鸣,地上到处是火焰,仿若地狱之景。温如是自问这十四年来并无愧对之事,而这样的景象也并不存在在自己过往的记忆中,更像是别人的记忆。可她莫名觉得悲伤,眼里渐渐流出血泪,瞳孔也从紫色变得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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