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啊！好的。”我慌乱地把腰包里面全部治疗药剂和魔法药水都掏出来一谷脑塞进男人怀中，他一翻手，药水消失在他宽大袖袍中，乐呵呵地起身查看火线撤下的伤员。
他挺直腰板后我发觉这位牧师真的很高大，视线愣是被膝盖窝遮挡，最大号袍子被宽厚肩膀撑得紧绷，他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蹲伏于每位伤员身旁，仔细检查他们受伤程度。
“你认识新手村的牧师导师德米特里吗？那货身材比剑士还夸张，我都怀疑他转错职业了，诶你说他会不会一边喊着神爱世人一边用法杖砸人？”回忆起副本休整时公会牧师的吐槽，npc干不干那事我不知道，但他确实被人惹急眼后“瞬步”“神圣祝福”“力量药水”三连跑去找那小子PVP了。
“小艾琳，谢谢你的药剂了。”温妮从法力枯竭状态恢复，她坐起身体，轻声咳嗽掩饰尴尬，耳朵隐藏于及肩茶发中，但她发红耳根被我看的一清二楚。
“嘿嘿，没事。”我挠挠头，却发现搬运伤员频率愈发频繁，暗叫不好，劝说温妮再休息会儿并给她一管清水后，拔出匕首跑到前线。
郎此刻杀成血葫芦，浑身沾满绿色或红色的血迹，头发被凝固血汗弄得好似打发胶般向后梳，他坐在地面大喘粗气，我赶忙掏出耐力药剂递给郎，他感激微笑，仰头一饮而尽。
“啥玩意儿啊，还没跑气啤酒有劲，不过谢谢小炼金师，力气恢复不少。”郎提刀再次奔到前线——拒马早已失守，成片怪物尸体铺满地面，挂在尖刺，少数幸存怪物倒地呻吟，无序蠕动。
汉斯集结还有战斗力的队员退到先前准备好的沙袋处，我同样递交一试管耐力药剂，他没有怀疑，直接灌入口中。
打眼一过，还剩十四位队员，他们未眠夜后又高强度作战，疲惫写满全脸，但每个人眼神都如同嗷嗷待哺的狼，很有精神。
我奉献腰包里乱七八糟的药剂，最后家底被祸害光了，每位队员均被分到一管不同颜色的药剂，没有人犹豫，拔出木塞便饮，令我莫名感动。
“#的，刚打退一波，又来一波，没完没了，尤其是跳大神那逼，搞得我们心神不宁的，好几次出刀挥空差点被斩。”汉斯狠狠擦掉脸上污渍，抱怨道，郎没有跟着抱怨，他背靠沙袋坐下休息。
“数量超纲了，就算高等级洞窟本，仅维持60只左右，从未听说过援军，难不成当时怪物就算会刷新也不够玩家杀的，所以总数维持相对稳定，不必扩张，游戏关服玩家消失，更没有约束自由繁衍导致物资不够所以大举入侵村庄？”越思考越害怕，NPC们的人性化，怪物们的大举进攻，甚至我作为玩家没有系统辅助还可以品尝出药水滋味，全部线索指向同一个答案——关服后的游戏世界不仅不会崩溃，它还依旧稳定运行。
“啧…”不爽咋舌，如果世界按照隐藏逻辑继续运行，会发生更多意想不到展开，幸好关服活动中，玩家们把最终boss摁地上摩擦，结束魔王城主线，没有高级魔物入侵一说了。
“小艾琳，等打完仗，要来我家看看我小女儿吗？”郎看到我陷入沉思，咂舌瞪眼的，笑道。
“郎大叔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快呸掉！”郎在我面前立起标准flag，我吓得赶忙让他做对地面吐吐沫的动作，他满脸疑惑，但依旧照做。
“好，一鼓作气击退它们，我会和小艾琳同行，到时候真是打扰了，郎先生。”温妮将帽檐垂下部分掀起，手持拐杖加入队伍，我俩相视一笑，郎爽朗地答应没问题。
拒马被搬开，青色老者被抬着距离队列更进，它不再举起双手，更像一坨瘫软尸体，哥布林们很兴奋，发出古怪叫声，用粗大棍子敲自己脑袋或来回乱蹦。
我偷偷把一支小蓝瓶塞入温妮掌心里，她惊讶过后颔首收起。
“喂，老东西，要不要冲一波？整天净挨打了，看看那群逼嘚瑟的样子。”汉斯瞟眼郎，郎则指指温妮。
“冲吧，那老东西的精力可能已经消耗殆尽，趁此机会将其斩杀，我和小艾琳掩护你们。”队伍爆发欢呼，随后，两边寂静无声。
不知哪边发出一声狂热战吼，双方百米冲刺般突到脸上，开始肉搏。
我紧握武器，跟随领头者身后，前排血液体液飞溅到我身上，白衬衫已然看不出原来颜色，郎和汉斯生怕出事，两人后背不留缝隙，将我护住。
温妮专心咏唱魔法，突然小腿用力蹬出，如同雏鹰穿过战场，她位于战场中央鞋跟点地刹住车，单膝跪地稳住身体，轻喝一声，将法杖插入地面，于她为中心点，寒冷的能量激起涟漪阵阵，有选择性地攻击哥布林，没有阻挡村卫队冲锋脚步。
第一圈，我只感觉空气寒冷，微小结晶飘散于眼前。
第二圈，来不及躲闪的十多只怪物身体打颤，冰从脚踝凝起，慢慢布满全身，它们带着恐惧眼神化为冰雕。
第三圈，温妮扶杖站起，扣住大帽，将杖拔出瞬间能量溢出，劲风吹得她一袭黑裙猎猎作响，冰雕化作红色血肉雪花，漫天飘散。
我扶住温妮颤抖摇晃身躯，周边队员无视我俩继续冲锋，她玉手颤抖掏出蓝色药剂，我帮助拔出木塞，送到嘴边，她一饮而尽。
“小艾琳要小心，释放冰环之时察觉到有另一股力量在与我抗争，难以言喻却很清晰的感觉，恐怕青色哥布林的魔法能力不是那么简单…”温妮虚弱得声音发轻，药剂起效还得一段时间，队员们冲回第一道防线，与剩余怪物厮杀喊叫在一起。
郎如同鏖战雄狮，他大刀上下翻飞，无数哥布林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成为刀下亡魂，身影左躲右闪，避开攻击，但有时刀距离几只哥布林要害仅一次发力距离，竟然怪异偏离，他每次砍歪都会被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哥布林反手痛击，几次下来身上皮甲破烂不堪，双臂伤痕累累。
汉斯双手持剑，出招不紧不慢，有条不紊，身边两位亲信操长矛将怪物逼到他面前，他弓腿稳住下盘，长剑搭于肩头，当对方忍不住进攻之时向前倾步，手半剑至下而上挥舞，轻而易举挑伤敌方手腕，使其武器落地后剑锋一转竖直劈下，将其剁成两半，然而几次迷之挥空，使得无抵抗力的怪物仓皇逃命，跑到白色卫兵旁。
白色卫队不仅负责保护青色老者，它们还承担战场治愈队的责任，每次有伤员蹦跳赶去，都会被抚摸伤口，受到治愈的怪物像没遭到自残打击般活蹦乱跳，体力貌似更加充沛，它们顺手捡起地面掉落武器，重新回到战斗。
队员们吃掉药剂后，战斗能力得到轻微程度提升，但击杀时不可抗拒的歪偏使得士气逐渐萎靡，大家都是以一敌百，身经百战的好汉，不会溃逃，每位战士的高傲灵魂均在最拿手方面遭受打击，嘴上不说，心里压力逐渐积累，动作开始变形，伤员多了起来。
“怎么办…变成拉锯战可不行啊…”咬住嘴唇，痛感令空空如也大脑获得一丝活力，希望可以憋出扭转战局的点子，说实话，我都没想到闻到如此浓烈血腥味居然胃里毫无不适感。
“##的，兄弟们快撤！怪物支援又来了！把伤员带走，快！”汉斯大喊，他一把捞起仰躺地面之人的脖颈，架着捂住肚子亲信，拼命往回跑，而郎挥舞大刀，为他断后。
丘陵那头，无数红色皮肤躁动着…
“小艾琳，离我远点。”少女体温骤降，她从我怀抱中飘起，瞳孔被极致冰蓝占据，茶发于风中乱舞。
她双脚飞离地面，双手自然摊开，法杖距离胸口隔段距离浮空顺时针旋转，弯曲处正对其额头，周围雪花飞舞，她帽子飞起，被束带牵引挂到背后，睁大双眼，几乎是以喊的形式背诵一段段法咒。
符文脱口而出瞬间在她面前凝结成蔚蓝文字漂浮不散，空气变得干冷，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干燥寒风划破鼻腔，刺骨寒风将白热化战斗打断，巨大冰球凭空出现，最开始如鸡蛋大小，逐渐膨胀，如足球，最后体积和那口可以装进去我的坩埚差不多。
法杖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温妮头发从根部到发梢变为由茶至蓝的渐变之色，她聚集在她面前的符文越来越多，冰球砰然炸裂，碎屑落入地面，顿时形成很多块不规则形状的冻土，无数把长枪飘在温妮身边，她吼完最后段落，符文瞬间升华飘散，长枪对着敌阵飞舞而出。
“寒冰凝器！霜雪化骨！天地万千水元素，其乃皆为滋养万物生长之精华，如今不才借用汝之力量，化温顺为暴怒，变给予成掠夺，系危急关头，仅求水之精粹不怨不怒不哀！无他！”温妮双手合十置于唇前，用只有我俩可听见声音做完最后咏唱，冰枪好似具有生命，自动追踪远处敌方援兵，惨叫哀嚎相隔数百米却如耳边炸雷，远方横尸无数，翠绿草原顷刻间化为血海。
十余支冰枪穿透追赶撤退队员的怪物身躯，将它们笔直地钉在地面，热血顺着冷枪杆流淌，未至枪头即凝结为血霜。
温妮目光一聚，嘴角溢出鲜血，接触皮肤瞬间凝聚成冰痕，她依旧漂浮天空，距离鞋子几米的地面冻得坚硬无比，五把冰枪冲着青色老者与白色护卫飞去。
青色老者在温妮施法时便站直皱纹遍布的身躯，它高举拐杖，同样嘟哝些什么，身上褪色刺青冒出黑色雾气，浑浊双眼充盈着不属于年老体衰年龄的精气神。
我试图对它开枪，子弹无一例外飞回，幸而行动敏捷，才未闹出乌龙。
冰枪反射温暖阳光转换为寒光，穿入黑雾，几声惨叫传出，雾气淡些。
法杖转动速度逐渐变慢直到停歇，我本想拍手叫好并祝贺温妮，她鼻孔出血不止，双眼无神似睁似闭，我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她如天神降临般缓缓落地身躯。
一道力风划过我脸颊，温热血液顺刚被划出的新鲜伤口流出，定睛一看，断掉的半截冰杆横着飞过，击中温妮小腹。
她一口鲜血喷射状洒于草地，浮空身躯如脱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摔落，反弓几下便没了动静，我赶忙到她身边，捏起手腕，还好，脉搏微动，用白衬衫袖子擦掉她脸颊血污，她气若游丝，进气多出气少，她小腹处衣裙划开口子，紫里泛红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掏掏腰包，治疗药水竟然一支不剩。
黑雾散去，青色老者身体颤抖，长长呼气，它瘫坐于椅，半截冰枪头插在身前护卫胸前，包括其在内三只丧命，唯有它和最后一条狗命，还在喘气。
我气得牙齿颤抖，嗡嗡耳鸣，德米特里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我都没发现，只感觉业火升起，呼吸急促，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剧烈跃动，他喂温妮喝下药剂，张嘴说些什么，一个字也没听到。
站起身来，迈着沉重步伐，汉斯先生抓住我右臂，我甩臂怒视，郎先生揽住我肩膀，匕首一挥搁断衬衫衣袖，戒指闪光飘出数十里，每步都让牙根咬得更狠，每次呼吸都让心跳沉重些许。
“妈的，你敢伤我姐姐，今天不让你死这里你也得留层皮！”
右手握紧匕首，用割掉的衣袖将它绑在拳头上，生怕脱落，牙齿咬住布条，左手反用力，打个死结，步伐逐渐加快，我冲着那俩杂种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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