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走出居民楼，出了小区门口。
果不其然，那个神秘的跟踪者依然在附近。
那人应该是看到我出了门，所以也跟了上来。
不过这次，在登入游戏角色后，我能很清楚地通过和猫头鹰的同步视觉看到身后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色衬衫的中年男人。他体型偏壮，左手拿着瓶饮料，右手拿着手机，下半身穿着短裤和廉价凉鞋。如果是在路边看到他的话，可能任何人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夜晚外出乘凉的普通市民吧。
但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他是个男的！
我顿时兴奋了起来。
想想自己这几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明明被我从小混混手里救出来，还毫不犹豫把我放倒的血族少女、似乎有个背景神秘的姐姐，却连校园暴力都不能独自解决的内向眼镜娘、还有初次见面就一言不合对我开枪的古板天使……都是些问题女人。而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性找上了门来！这种既不用担心诉诸暴力后被骂又不用担心可能是后宫成员所以必须手下留情的反派角色，如何不让人心动呢？
我以轻快的脚步继续前进，天空上的猫头鹰也持续跟随着我，充当我的后视镜。
我需要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和他交流。让我想想……哪里是不太可能出现目击者的地方呢？
对了。我记得再往前走两个路口，有一处正在施工建设的小区。整个楼盘施工现场用围栏围了起来，夜晚虽然有几处吊着的照明灯，但好像暂时没有工人夜间施工。即使入口夜间是关住的，但其实也没有用锁锁住。那里的铁门只要用力一拉就能钻进去，对于两人的深夜户外密谈再合适不过了。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话……因为我亲自把门掰开进去过。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想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无聊嘛。
我保持原有速度前行，然后继续观察着这位跟踪者。
……总感觉，他有点太不专业了。
他和我的距离时远时近，看起来想尽力和我保持距离不被我察觉，但时不时就会因为与我之间间隔了路人，害怕跟丢我而加快脚步靠近我，完全不像个跟踪高手啊。
那他为什么要跟我？如此业余，应该不会是持有卡片的玩家，那看来他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跟踪我……呃，总不可能是看上了我的钱吧。
等等。该不会……他看上的不是钱，是我？！
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然后马上为自己的逆天猜想感到反胃。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距离我走出小区门口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施工现场的入口也近在眼前。
我环顾了四周，此刻周围也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是偶尔有几辆汽车急匆匆地从身边飞驰而过，想必他们也不会关心路边发生的特殊情况。
这样的话，是时候请君入瓮了、
我走到入口边，将铁门的缝隙拉大，向里望去。
很好，没有人。
我继续用力，铁丝捆绑的门底很快便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微微变形，门间的空隙已经达到足以让人进入。
于是，我踏了进去，并立刻靠在外侧看不到的墙边处，将注意力集中到视觉同步上。
几十米外，男人的脸色显出了犹豫的神色。他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跟上来看一眼，或者是就在原地等着我出来。
“上吧，猫猫。”
我轻声说出了指令，滑翔在空中的猫头鹰随即立刻朝着男人俯冲而去。
顺带一提，“猫猫”就是我给那只猫头鹰起的临时宠物名。很形象吧。
围栏的另一侧传来男人的惨叫，同步视觉中猫头鹰的视角也变得混乱无比。大功已经告成，我取消了同步视觉，并在几秒后断开了与猫猫的羁绊连接。
“咳、咳咳！这他妈什么东西……咳咳咳！”
男人在剧烈的咳嗽声中还不忘穿插经典国骂。我从背包中取出一瓶药水，微笑着跨过了门槛。
“哎呀，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麻烦吗？”
“我？我这个，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咳嗽，喉咙感觉也——咳咳！”
“喉咙感觉像是火烧一样，肺部也闷得喘不过气来对吧？”
我突然逼近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
“知道吗？刚才的那只鸟在你脸上洒下了特殊的药粉。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不出三分钟，你的喉咙就会被灼烧得无法正常下咽，就连吞口水都会痛苦无比——就这样过去二十分钟的话，呼吸系统就会完全废掉，接着就是你的死期，能明白吗？”
“你——”
惊骇中的男人又退了两步，他看起来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力不从心，只能更加猛烈地咳嗽。
“想要解药的话就跟过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报警或者叫救护车——前提是你还能完整地说出来话。”
我丢下这句话，便独自走进了门内。
*
“呦，想通了啊。”
半分钟后，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还伴随着惨烈的咳嗽声。
我把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了他，男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塞喝了下去，然后拼命喘气。
我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悠闲地等待着他恢复状态。
足足过了一分钟，男人才抬起头，艰难地寄出一句话：
“你这……是什么东西？”
“——一瓶解药只能暂时缓解毒性。要是想不留后遗症的话，还需要再喝另一种药。”
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过，在我给你另一瓶药之前，你需要回答我一些问题。跟踪我的目的、你的身份、还有如何找到我的住处——说吧。”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根本就没跟——”
我突然抓住正在狡辩的男人的肩膀，把他强行按在墙壁上，铁质的围栏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男人下意识抓住我的手臂想要甩开我，却惊讶地发现他强壮的手臂竟无法动我分毫。
——拜卡片所赐，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的身份、你的目的、限你十秒钟之内给我说清楚，明白吗？你觉得就凭你一个人能跑得掉，还是能逼我拿出药水？你觉得我除了药物之外就没有对付你的办法了吗？你既然选择了灰色手段，怎么不敢承担手段带来的风险？我再说最后一遍！十秒钟，说不出来就死，懂吗？你敢浪费我的时间？你也配浪费我的时间？”
我的语气越来越激昂。演讲完毕，我顺势将按住肩膀的手松开，准备握住他的脖子——
“我说，我说！哥别掐了，我说好吗！”
但没想到，这位跟踪者也太能审时度势了，直接向我摇了白旗。
“……啧。”
我略带遗憾地松开了手。
*
“私家侦探？”
“对对！我是接了别人的活，才来跟你的。”
“就你这还能当私家侦探啊？”
“我……？我以前当过警察……”
“以前当过现在不是了，那看来肯定是干不好被踢出去的，怪不得呢。”
“……”
男人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了。那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我接客户，对方都是匿名的，网上联系的！”
“真的吗？那也太不正规了吧。这种法律边缘的事情都不见面谈，你要是耍赖对方岂不是没什么反制的手段？”
“不……不是这样的，兄弟！我业务范围很特殊……你知道前段时间那个宁夏彤出轨事件吗？”
“听说过。我不是很关注这些东西，但是那个事好像热搜霸榜了吧，我只是看过标题。”
“那个就是我干的！”
“……？”
我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当中的信息，男人见我疑惑的表情急忙补充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男朋友不是出轨了吗？卓祥，也是个三线明星，那个出轨证据就是宁夏彤雇我跟踪他，抓拍到他男朋友和小三一起出现在宾馆门前，这才宣布要分手的。”
说到这里，男人竟然看起来还有些小得意。你在得意个√8呢。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就是，哥们，你也一样啊。”
“……啊？”
“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我对侦探这行确实不太熟悉。不过我倒是接了不少娱乐圈相关的活，都是有关出轨调查的——因为工作原因嘛，之前的工作办过几个相关的案子，也认识了一些人，对于这种明星私下幽会去的地方都非常了解，还有他们圈里搞的规矩……反正就是一些东西吧，比较了解，所以在那边有了点小口碑，但凡是这种事情都找的我……”
男人说得乱七八糟的，但我却没心思听。现在我的思绪全被那三个字给吸引走了。
娱乐圈。
……不是吧。
难道说？
该不会是？
“前几天一个小号私聊我，说要我跟你几天，看看你有没有和其他女性有接触，打了不少定金，还提供了你的住址。你看我这也是刚跟你没半小时呢，就被哥们你发现了，哈哈……”
男人在那里干笑，但我的心情却沉到了谷底。
“还有别的线索吗？关于身份的？”
“没了，真没了！那真的是小号啊兄弟，刚注册的，查也查不出什么……”
“……我知道了，你走吧。你应该知道怎么给她报告吧？”
我不耐烦地把另一瓶药扔给他。
“明白明白，我当然明白！那个兄弟，药喝完真的就没问题了吗？”
“没有，快走。”
“好！好的兄弟！”
男人又朝着我鞠了一躬，然后小跑着离去了。怎么说呢，我觉得比起警察和私家侦探，他更适合从事服务业，像是楼盘销售经理之类的。
回到我的问题上来。
娱乐业相关的女性，知道我家地址，想要探查我和周边异型的关系。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能符合这些条件。
我的前女友，苏凌雪。
“……”
我感到一阵胃疼。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兜兜转转。本来想着今天总算是男性反派来找我了，结果还是女性问题。
苏凌雪……怎么突然变成病娇属性了啊？
虽然动机我可以理解，但从现实上怎么也说不通。在我们之前的交往中，她根本不具备做这种事情的性格……难道三次元也有黑化这种说法？
即使只是雇人跟踪，以前那个软弱的苏凌雪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她知道我极其讨厌这种行为。
怎么都想不通。
我打开聊天软件中与她谈话的纪录，上次交流还是在三天前，她给我寄巧克力的时候。丝毫看不出病情迹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聊天纪录没有参考效果。如果思考的话，我应该再把时间提前一些。应该想想之前的那个时候，在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状态、她的真正心意。
最后一次见面。
如果游戏中的相见也算见面的话……
那就是半年前的三月十六号，奇迹之瓶关服的那天。
也是我知晓这个世界真相一角的那天。
在那天我和她相见之前，我好像……
好像是因为误会，被两个赤阳的女成员缠上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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