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雷鸣,火海铺满大地。
燃烧,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深蓝色的天空仿佛海洋一般深邃而黝黑,浓稠的云在穹顶之上蠕动。
一阵阵呢喃低语忽远忽近地从云隙传出,仿佛酝酿着无穷的神秘与恶意……
目之所及皆是炙烈灼焰,扭曲的人影在烈火中跳动,哭嚎被热浪所吞没——
就连炼狱也不过如此。
雨!
天空在下雨!
——噼啪!
天空中的如蠕虫一般扭动的云有生命似的收缩着,细密的雨水从中倾洒而出,夹杂着一些碎肉,狠狠地摔在地上。
碎肉被自然的伟力摔得糜烂,只有一些像是被黑色的墨水浸染的吸盘能够依稀辨认。
漆黑如墨的雨水打在正逃窜的人们身上,“呲呲”的冒出黑烟,竟仿佛硫酸一般将肉体腐蚀,人们惨叫着倒地,皮肤瞬间变得腐烂。
接着又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抽搐。
张大嘴巴,撕裂了脸颊、撕裂了下颚,眼睛变得漆黑如同墨汁一般,滴溜溜地转向躲在屋檐下的人们……
然后手脚并用地奔向他们。
我……
我这是在哪?
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使得尤纳瞬间六神无主,仿佛在看一场完全身临其境的全息电影。
潮湿而又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使得胃部开始翻腾,仿佛要把胃中同样糜烂的余食像那些碎肉一般狠狠地倾倒在地上。
——轰!
震耳欲聋的轰击声伴随着刺骨的寒冷冰霜从远方扩散开来。
浓稠如液体的云层被炸开一个窟窿,一束光芒从中倾射而出,随即又仿佛被遮蔽一般归于黑暗。
不!
不是黑暗。
挡住阳光的,是一具异常庞大的身躯!
那身躯似有万丈之高,浑身散发着冰霜寒气,一道道泛着冰蓝微光的裂纹自皮肤上游走。
那仿佛可摘日月星辰的巨大手掌紧握成拳,裹挟着煞煞寒气挥向翻滚的云层,在污浊不堪的天空中发出一声闷响。
更多的云层被驱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云层后不可名状存在的冰山一角。
那是何等的存在!
仅仅是看上一眼就令人几近疯狂!
从云隙间洒落的斑驳阳光照射在腐朽不堪的大地,入目皆是燃着灰色火焰的残垣断壁。
高耸的城堡在烈火中被吞没,一道道圣光掠上天空,将墨汁一般的天空些微照亮。
可恶……头好疼……
该死的……
这是梦对吧——
赶紧给我醒来啊!
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从大脑传来,仿佛被人用钢针狠狠地扎入太阳穴一般,浪潮般的疼痛让尤纳几近崩溃。
视线逐渐模糊,神明一般的泰坦身躯被黑云吞噬,发出凄烈的怒吼;
为数不多的光明再度被浓稠黑云缓缓蚕食,世界仿佛完全堕入黑夜;
哭声……
耳边似乎有人在哭泣。
脚步声,惨叫声,哭喊声……
一声声虚幻而又真实的话语争先恐后地钻进耳孔,却又像蒙在鼓中一般沉闷而难以辨认——
“逃!温妮,带着两位公主殿下快逃……”
“巨人王祖败了!祂要来了!”
“艾琳娜,优娜,妈妈爱你们……”
“妈妈爱你们……”
嘈杂的话语在脑海中盘聚成一团,撕裂般的疼痛似乎永无止境。
优娜是谁?艾琳娜又是谁?
头好疼!
黑云将最后一缕阳光吞没,仿佛一切又归于寂静。
云层翻涌,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向两边拨去,
一只没有睫毛的眼睛在云层中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尤纳——
“找到你了……”
——轰!
画面如镜面般破碎,意识逐渐空白。
火焰蔓延到身体上,可那本该如期而至的灼热却被冰冷刺骨的寒完全替代,直入骨髓。
“好冷——”冷汗浸湿衣被,终于坐了起来。脑子里的疼痛使得尤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的变化。
视线先是模糊,而后一阵酸涩从眼睛传来,尤纳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才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东西。
手背在揉眼时被脸颊上的泪水所湿润。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的脸颊上会有泪水,尤纳竭力地瞪大双眼看向四周。
昏暗的小房间中,夜色浓重。
一扇透着朦胧月光的窗上打满了斑驳树影,铁质的栏杆已经被岁月侵蚀得锈迹斑斑,满是裂痕的玻璃脆弱的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会不会随时被一阵风刮破。
窗的下边是一张原木色泽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书籍,有的厚有的薄,凌乱的摆放方式足以使一名强迫症患者暴死在这张书桌面前。
桌旁布满裂纹的墙壁上硬生生安被人上了一盏成年人脑袋大小的壁灯,一条崭新的管道一头连接着壁灯,另一头蜿蜒着不知通向何处。
壁灯的外壳很有古典风味,黑色金属栅格将内壁的玻璃包围,很像是在西方蒸汽时代电影中出现的煤气灯。
整个房间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中间仅仅留了一个小小的空位用来放置椅子。
而尤纳现在则坐在这张并不算大的床上,一床小小的薄被覆盖住下半身,冷汗几乎将衣物与被子浸透。
离床脚几步的地方,是一扇紧闭着的小小木门,生锈的铆钉在木板接合处耸立着,无言的诉说着这房间的破败。
这房间的布置十分陌生,尤纳立马就确认了这里绝对不是自己的房间。
而这古典而又处处散发着贫穷味道的地方告诉了自己这显然不会是一个美妙的地方。
我被绑架了?
不,尤纳立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父母早在自己八岁时就离异,两人各自奔向理想中的生活。
而自己则被丢给独自经营着一家小餐馆的爷爷抚养。老头子年纪大了,菜谱上永远都是几个所谓的“宫廷菜式”,来吃饭的永远都是几个同样岁数的老人。
而餐馆正好夹在几家快餐店的中间,年轻人从不正眼看过爷爷的招牌,因此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来吃饭的老顾客也是越来越少,不知哪天就入了土。
哪个绑匪要是绑架了自己,就算杀掉自己也拿不到几个钱。
那么……
我这是穿越了?
经常看网络小说的尤纳对“穿越”这个词汇可不陌生,也常常对此抱有幻想,但是当这件事情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一时却被惊慌和恐惧所吞没。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叶公好龙吧。
就在这时,一阵吱呀声从不远处响起,像是另一个房间有人从床上起身。
满是裂纹的墙壁几乎没有隔音功能,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夜色中被一丝不差地送入耳中。
紧接着,木质的地板发出吱吱的声响——有人在这个时候下了床。
门外的房间有动静传出。
很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小小的木门。
尤纳还没从穿越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又陷入了另一个恐慌中。
门外的人是谁?我刚刚被噩梦惊醒时好像叫了一声!
难道把别人给吵醒了?
怎么办?
门外的人要是进来了怎么办?
别的穿越者都会获得原主的记忆,可我却绞尽脑汁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记忆。
要是在熟人面前穿帮了怎么办?
希望门外的人只是起床上厕所,千万不要进来……
就在尤纳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木门被轻轻推开。
有些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一把钝刀割在尤纳的心上。
“优娜,又做噩梦了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似乎夹带着一丝颤抖与不安。
借着朦胧的月光,尤纳隐隐约约的看出这个少女的轮廓。
身着一件单薄的睡衣,使得姣好的身材展露无余。
听她的口吻,来人应该是与自己关系比较要好的女性。年龄也比较年轻,应该在十七八岁,难道是自己的女友或者妹妹?
尤纳不敢应答,生怕露出破绽,就静静地盯着门口的少女默不作声。
啪嗒——
开关的声音响起,书桌旁的煤油灯逐渐由暗转亮。
待双眼适应这并不算明亮的灯光后,尤纳定眼望向门口的少女。
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丝碎发垂在脸庞,精致而又柔美的脸蛋仿佛神话中的精灵一般动人,淡蓝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惺忪和关切,弯弯的眼角又不失妩媚。
这不似人间存在的仙子与身后破败的墙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仿佛门外的黑暗中有什么吃人的怪兽一般,少女赶忙将身躯从门外的黑暗里挪到光照中,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少女破旧的睡衣烂了一个口子,光洁的背部一览无余。
尤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也许我该保持沉默。
因为少女在扭过头打量自己的时候,姣好的脸上似乎酝酿出了怒火。
“优娜!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千万不要取下这串吊坠,就算是睡觉、洗澡也不行!”
预想之中的怒喝没有到来,少女口中吐出的却是一丝责备和浓浓的关切,就好像是家人之间的打骂一般。
这种关心的口吻……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恍惚间,少女已然有些急切地行至床畔,抬起白皙的大腿,轻轻跪坐在床上,身体拥向呆愣住的尤纳。
一阵幽幽的馨香从少女身上传来,尤纳的身体几乎石化,少女本就单薄的衣物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仿佛变得更加单薄。
太、太近了……
尤纳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但这里没有镜子。
少女在即将抱住尤纳的时候停下,从尤纳身后拾起一串有着一颗水滴形状的项链,然后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尤纳的脸庞。
这时候尤纳才突然发觉自己的视角有些低矮,看向少女时甚至需要微微的仰头。
少女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映照出一张模糊的脸颊——那好像并不是自己的脸,可还没等尤纳看清,少女就闭上了双眼,将额头抵在了自己的额上,炽热的鼻息打在脸上,让尤纳有点无所适从。
少女红唇轻启,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如樱桃般诱人的色泽。
“优娜,记住,千万不要再将它取下来了,你可是答应过姐姐的。”
姐姐?这个外表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居然是我的姐姐?
还没等尤纳缓过来劲,少女的下一句话则让她彻底的陷入了呆滞。
“虽然姐姐更喜欢香香软软的优娜,但是为了不做噩梦,优娜一定要乖乖的戴好项链,这是优娜和姐姐的约定,不是么?”
少女微笑着,轻轻拭去尤纳脸上的泪痕,将项链戴上尤纳的脖子。
此时尤纳才想起来了什么,木讷地掀开被子。
一双纤细白嫩的腿映入眼帘,小巧的足似夏日里软糯的小雪糕,圆润饱满的脚趾如同一颗颗葡萄一般晶莹剔透、诱人品尝。
宽大的米白色睡衣遮盖住大腿以上的部位,银白色的长发静静地散落在床榻。
一瞬间,瞳孔地震,大脑仿佛停止了运作。
尤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项链突然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辉,尤纳惊愕地发现,自己本来短短的双腿逐渐变得修长,银白长发也逐渐缩短变黑。
原本宽松的衣物竟逐渐变得合身。
直到现在,戴上项链的尤纳,才是一个自己印象中的纯爷们。
所以——
我刚刚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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