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奇怪，刚刚……是我以前做出过的反应么？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回忆么，竟能让我如此感同身受，刚才的情绪让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很难相信那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会做出的反应。天呐，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杀人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就好像碾死了一只虫子一样，丝毫不会有怜悯之心。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们会叫我怪物，呵，以人类的角度而言，确实很像……不，那就是怪物吧。我残留的人性告诉我，我应该躲在山里，不应该再出去了。
呵呵。
然后放着施耐德在外面继续逍遥吗？
话说刚才回忆里对着我来最后一击的，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主教了吧。
他叫什么来着？
对，好像叫里普。
“啧，下手真狠，一下就给我打晕了，搞得我现在连人类的语言都不会说了。”
嗯？忽然又可以说出人话……呸，可以用人类的语言讲话了。是回忆的效果么？
不对，假如我一击就晕厥过去的话，那么我又是怎么跑到悬崖边上的呢？
可能在我失去意识后，怪物的意识接管了这具身体吧。哈，还真要感谢它呢，否则我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我转了转身子，看看身旁的塔伊莎，她仍在熟睡。嗯，尾巴不断的在摇晃着，看起来做了一个好梦。
我叹了一口气，看看这个昨天刚刚认识的母老虎，此刻却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睡觉，仿佛一只幼小的猫咪一样，不断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啊啊，还，挺可爱的？
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醒醒，你是伊比斯·伊比利亚，是虚无的怪物，是怪物！
这少女心泛滥的看着一只大猫算什么事啊！
真是怪事。
这种情绪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我必须得无情，必须要……
我看着熟睡的塔伊莎，她的身体平稳地起伏着，睡的十分安详。该说这是山林之王的自信么？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决意，随后起身向深林外走去。
…………
“爹，你说那个小女孩，都进阿登森林四天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开口的正是我前两天遇到的年轻猎人。他看向他的父亲，眼中满是担忧，“她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我们救她？你小子脑子毛病吧，这山里有一只穷凶极恶的老虎，真进去了，估计你能跳到那女孩子怀里抱紧她的脖子。”老猎人叹了口气“都说过了，她大概是什么贵族的孩子来试炼，实力不会弱的，总比我们强的多，你就会瞎操心，是不是喜欢人家啊？小子？”
“爹，我连她脸都没见过，怎么就喜欢了？”年轻猎人反驳道。
“你啊，虫子死了都要说两句，还硬要当猎人……放心吧，他们那些癖好奇怪的贵族虽然搞这些试炼什么的玩意，但肯定是有分寸的，总不至于会把自己的孩子搞死吧？”
“可是……”
“嘘，有什么声音。”老猎人将儿子的头摁了下去，两人躲在了树丛后面。
一身褴褛衣衫的少女从林中走出，她绝美的面庞好似月神下凡，洁白而一尘不染，乌黑明亮的眼眸宛若星辰般璀璨，高挺的小小鼻梁，立在娇小的脸上，惊呆了两位猎人。朱唇轻启：“请问，最近的镇子在哪？”
见两人都没有反应，我向右歪了歪头，又问了一遍：“请问，最近的镇子怎么走？”
“啊，啊，你说的是雌鹿镇吧？离这里不远，向东走六里就到了。”他将手指向一个方向，“小姐，需要我们为您带路么？”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我摆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知道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之前的对话，我一个字不落的听到了。
怪物的身躯还是挺好用的嘛。
“啊，那您一路小心，这一路上三长两短的，贵族老爷问责下来，我们这的人可担待不起……”老头子双手合十，做出祷告的模样，但并未有多么认真，只是半开玩笑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们一直以为我是贵族下来试炼的么？那倒也好，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话说起来，小姐去镇子干吗？我们这是个小镇子，没什么东西的……”老人话很多，又追问到。
“嗯，我只是找个路去教会而已。”我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一回答却更是笃定了老人对我身份的猜测：小丫头果然是来试炼的贵族，现在可能是去交任务了吧。
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他这么友善？剧本不应该是我暴起将老人杀害，年轻人跑掉，最后施耐德带着教会军来围剿我么？
我随即晃了晃头，不不不，这太残忍了，我看着眼前正在憨笑的一对猎人父子，他们的面容是那么朴实，那么纯真。我真的舍得去杀这样的人吗？
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人……好虚无的。
我会让世人认识到，并非所有的虚无都是无可救药的坏蛋，是没有理智的嗜血怪兽。
“谢谢爷爷，再见！”我行了个礼，转身向着老猎人指的方向走去了。
“真是个美丽又礼貌的小姐啊，”老人捻着他的松针胡子，对着年轻猎人感叹说“如果她是平民的孩子，我豁出这条老命都要让你娶上她。”
“爹！”年轻猎人的脸涨的通红，赶忙打断了他“人家还没走远呐！”
“这有什么？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娶个好老婆啊？”老人满不在意的努了努嘴，但还是住了口。
…………
雌鹿镇果然是个小镇子。
顶多也就是个大点的村子吧。
人们大多住在茅草屋里，但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快乐吧。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他们并非真的无忧无虑，这些偏远山镇的人在为生计奔波的时候肯定很头疼，但总能苦中作乐，这点我倒是很佩服且向往。
“那个，哈伊尔城怎么走？”我拉住了一个卖煎饼的大叔的衣角，用糯糯的声音问到。
“嗯？谁家的小孩子？你要去哈伊尔城干什么？那里可远了，只有你一个人可到不了。”大叔很是惊讶，这么小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居然想一个人走到哈伊尔城去。
“您能告诉我在哪个方向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好吧好吧，喏，在那边，额，大概三百五十里的样子。”说着，大叔从炉子里夹出两个饼塞到我手里，“路远，带两个饼去吧。”
我很感动，尽管我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
我忽然感觉我保有理智和情感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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