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白茫的世界里,青绿的草原上生着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它树身粗壮,枝叶繁茂,凭借着那入云的高度,使得它成了这一方天地里唯一的景物。极目望去,四周都是蔓延到世界尽头的无边的草绿色。
那树下的阴影里,静美地坐着一个女人。她轻轻地靠着身后树粗壮的躯干,半眯着瞳中紫金色的眸眼望着远处。若是此时还有其他的什么可以吸引到女人的目光、挑起她的一点好奇心就好了,哪怕只是引起她的一点兴趣呢?可是,这片天地里,别的其他什么也没有。
用着纤细白皙的手指柔柔地逗弄着手边的绿草,女人正无聊的打发着时间。但只一会儿,她就抬起收回了逗弄的手,轻轻地合掌拍了拍。又放到膝上去了。
许是长久地用一个姿势坐久了不便,女人悠悠地换了一个姿势坐在树下的阴影里,同时也换了一片方向去看。这次与先前的,就不同了。女人渴求着寄情之物的需求在新的方向里得到了满足。以至于连着在紫金色眸眼里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此时在她的面前数十步远,碧绿的原野上,一前一后地插着一柄剑、一柄权杖。正是这两把兵器让着女人的神色变得温婉而柔和——
女人是位母亲,而那两把兵器,象征的是离她远去,为她而生的,她的一儿,一女。
女人慢慢地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剑与权杖。她面上带了舒心的笑,迈开腿就向前走去,赤足踏着绿草,每一步都更接近她的儿女。
她的手第一个触摸到的,是那把距她更近的权杖,它身后的主人是她的长女。是一个为了她尽心尽力工作的好女儿,尽管有些地方并不让她太过满意。女人知道,女儿有时候为她做的一些行为也便宜了别人——她的敌人,不过,女人也知道,女儿的行为并非有意,故而,无伤大雅的小事她也并不在意。如今,她与她的敌人的对抗,还正处于胶着的时候。在儿子成长起来、并直到他做的比他的姐姐更优秀之前,女人一直会需要她的女儿的帮助。
而且,哪怕是女儿真的有意帮助她的敌人,若是只能做出这么一点手脚的话,女儿未免也太让她这个母亲失望了。
要继续为我而努力啊。我的女儿。
女人轻轻的笑着,手便松开了权杖。她于是又开始,踩着绿草走向她的儿子了。
一步步迈出的时候,女人始终笑着。她的儿子是她至今最优秀的杰作,未来也将成为她姐姐最有力的助手。他们姐弟两人,未来终将会携手一同为她这个母亲做出一番伟业,然后,将她的敌人彻底抹杀在海的尽头。不,不,确切来说,是会彻底抹杀,海。
想到这里,女人柔美的脸上笑意更甚三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触摸到自己骄傲的孩子了。
但可是..........
“咦…………?”
女人欢快的脚步骤然一停,满心的快乐与欣喜瞬间就被惊讶和好奇所占据。她甚至轻轻地问了出声,让这个世界响起了动听的声音。
她的孩子,居然也会被力量侵蚀吗?
看着那柄剑不复她第一次交给孩子时的圣洁和光辉,而是显露、充斥着一种黑暗与罪恶的疯狂。女人凑近的脸上,出现地是意外的好奇。
在这种难有的情绪的促动下,女人慢慢伸出手指去想要触摸一下剑,但是,剑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前,就发出了承受不堪的声音,连带着这片大地也有所震动起来。女人不得不去分心制止这种混乱,而在这片混乱刚刚结束的一刻,她就看见眼前的这柄剑,骤然一下就断裂成了两节。只余下剑锋孤零零地还插在泥土里。
她的孩子,死了?
惊异是第一次出现在女人的眸眼里,她前所未有的愣神地望着断剑。
这只是一两秒里的动作而已,或许也会更短。出乎意料的,当女人拾起断剑的时候,她的背后不远,古树下的阴影里,就突然走出了她的长女,她的手里还拖着一副狼狈的尸体。
没有久别重逢的问候,更没有母女相见的喜悦。长女见到女人转过身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她弟弟的尸体从地上提起来,让女人得以清楚地打量见自己弟弟的尸体。
然后,第二件事,长女就将弟弟的尸体抛了过去,径直投进的女人的怀抱里。
“你的实验,失败了。他死了,就是这样。”
长女站在光芒与阴影的相交处间,淡淡的对母亲说道。语句很短,因为平常的时候从来不用。
“制造出我,你不满意吗?还是说,你已经认为我无法再,替你筛选世界?”
长女在一言一句中竭力试图着在短时间里适应着人类形态必须拥有的声带发音。尽管她还是很不习惯,但是话还是可以清晰易懂的。
“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就请你,不要再做出这种令我怀疑的事情,弟弟和助手,我,一个都不需要。他跟着我,只会拖累我筛选的,速度。并且,能被人类的感情污染,我不认为他有,任何帮助我,的能力。”
“你说以感情来,筛选更有潜力的世界,是不可能的。感情,百无一用。”
长女一句一顿的,将所想要说的话一并都说完了。她渴求着从自己所谓母亲的神色里看出哪怕是一点的变化,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都什么也没有。在她说话的期间,她死去的弟弟已经在她母亲的手中重获新生。与很久之前她第一次变成这副样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弟弟一样。此时的他和彼时的他一样,在人类的口中都还是个婴儿。
她看见母亲正饶有趣味的逗弄着重获新生的弟弟。
“无用的,浪费。想要吸干量子之海,是你,的愿望。可是,你却将,力量,浪费在一个,无用的人的,身上。”
“我,不理解你究竟在,做什么。”
她有些放弃了,站在原地,看着母亲和第一次一样的,将弟弟交到她的怀抱里,然后又重新铸就一把剑,挂到她的腰间。
“还要,我和,之前一样,在那个世界中,培育他?”
她问着,看见母亲点了点头。
“重蹈覆辙。”
“这次不会了哦,会改变的。”
女人,或者说,母亲,第一次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那温婉柔和的话语,带着前所未有的说服力。
长女不再挣扎。她抱好弟弟,向着母亲低下头算是告别。然后,长女一个闪身就和先前来的时候一样,一个瞬息就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里。
这个世界,又只留下了,女人一人。
女人长久着注视着眼前的古树,铸就新的剑时,她早已在孩子的世界中,探知到了所有的发生。第一次时失败了的,但是,重新开始的第二次,一定能给她一个,她希望的结局。
女人又笑起来了。
她想起刚刚复活孩子时,他醒来后在她怀里好奇地打量着世界的时候,他左眼的红色妖异,真是美丽至极。
好了,这就是第二次的世界了。我所爱的孩子啊,这一次,你能交给我一份,想要的答案吗?
女人仍然望着那颗古树,只是这一次,她也在不久后消失在这片世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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