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门卫报告那个魔法师女孩和剑士男孩出去了,你都不在乎的吗?”
与老友相约在半山腰上奇石上赏月,虽然日日都能做到同样的事,但精灵总是乐于做一些毫无卵用但能消磨时间的事。
“为什么要在乎?他们总是会回来的。”
给自己倒一杯热水,再拿一个刚刚焖熟,还有些烫手的暗影地果,瑟提娅慢慢吃着,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也看见那个男人对同伴的狂热程度,即使她想要逃跑,那个男人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打晕然后绑回来吧?”
“雀食~”
罗伊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树叶的香气,挺好,但是……
她几乎是皱着眉把这杯水灌下去的,果然,无论多少次品尝都不能接受,真不明白这种苦涩得如同动物胆汁的液体老友是怎么能喝下去的。
『用炉子煮一壶树叶子,趁还尚温热的时候饮下,味道很是苦涩,但有植物的香气。』
这样古怪的习惯即使在精灵中也不多有,只有很老一辈的人才喝得惯。
【煮沸水是为了预防寄生虫,加树叶是因为当初除了树叶什么也没得吃。】
『焚寂百年』,那是不愿让人想起的梦魇,当时瑟提娅还很年幼,但她永远忘不了,那一百年是怎么把强大的文明毁灭——几近于生物灭绝的灾难,没有人能逃脱,无论是强大的帝国,还是团结的,高傲的精灵们。
罗伊兹今年1021岁,比瑟提娅年轻近200岁,她是在经历『焚寂百年』后,精灵族所涌现的第一批婴儿潮的成员,直到现在也算是族内教有威信的几位。
但是她没有经历过『焚寂百年』。
即使(焚寂百年结束后)的初期较为艰苦,但和那燥热的逼仄的环境相比较还是太幸福了。
……
瑟提娅才是真正经历了焚寂百年的精灵,在还未成年的时候……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捧着半空的茶杯,罗伊兹有些迷惘,她知道接下来六个月轮的时间会是不间断的暴雨,即使是精灵也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打猎,只能蜷缩在山顶的洞穴中,等待雨季结束。
“还能怎么办呢?组织大家收暗影地果,把腌制的肉和工具武器运入山腰的贮藏洞,除了房子之外什么也不留下……我以为七十年一次的例行行动已经足以让你养成习惯了。”
“不,我的意思是在雨季的三个月里,我们要怎么度过,靠着睡觉和数星星吗……噢,下雨看不见星星啊,那没事了。”
“那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你可以睡觉,这里不是精灵之森,没有那么多诗文给你解闷——或许你也可以看看我写的诗,都是堆在角落快要烂掉的稿子了。”
“得了吧,你这几百年写的诗还没有我一天收治的病人多,就算你写的再好,翻来覆去我也都看烂了。”
“所以这就是我不推荐你选这个的原因。”
瑟提娅无奈的摊手,表示她也没有办法——漫长的寿命和匮乏的娱乐注定了精灵要去寂寞和无聊抗争。
“你不后悔吗?”
罗伊兹扭头看向她,眼神中满是不解,
“当初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以留在精灵之森做你的长耳精灵王,享受诗文与音乐环绕,不缺衣食,我们的耕地足以养活你——但是你选择来到这里,带着一点点同族,来到这深山野林,过着如同野人一般的生活。”
“为什么?”
罗伊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老友为何非得这样做——危险的任务可以交给其他精灵,有大把精灵比她更适合执行这项任务,完全不需要一位王侯来承担这份重责。
瑟提娅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也没有扭头与罗伊兹对视,她只是在思考……
“……”
“你觉得,直面过祂,甚至与祂战斗的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精灵之森?”
瑟提娅缓缓说着,就想在陈述一个悲哀的事实,
“我已经被盯上了,祂随时有可能来袭击,我不能继续留在那里,那会让精灵之森上万名同胞为我陪葬!”
“所以,你不后悔?”
“……当然后悔啊,我恨不得回到那一天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骂她是个愚蠢无比的家伙!但……”
“如果再让我做一次当初的选择,我恐怕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这大概是我作为精灵王最后一点坚持吧?”
二人并坐着,相对无言……也是,在世上活着,有多少人身不由己,仅仅是活着就已经耗尽全力的她们,也只能苦中作乐,
“忙里偷闲,但赏今宵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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