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都不够，我们就卖苦力，如果苦力也不够，我们就卖命！”
乔·雷蒙一边咳嗽，一边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渍，目光坚定，就像慷慨激昂的斗士。
“用三条命换一条命，是笔无比合算的买卖，我不相信她们会拒绝这样的交易。”
其实还有一句话乔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精灵也并非百分百会接受他们的交易，假如他们的人力资源已经多到完全不需要接受外人填补空缺的话，那乔他们唯一剩下的筹码也会荡然无存。
“等等，三条命？我不觉得一个濒死的伤员在精灵眼中能和你们这些完整健全的画上等号。”
“……”
面对少女的疑问，乔没有回应，只是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无声地凝视着她。
“咕噜……”
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少女心中油然而生，她好像最终尝试一般地询问道，
“那三条命应该包括他自己在内，对吧？”
少女得到的唯有沉默……
【Runing——】
毫不犹豫的，少女拔腿就要跑路，但是有两只手比她的反应更快——一只是乔·雷蒙的，死死抓住她的脚踝不肯松手，还有一只……虽然只是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但那微微下压的力道还是瞬间压住她不能动弹。
“他说得对，如果这些都不够，我们就要赌上我们能交出的一切。”
欧何里斯脑子不好使，但他不蠢，他知道乔·雷蒙想说什么，所以才会和他一起出手，毕竟——筹码这东西，还是越多越好。
“可是我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
少女尖叫道，她本是为了逃出黑暗森林才跟着欧何里斯走，但是现在他们却要她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出卖身体乃至生命……这太荒唐，太离谱了！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的约定建立他必须得救的基础上，不是吗？”
乔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法师少女和欧何里斯约定了什么，但是即使他再愚蠢也能看出，对方有求于自己。
【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她的价值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那你们也不应该把我牵扯进来！”
少女似乎在全力挣扎，但在欧何里斯的压制下她甚至不能往前迈出一步。
“难道你以为这是请求吗？”
欧何里斯冷冷说道。
【！？】
银齿紧咬，少女不甘心就这样沦为二人的俘虏，只见她眼睛向下一瞟，在看见三人依旧处于法阵的范围里时，心里顿时有了底。
『此间的水之精灵啊，请回应我的召唤，汇集于此，为我所用……』
只听她口中喃喃，似是在吟唱什么，乔·雷蒙见状不妙，想要阻止，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水波荡漾，魔法将要成型，少女心中暗喜，但还没等她喜完，欧何里斯的另一只手就轻轻捏住她法杖的上段。
少女：⚆_⚆？
也不见欧何里斯做什么，他只是捏住法杖轻轻往上一抽。
四肢孱弱的少女压根抵不过这份力道，手里的法场刹那间脱出。
“啊……”
手心通红，虽然法杖已经被打磨光滑没有木刺，但这样猛然抽拉还是剌得她手心疼。
“呃啊……”
慢慢地，少女的眼角就溢出了泪水，好像欧何里斯取走的不是她的法杖，而是别的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还给我！还给我！”
少女双手举起，想要抢夺他手里的法杖，但是欧何里斯怎么可能交换给她？
只见他一只手压着少女的左肩，另一只手高举过头顶——他比少女要高出不少，即使不继续压制着，少女蹦起来也拿不到魔杖。
“哇……你们欺负人！”
见求而不得的少女终于消停了，双手擦着眼泪，一副哭唧唧的模样，似乎以为这样能唤起他们的怜悯，但是……
【流明才有怜悯之心，我没有……】
【这娘们好烦，我能不能给她一嘴巴子？】
什么叫做钢铁直男啊？
女人？女人有流明（先导）重要吗？
“闭嘴，你再吵我就把这根木棍给折了。”
欧何里斯额上的青筋暴起，他不是很擅长应对女人，但他很擅长用威胁来迫使对方住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女人很在乎这根小木棍，一被他威胁就马上停止哭声，即使她朦胧的泪眼里还带有浓重的怨恨。
“嗷——”
地下的乔·雷蒙发出一阵惨叫，原来是少女抬起脚狠狠碾在他的腕上。
欧何里斯面无表情地丢掉法杖，双手插在少女的腋下，往上一抬便把她便直愣愣地抬起，这样任凭她怎么扑腾也无济于事。
乔爬起来，狼狈地捡起少女的法杖，这样两头都被制住的少女终于老实了。
攻守交换，原来是乔被绑在树上，现在换成了蓝发的少女。
乔和欧何里斯在商量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是己方的利益最大化。
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打算避人，所以少女就在一旁听完了他们的计划。
『血合亲』——这就是他们计划的全部。
少女不是黑暗山脉的原住民，所以不知道这个习俗——实际上，这样的传统已经蔓延了数百年，欧何里斯和乔·雷蒙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每个部族里的人数不过几十几，多也不过百——像这样的人口规模，自然不可能靠族内通婚的方式繁衍下一代。
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人类部族采取的方案是——每每离开黑暗森林，前往城市内换取物资时，倘若交易的资金尚有余裕，便会买上五六个年龄合适的女人，分配给尚未婚配的年轻人们。
说出来或许很残酷，但是在这个世道，人命真的说不得多贵——最多三四条兽肉，换一个恰好能生育的女人正好。
虽说繁衍后代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另一个问题有出现了——族内出生的女孩怎么办？
如果是男孩都好说，养大了就能作为狩猎的主力，可是女孩……天生力量就不如男孩，而且身子也更虚，养着更是浪费粮食。
最理智的方法是就把刚出生的女娃掐死，及时止损。
应该这样……
但是，人心毕竟不是铁，即使他们再冷漠，亲手掐死自己的骨血什么的也太过了。
长老对此并不强制，但是每个人的配额不变，如果父母想要使小女孩活下来，就得从自己的食物配额里扣。
通常是女人扣的更多……因为男人要打猎，不能没有力气。
等到女孩长到五六岁，六七岁的时候，部族里就不会继续留下她们了（既不能为部族贡献劳力，又不能提族群繁衍后代，还有可能是原本强壮的父亲因饥饿而虚弱……）。
这时候为人父母的只有两种选择……说是一种也没有问题。
第一，是杀了她，把这场迟来数年的杀戮完成。
第二，就是『血合亲』。
由两位和女孩有血缘关系的猎人护送，前往最近的猎人部族。
不管对方接不接收，两位猎人都必须立刻返回本部族，不能继续陪女孩前往下一个部族。
这就是『血合亲』的全部，一场由冰冷的世道，软弱的人心，以及残酷的人性结合成的扭曲可怜的习俗。
『血合亲』——意为将自己的血脉合入他人的亲族，这种行为不算婚配，因为被派去血合亲的女孩都是被部族流放的，不存在于族谱中的‘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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