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畔,鸣蝉振翅,古老的城墙被青苔遮盖,这座护城河不是很宽,边上的水没到成人胸口,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有不少小孩在浅水处摸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出现时已是在数米开外,手里捧着扑棱摇拽的大青鱼,喜出望外的向伙伴们炫耀。
秋收时节鱼儿肥,蓑衣老翁闲来钓,比起肃穆的山门内,这种活跃的气氛更加惹人喜爱。
“漂亮姐姐,这……这家伙是你什么人?同处一伞下,你们俩……不对劲呀!”一个步子蹒跚的小童跑到二人旁边,斜着脑袋,满脸憨笑看着他们,语气之中,居然带着那么一丝阴阳怪气。
“小屁孩子懂什么?一边去!小心待会儿掉水里没了脑袋!”小桃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竟这样被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家伙给调戏了!
“你给我个鸡翅膀,我……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那男童厚着脸皮居然讲起了条件。
“给你个鸡腿,有多远滚多远!”
“好耶!”
男童拿着战利品,手舞足蹈的跑开了。
“若是放任这小流氓长大,不知有多少碧玉年华被他祸害。”小桃嘟囔道。
“什么意思?”无心不解道,没得到回复。
“这种深奥的道理,以后得靠你自己悟!”一只手搭在无心肩上,另一只手悄摸的夺走他手里的肉包子,时别三日的时雨突兀的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能不能别老是跟踪人,跟鬼一样!”小桃白了这家伙一眼,咬着手里的桃酥。
“我来的比你们早!是你们没看到我!”时雨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无心手里的烤鸡,神经兮兮的道,“我今天特高兴,把快乐分享给你们之前,先让你们猜猜。”
“你也捡到钱了?”小桃黛眉一挑,道。
“捡到钱了还用抢你们的东西吃?”
说话间,时雨又把脏手伸向小桃兜里的点心,被对方一巴掌拍开,“是不是把你也揍一顿,你才会懂得什么叫敬畏之心?”
“嘿嘿……”时雨憨憨一笑。:
无心和小桃都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脸皮是冷的跟黄瓜似的,怎么今天突然有点神经兮兮的,“别卖关子,什么事这么高兴?别告诉我是你晋升内门了。”
“真的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件。”时雨捶胸顿足的咽下包子,反手又去夺无心的烤鸡,“今天正午,两名弟子在经过外路的途中,碰到一个人被赤身裸体的倒挂在树上,还在墙上刻着一行血字……”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竟有这事?”听完时雨的叙述,小桃啧啧称奇,“知道那人是谁吗?”
“这就是重点!”时雨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坏笑,道,“那人正是刘封的大跟班!整天狗仗人势,见人就狺狺狂吠的走狗,孙辰!!”
“呀!”
小桃发出惊呼,无心差点噎到,大眼瞪小眼,陷入尴尬之中。
“你俩在看什么?”时雨抱着那半只烧鸡啃得不亦乐乎,却见两人半天都没反应,不由开口。
小桃眸光中闪烁着古怪,无心打晕孙辰这件事,她是唯一知道的第三者,就是不知道孙辰的下场,无心也没刻意去说,本以为被无心夺走钱囊已经够惨了,却不曾想……他比想象中还要惨。
“他怎么样了?”无心率先打破尴尬。
“这件事闹得不小,连外门老师都惊动了,孙辰伤得不轻,据说醒来后跟丢了魂儿似的,他主子刘封叫他都不回应,似乎被打傻了。”时雨侃笑道。
他显然理解错了无心的话。
“知道是谁干的吗?”小桃面露忧色。
“他什么都没交代,不过据猜测,十有八九是内门人士所为,那混蛋整天跟在刘封身边嚣张跋扈,狗仗人势,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而今天中午,刘封又刚好不在他身边,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时雨笑得很是放肆,“全都是咎由自取!活该!”
小桃松了口气,想想又有些哭笑不得。
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孙辰定然恨不得将无心抽筋剥皮,挫骨扬灰,可他不会承认,因为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小他三岁的无心会把孙辰羞辱的这么惨,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人去猜测是被内门偷袭,至少日后厚着脸皮还能见人。
站在孙辰的角度,估计得憋屈死。
“他和你都跟随刘封,怎么也算你的师兄,师兄被打成这样,你非但一点都不忧愁,怎么还如此幸灾乐祸?”小桃看着胃口大开的时雨,不禁问道。
“什么狗屁师兄!就是条喜欢狗仗人势的傻狗!”时雨脸上的鄙夷之色不加掩饰,入门以来,他可没少被孙辰这混蛋打压,恨不得这家伙被狠狠修理一顿,如今的结局,他自是喜闻乐见,“这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英雄啊!若小弟知道你的鼎鼎大名,肯定去给你供上两篮鸡蛋!”
小桃憋着笑,时雨还不知道他口中那个深藏功与名的英雄,正是身旁吃的满嘴流油的傻无心。
“倒是你们俩,整天不是闷在屋里,就是偷跑出来胡吃海喝,活得可真是自在啊。”
“山上太无聊了,什么都没有,还处处都是规矩,一步三碰头,哪有外头来的自在。”小桃嘟囔道。
“之所以变强,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如此肆无忌惮的自在吗?”时雨吃着小桃的桃酥,眼神遥望远方,道,“只有足够强大,才能看远方的山川。”
“近处也有山川。”无心插嘴道。
“人呐,总不能一直安于现状。”时雨怅然道。
“哼,有些人本事不大,嘴上功夫可不小,一边吃着别人的东西,还堂而皇之的喷出没营养的大道理。”小桃俏脸拂过一抹鄙夷。
“咳咳……天都暗了,你俩不回去?”时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随口转移话题。
“我们约好要去望月石上看星星,你又因为什么下山?”无心掏了掏兜里的包子,发现竟都被这家伙一通狼吞虎咽吃的精光。
“你们不知道?”时雨微微蹙眉,最后恍惚,“忘了你们两个是宅货,老城主于今早寿终正寝,我们将军道上的居民都要前去祭香,所有铁匠巳时后都要去四方城门口擂鼓打铁,为老城主开路。”
“……老城主!?”小桃微微一愣,一时间显然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老城主是谁?”只有无心一脸茫然。
“是我们天山城第三百六十七任城主,记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任城主,二十一登上城主,在位足足七十六载,只是一年前才退位,在我们这些靠打铁生存的铁匠家庭看来,他就是最伟大的人,挽救了我们打铁一脉。”说话间,时雨满脸肃穆崇敬。
“老城主一生至诚,将劳务看得比命还重,谁家有困难,都会第一时间帮衬,绝不推辞敷衍,对天山城功德无量,如今与世长辞,驾鹤西去,确实该名留青史,小时候,还时常上山和爷爷把酒言欢,可惜,没能去探上一探。”小桃沉默良久后开口。
无心不是天山原住民,不了解老城主,更不了解一个人的逝去,为何会引起小桃和时雨的共鸣,严格来讲,他没弄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天山城千家万户点起灯火,万千天灯随风起,十里长街如白昼,昨夜山河齐恸震,今朝大星辞九州,开路的天灯奔向浩瀚银河,鼓声震天响,恍惚间仿佛真的有一位白衣老人向天空飘去。
三个身影坐在望月石上,眼眺夜空群星。
“今晚的星星可真亮啊,连银河都依稀可见。”时雨长叹一口气,“我该回去了,你两个趁早回山门,万一关门了,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我们可以翻墙。”无心说道。
“不错的想法。”
时雨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小桃今晚有些奇怪,自从得知老城主逝世的消息后就突然变得寡言少语,无心和时雨起初都以为她是在哀悼老城主,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
少女眸若星河,无瑕的仙颜在漫天星光下,就如星河一样赏心悦目,小桃眸光闪动,丝丝晶莹挂在眼角,秋晚冷风瑟瑟,她就像僵直的木块。
“小桃,怎么了?”无心将自己有些厚的旧衣服披在小桃身上,一直坐在石头上,感觉屁股冻的难受,而小桃从始至终都未吭一声。
“老城主,变成星星了。”这是小桃来到望月石上说过的第一句话。
无心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万里星河,今晚是个多星之夜,恒河沙数的星辰根本分不清哪个有独特之处,良久,无心收回目光,道:“小桃,别伤心了,老城主享年九十八,还是寿终正寝,时雨说这是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年纪,七日后你还有机会见他的遗容……”
“我……没能嘱咐老城主爷爷,替我……给爹娘传句话。”小桃声音凄迷,星光洒在脸上,眼角一缕晶莹滑落,“爹……娘,我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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