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早就黯淡下来了。
路人大多行色匆匆,这些刚刚下班的可怜社畜正期盼着家中的温暖床铺或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有些幸运儿或许回家后还有着来自父母亲人的关切,更有甚者或许还有一个娇艳可人的女朋友或是帅气阳刚的男朋友在等着他们。
想到这里,几乎所有的行人都会带着笑意加快自己脚下的步伐。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会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在大桥上略带焦急地踱着步的少年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么晚了,还在这种地方溜达是要干什么?离家出走的少年?考前焦虑的备考生?事业困顿的打工人?抑或是刚刚失恋的可怜虫?
而踱步本身是为了什么呢?排解忧愁?抑或是想享受一下这珍贵的江边晚风呢?
还是说……自杀。
这个可怖的字眼很快就出现在了很多人的脑袋里。不过没人愿意上前一步。
可笑,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人想自杀呢。年轻的他摇了摇头。可笑,他人的死亡与我何干。劳累的他摇了摇头。
他们都很快就走了,劳苦的生活总是催促着人们把那些于己无关的琐碎小事抛之脑后。
睡上一觉,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少年依旧在徘徊着,承受着那夹杂着些许理解的不解目光。
他现在很是烦躁。
那些轻浮的话语也很像是她所能说出来的。应该不是出自某位闺蜜或是父母之手。
这是他第一次被读者约出来,也是第一次被读者爽约。
“对不起呢,我今天就不去了。”
“早上头疼去了趟医院,然后中午的客人就被延期到晚上了。”
“然后中午我又看了会老师您的书。”
“要不还是下次吧。”
“突然就……不想死了。”
想谩骂,想诅咒,想咆哮,想把那张或许美艳的脸撕成碎片,连着手机一起扔到咆哮地江水之中流向大海彻底消失。
可少年还是忍住了。
因为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选择活着听上去也不错,最起码,少年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因为它和现实一样,荒诞而合理。
可……还是意难平。
手机的提示音又响了。好像是昨天联系少年做家教的那位。
“话说您是八点半过来么?”
“嗯。”屏幕对面的家伙发了个300元的红包。”
“?不用现在就把钱给我的。”少年打字到。
“没事,我就先给您吧。”
“你就不怕我拿完钱就直接拉黑你然后就不去了?我可就是个学生。”
“我相信您的人品。”
“我可算不上什么大善人,这白拿的两百块没有不要的道理。”
“如果您真的想拿的话,您现在应该就已经把我拉黑了。”
“也是。”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点击接收了红包。
“我20分钟后到。”
“我等着您。”
那个人发来了一个定位,定位显示的位置在这座都市的郊区。
“他住的够偏远的啊。”少年自言自语着。“我好像理解他为什么要提前付钱了。”
“嘛算了,这个人看上去还蛮有意思的样子,去看看吧。”
“反正我也不着急。”
这个时间对于这座大都市来说还远没到沉寂的时候,繁华依旧,跑着夜班的出租车也有不少,随手一拦就能轻松拦到一辆。
“去哪?”司机是个颇为年轻的小伙子。
“这里。”少年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的定位。
“emmmmmmmm”司机看上去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了么?”少年有些疑惑地问到。
“这地方有些偏远啊,听说最近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50,还有你也看到了,我除了这个包之外什么都没有。”少年打开了他挎着地那个显得颇大的挎包,里面除了一些笔和本之外便别无他物。
“好嘞,那行吧。”在确认再三少年身上没什么东西后,司机打起了几分精神,却还是有些担惊受怕的模样。
引擎启动了。
不知是否为司机有意为之,抑或是这么走真的会比较近,出租车一直在滨江大道上疾驰着。
这里的风景很好,远远望去能清楚地看到对岸的霓虹闪烁和高楼大厦。耀眼的红蓝光甚至让那阴影下的滔滔江水都再一次有了光彩。
五光十色,这边是,对岸也是。
“还真是繁华啊。”少年呢喃着,似乎有些出神。
“嘿,好看是真好看,不过有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就不知道了。”司机这回的口气就正常且随意多了,似乎也是有感而发。
“您是外地人?”少年问到。
“东北的,结果到这地方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不过我还算好的,托了个这里的亲戚找了个开出租的活,已经比我不少同乡强了……”司机似乎有些滔滔不绝起来。
“小兄弟哪里的?”
“我?我也是东北的。”少年的回答颇是漫不经心。
“呦呵,你也是东北的啊,那我们还算是同乡呢,真巧。”
“是啊,还真巧啊。”
“小兄弟是做什么的,这么晚还没回家。”
“大学生,也是个业余作家,晚上出来找点灵感。”
“好家伙,我一眼就看出来小兄弟你肚子里有墨水,跟我这种粗人不一样,这不得好好讲讲我们的美丽东北家乡,给那涨涨人气!话说我还挺怀念……”司机这下子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天南海北鸡毛蒜皮起来。
只需这么一点点的情感共鸣,就能让一个警惕的陌生人放下心防么。
或许,应该是还需要来自同一片土地的水**融?
这貌似并非必须。也不算放下心防吧,顶多只是浮于表面的疏解。
不过这种萍水相逢,似乎也不赖……
少年一直是那种会为落花而神伤许久的人。
“小兄弟?”司机的呼喊把少年拉回了现实。
“啊,对不起,刚才想东西出神了。”
“没事,对了,小兄弟,别介意我之前说怕出事这件事啊,都是出门在外,我也只是多分戒备心而已。”司机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愧疚。
“没事,我懂。”
“毕竟,我们都是孤身一人么,哈哈哈。”苦笑,颤抖的嗓音,莫名其妙的悲伤。令人心颤。
车内的空气便陷入了无理由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这趟旅途的终点。
“到了,小兄弟。”
“好嘞,谢谢师傅。”少年递过去了一张50元的纸钞,而司机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然后沉默着驶向了市区的方向。
车的尾灯渐渐淡出了少年的视野,少年目光所及除了主干道两旁那略显清冷的路灯外便别无他物。
不对,在那漆黑树叶的缝隙中还是能看到数扇发光的窗户的。
这里本来应该会成为城中村,可都市的扩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而这片区域本就稀少的人户也就更少了,甚至到了荒芜的地步。
不过好在那栋亮着光的房子还是看上去很不错的。这里是一小片别墅区,每一栋房子看上去都颇为典雅洋气。不过好像没有卖出去很多的样子,最起码靠近门口的这一片,只有一个房子是亮着灯的。
哦,不对,还有保安室是亮着灯的。
“私人住宅,闲人免进。”这个老保安蛮称职地挡住了少年的去路。
“那个,我是102号业主请的家教。”少年解释道。
“等一下,我向102号业主询问一下。”老保安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然后暂停了那正播着评书的老旧半导体。
“您好,请问是102号业主么?”
“请问您今晚是不是请了……”
“那好好好,我马上放他进去。“老保安放下老旧的固定电话,很快又赔着一副笑脸走了上来。
“请进。”他打开了供行人通过的小门,这个小铁门被他用抹布擦得锃亮。
“谢谢。”少年道了句谢就离开了。他前脚刚踏出保安室的门,那评书的声音就追了上来。
他也是有够闲的。
102号就正对着小区正门,从保安室出来走上三两步就到了。
“您好,我是……”少年刚要敲门,却发现那房门只是虚掩着,温暖的灯光透了出来。
与这颇显荒凉的小区不同,这栋别墅的内部却颇有生活气息。
橙色的吊灯把整栋房子照得透亮,从鞋架到壁纸,很多东西都是让人看了就能心生暖意的橙黄或是木色。大厅打扫得很是干净,实木的沙发,称得上巨大的电视晶屏;还有那摆满零食或是什么别的东西的小方桌,它们占据了这大厅还空着的所有角落。
一幅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书法作品被装裱在沙发后的墙上,两边还有两幅颇是淡雅的水墨画。
温馨,平凡,却不至于让这偌大的房间显得空旷或是荒凉。
沙发上坐着一对夫妇。男主人看上去不算帅气,但却富于那中年人所独有的沧桑与稳健。夫人则风韵犹存,静若处子,富于成年女性的知性美。看上去他们刚刚结束一场交谈。
这绝对是幸福的一家人。
“您好,我是……”
“您去一楼最里面的房间就可以了,我女儿应该等您半天了。”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且中气十足。
“好的。”回廊的深处,那扇朴实的木门被额外装点上了一些可爱的粉红,这是少女所独有的情调。
“咚咚咚。”少年轻敲三声。
“请进。”声音清脆、婉转,如同百灵鸟在鸣叫。
少年推门而入。那无疑是个美丽的少女,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且过之而无不及。
白净的脸蛋,长长的睫毛,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则给她平添了几分少女的清新与甜美。
出水芙蓉。
“啊,你就是爸爸给我请的家教吧。”少女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甜美的笑。
“嗯。”少年疑似是有些呆了,他或许没预料到自己的学生会是这么漂亮。
“请坐吧。”少女拉了一张椅子出来,然后把它放在了自己的书桌旁边。
“嗯。”少年轻轻地坐下了,正对着少女的书桌。
这书桌很是简单干净,墙上还贴了几张粉色的便利贴,架子上摆了整整一排书,什么种类都有。
少女也坐下来了,就坐在少年身边,他们离得很近,却又恰到好处而不至于冒犯。
社交距离。
“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少年问到。
“数学,物理,化学都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少女从书包里掏出了几本练习册,还有好几张卷纸。
少年接过来翻看了一下,这些卷纸和练习册仅仅是中等难度,根本难不倒他。
“这个,这个,这个,啊,还有这个。”少女的玉手轻轻指了那些用红笔重重地画着圈的题目。
“至于答案的话在后面,不过我看不懂就是了。”
“没事,我就是干这个的么,不然我干什么?”少年颇是温和地笑了。
“好的,那我们就从这道题开始?”
“嗯!”少女颇有精神地回答到。
“听好了,这道题属于……”讲起了题,少年的神情就变的认真了起来,语气也是很温柔,他有足够的能力用他自以为少女听得懂的简单方法讲授这些题目,甚至对于许多题目他可以讲授超过三种方法。
房间里很是安静,只有少年那温和的讲题声,夹杂着少女时不时的提问和附和。
每提问一次,少女的小脑袋就要往前挪动几分,似乎是想要看清那宽大手掌下隐藏着的神秘符号,然后把他们一一印进脑海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着。等到他们终于得以从知识之海中拔出之时,似乎已是深夜。月亮就那样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的正中央。
直到这时,终于缓过神来的少年才注意到二者之间早已没了那所谓的社交距离。
乌黑亮丽的秀发,精巧的耳垂,还有那白净间透着些许粉红的脸颊,和那盯着演算本入神的漂亮眸子。
铺面而来,那是栀子花的清香,混了几分紫藤萝的恬静。
煞是可爱。
少年似乎有些脸红了。
红晕从脖颈攀上眉梢,莫名其妙。
“哦,终于算出来了,好耶!”少女颇为飒爽地把笔一扔,举起双臂欢呼道,那清秀的面上满是喜悦之情。
“我说了,用这种方法解不难的。”少年微笑道。
开心的少女也是很可爱。
“啊已经这个点了啊!”少女抬头看了看石英钟,那正正好好指在12的指针让她很是惊讶。
“对不起啊,老师,原本只是定一个半小时的……我会让父亲给你加钱的。”少女的眸子里满是歉意。
“没事,能碰到你这样听话还可爱的学生是我的荣幸,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少年依旧微笑着。
“对了,看你这题,你现在是高三?”
“嗯!”不知为何,少女喊得似乎额外有活力。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争取考个好大学……对了,你现在有心仪的大学么?”少年倒是没有问她为什么没去晚自习,因为他的高三也没有晚自习。
“江南大学!”少女的回答很是笃定。
“江南啊……”少年低吟着。他很熟悉这个名字,他本人便与之失之交臂。
“那你可真要努力了,这距离高考可真没几天了啊。”
“嗯!”少女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少年转头走去,走到了那扇木门前,拧了拧,门却分毫未动。
“奇了怪了?”更加用力,不过依旧纹丝不动。
门似乎是锁上了。
“您好,有人在么?”用力敲门,大声呼喊,不过门后无人响应。
“怎么了么?”少女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走过来颇为担心地询问到。
“这门突然打不开了,应该是被锁了……话说你有钥匙么?”少年问到。
“没有哦。”少女摇了摇头。
“我屋子的钥匙一般都在我爸妈手里,我一般也不锁,所以也没有必要拿,然后他们估计现在是睡着了,我们家为了我学习特意为我房间做的全隔音……”
“那我踹门了,有损坏的话我照价赔偿好么?”
“嗯。”
“咚!”少年重重一脚踢在木门上,不过看来这扇木门比他高中寝室的那扇要结实得多。
“该死,哦对,我还有窗户。”少年跑到窗边,却看到了窗户外边是一层结实的铁栅栏。
“我们家为了防盗就……毕竟这里比较偏远……”
“要不就这样吧,老师,等到明天早上一定会有人来的。”
“没事,我可以报警,不用着急。”少年似乎很是焦急。
“行,如果老师真的这么着急回家的话。”
家,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少年刚才的焦躁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那纯黑的眸子里似乎也不再有着神采。
“家么?”呢喃,自言自语。
“怎么了,老师?”少女似乎被少年这一反应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着。
“没事,没什么事,真的。”少年挥了挥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在这里待上一晚吧。”
“那个……”
“不用担心我,你就好好在床上睡就醒了,把书桌借我一下就可以,啊,如果你担心我做什么时的话,拿这个把我拷上就行了。”少年从被丢在地上的大挎包的夹层里拿出了一双明晃晃的镣铐。
“不用这种东西啦,我相信老师的,所以快点收起来把!”少女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把那银色的镣铐放回了包里,然后把拉链也拉好封死了。
“我是说我不困,今晚不想睡了,如果老师你困的话睡我的床就好了。”少女似乎因为紧张有些脸红。
粉色的床,巨大的老虎和猫的玩偶,少女的闺房,镜子,栀子花和紫藤萝的香气……少年的脸似乎有些红润。
少女的也是,红扑扑地,像熟透的红苹果那般,煞是可爱。
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要不,我们还是睡觉吧……”
“嗯!”少年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少女的响应。
灯关了。
黑暗掩住了少年少女面上的红晕,使他们至少能够背过身去入睡。
少年趴在课桌上,少女躺在大床上,心脏都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无疑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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