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你没有信仰notch……话说，我怎么感觉大家都在看咱们?”
李晓对一辉耳语道。
“咱们?不不不……我只是一个被你强行拉过来的透明人罢了，无关紧要。他们在意的只有你们——你和艾利克斯•星月。”
“所以……是我们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呵，当然不是……同样是插班生，我可是来了半天就听说了关于艾利克斯小姐的传闻。”一辉淡淡地说道，“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那些什么精英、冰冷系美少女、头发很好看的设定就统统挤进我脑子里了。你知道吗……艾利克斯小姐一般都不会来这种大教室上课的——她是A级，有权使用A级专用教室。就算她来大教室，除了贝瑞特王子以外，她也从来都不和别人邻座。”
“这么一看，艾利克斯小姐还挺不好相处的。”
“岂止是不好相处！她总是和除了贝瑞特王子以外的人保持距离，对向她问候的人冷眼相向……其实，我倒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俩会一起走进学院大门，然后毫无顾忌地相邻而坐?”
“毫无顾忌……吗。”
李晓不这么认为。
星月看似好像在一边仔细翻阅笔记，一边听讲，而实际上……李晓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他身上。
这是**裸的顾忌。
李晓不太喜欢被人观察的感觉，而星月却想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然后找出他的弱点。她在探究李晓这名少年到底最在乎什么，什么是她可以利用的……同时，她也在试探什么是她无法触碰的底线——李晓比她要强上太多，这一点星月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把李晓逼急了，凭星月自己根本奈何不了他。
不过个人实力差距是星月的动机，对博弈本身倒是没有多大影响……最致命的，还是对方的手里也抓着自己的弱点。
“这只是一系列巧合造成的结果啦。其实没什么吧?只是坐的近一点而已。”
“巧合?我想也是。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你们那么招视线了吧——李晓，你可真幸运……这帮家伙和艾利克斯小姐朝夕相处两年了，还是只能在远处干巴巴地望着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恋慕着她却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喜欢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是很辛苦的～”
一辉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样?”
“我?我什么?”
李晓笑嘻嘻地眯起眼睛，手自然地轻轻搭上一辉的肩膀。
“你对艾利克斯小姐有什么看法?”
“嗯……人长的很美。”
星月偷偷瞄着在一旁打趣的二人。虽然李晓和一辉特意把声音放的很低，但她竖竖耳朵依然能听到个大概。她并不在意两个少年在一旁偷偷谈论她，因为这种事她早就习以为常。
“喂，一辉……他们还在看我们。”
“我也感觉到了……他们好像已经不仅仅是看「你们」了。你和艾利克斯小姐坐的近，我和你坐的近，底下那帮家伙的视线好像也分给我了——”
一辉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等等！李晓，怪不得你刚进教室就把我从前排拉到后面……你阴我！”
一辉像是明白了一切似的，怒目圆睁着向李晓抗议。李晓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想和你坐一块罢了。你难道不觉得前面挤的慌吗?”
“可恶……”
就在李晓跟一辉嬉闹正酣时，他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两下。
“哈哈哈哈哈哈……嗯?”
他转过头来，坐在他另一侧的星月和他正好四目相对……少女伸出食指，指向阶梯教室的下方。
“怎么了，艾利克斯小……”
李晓向下看去。
“咦……?”
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不再集中于「你们」或是「我们」了，他们一个个像是凝固了般看向李晓——
“这个人不是昨天那个和Z打的难解难分的插班生吗?害我们写反思总结的那个?”
“对，就是他。怎么像得了病一样在那笑个不停……?”
不妙。
“李晓?上次是迟到五十五分钟，这次是在课堂上大笑……怎么又是你?”
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责问，李晓已经忘了那个带着厚眼镜片的教员还在讲台上讲课了。
“我，我……对不起，老师，没憋住……”
李晓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道歉。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来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问题吧。”
教员推了推眼镜，眼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地说道。
“刚刚……的问题?”
“对，刚刚的问题。”
这下完了。
教员刚刚讲的李晓一点也没听，他根本不知道刚刚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情急之下，李晓立刻用眼神示意一辉。一辉笑着摇摇头，悄声对李晓低语：
“加油，我也没听。”
李晓白了一辉一眼。
“李晓，我在等你的回答。”
教员的催促在耳边回荡，走投无路的李晓只能做好被罚的心理准备。他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地望向教员——
“那个，老……”
“如何指挥对室内空间的攻坚。”
就在这时，清脆的女声突然从李晓身侧传入他的耳中。
李晓惊讶地看向身旁，星月正若无其事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刚刚那句话的音量把握的恰到好处，不大不小……李晓也听的清清楚楚。
如何指挥对室内空间的攻坚吗……李晓来不及多想，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会首先破坏建筑物的整体完整结构。”
“破坏建筑物的完整结构?可否解释的更明白一点?”
“就是把室内变成室外。”
教员笑了。众学生则是一头雾水，他们不明白这位制图台演习高手到底在说什么，于是纷纷都看向教员——
“教员先生，我记得课本上讲的是采用盾弩配合的方式，将攻坚手细分为各个小组，谨慎前进逐层清理；然后在战斗中掌握室内空间结构，创造有利条件……”
一位学生翻开自己的教科书举手发言道。
教员眉头一舒：“他的意思是，直接把房子给拆了，这样室内攻坚就变成室外作战了。”
那些学生不由得愣住了。
“这，也太扯了吧?”
“就是……这也太扯了。”
照理来说，对于这种夸张的想法前排的学生们一定会加以嘲讽，但昨天制图台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便也就没人开口了。
“李晓，那如果你要攻坚的是约翰尼城堡，你还会想着把它变成室外吗?”
教员推了推眼镜，微笑着反问。
“如果是用双层花岗岩打造约翰尼城堡的话，就必须采用梯队式的单位攻坚了。但是——约翰尼城堡大厅过于宽广，只要打开城堡大门……指挥部队组成阵型也并不是不可能。一旦攻坚方组成进攻阵型，防守方的地形优势就会被大大削弱。”
说着，李晓不由得想起了特别行动队攻坚组组长——亲爱的锦华姐。如果自己指挥的是锦华姐……那就算目标是约翰尼城堡，应该也能掀翻吧。
“西部矿区的一位老兵和我是旧友，他曾跟我提起过西部矿区的治安军是如何清除当缩在洞里的蜘蛛的——只需三步。第一步找到蜘蛛洞；第二步在洞口放置大量的TNT，第三步……所有的蜘蛛便都暴露在日光之下了。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像摧毁蜘蛛洞一样摧毁建筑物，对吧?”
“嗯，是这样。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在指挥攻坚战时必须要考虑价值关系。有时候，不想让你的战友在飘满灰尘的狭小房间里被弩箭射穿，你就得把那些阴暗的角落全部捣个稀巴烂；有时候，为了更高价值的目标，便只能在保存建筑完整度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冲进去——室内攻坚的定义是在对方占据地形优势的情况下，在建筑物或是洞穴内等不易展开的空间进行作战……破坏对方的优势，往往是建立己方优势的第一方案。”
一辉本来想看李晓笑话，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于教员的问题，李晓答的有来有往。前排的学生们有些吃惊，他们认为李晓是在背诵书上的内容，于是纷纷打开课本，寻找着李晓刚刚一席话的出处；早已熟络课本的星月知道，课本上根本没有关于李晓刚刚那番观点的记载……她飞快地记着笔记，并细心地在关键处圈画标注。
“通过破坏对方优势，建立自己的优势……不仅是室内攻坚，这样的理论在任何一次指挥作战中都适用。不错，你的答案我很满意。作为奖励……我就不扣你干扰课程进行的学分了。”
教员点了点头，示意李晓可以坐下了。
“呼……多谢，艾利克斯小姐。”
李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回答问题，当屁股又贴上了座位时，他的心里宽松不少。
“没什么。”
星月合上笔记本，淡淡地开口道。
……
课后。
“李晓，我再问一次……那件事，你还是不肯回心转意吗?”
“艾利克斯小姐，我认为拒绝是对于双方来说最负责任的选择。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也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的资质不够?”
“不，是我的资质不够。”
教学楼外的走廊上，二人就旁若无人地谈起话来。
当时正值入校高峰，走廊里人来人往——因此，大元帅之女在走廊上的短暂停留吸引了不少学生驻足。
“诶，那不是艾利克斯阁下吗?”
“她居然又来阶梯教室上课了……等等，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
见周围的气变得有些不对劲，从刚才开始就干站在一旁看着的一辉赶忙上前插在两人中间——
“那个……你俩要是有什么事，不如换个地方说?”一辉一边朝星月挤出尴尬的微笑，一边用眼神不断暗示李晓注意周围。星月也注意到了周遭的目光。她轻轻一拨，将淡金色的发丝捋到耳后：
“我不会放弃的。不过马上就到练剑的时间了……很可惜，看来今天就只能到此为止。”
李晓点点头。看来，星月也终于意识到了……过分引人注目可不是好事啊。
语罢，李晓以为星月会就此前往白桦林。他刚松了一口气——
星月却突然面向李晓，双膝略微弯曲，双手轻捏裙摆两端将其稍稍抬起，向李晓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提裙礼。
“这……是提裙礼！”
周围有学生发出惊呼。
“艾利克斯•星月竟然向别人行礼?！”
“不会吧，她可是一等贵族……我没看错吧?”
“……等等，我认识那个男的！他是指挥系的那个插班生！”
像是有意吸引他人的目光一般，星月特地将这个姿势保持了几秒。她微微颔首，目光却透过发隙观察李晓的反应——
“……”
星月压根没有打算避人耳目，她是想让李晓没有退路。
不必说，李晓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看到了星月那如花瓣般的唇角有些上扬……尽管幅度很小很小，但李晓能够确定，星月此时在笑。
这个女孩，有些棘手。
不愧是悍的骨肉。李晓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父女俩都不是省煤的熔炉。他知道，无论现在自己说什么，做出什么动作，他都会进一步地引人注目，从而招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他沉默了。
“李……李晓，你没事吧?”
一辉也有些目瞪口呆。星月向李晓行提裙礼代表着什么?代表对方把李晓看做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如果李晓确实有相匹配的身份，那么星月的行礼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可李晓只是一个纸面上的贵族养子，无权继承家族，有名无实……行礼，也就变成了一种刁难。
星月松开双手，裙摆顺着白嫩光洁的大腿滑下。她知道，她给李晓添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她可以满意地离开了。难得，星月的心情竟有些愉悦——刚刚看到李晓那副像是吃到毒马铃薯般的表情，她有一种报了上次南部平原和白桦林里一箭之仇的**。
宛如在跳一曲轻快的华尔兹，她如舞者一般转身离去，她的裙摆随着腰部的旋转轻轻飘起。李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星月小巧的背影。围观者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嫉妒以及愤怒，这些情感不断地搔弄着李晓，让他感觉有些难以立足。
“李晓，还没缓过劲来?”
李晓的一言不发让一辉有些担心。一等贵族向自己行礼……换成一辉，他也会这么不知所措地傻站着。
“那时我就不应该走下马车。”
李晓突然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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