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那时的情境,冥不禁感慨:如果他没有遇到翎,他的人生或许仍旧停留在漫无目的的跋涉上。
沉思着,不觉中冥来到了决斗场。
空已经在决斗场中央等待。
而回忆再一次如潮水般喷涌。
经过一天的相处,翎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拘束。
她在冰雪融化的高原上奔跑。满眼薰衣草的紫色映衬着她,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
冥在远处望着嬉戏的少女,不禁心头一动,不禁意间会心一笑。
正当他沉浸在无限遐想之中时,他被人拍了拍肩。
“冥兄,近来可好?”
“空?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
这是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年,并不比冥小很多。他银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拂,半边脸隐匿在长长的刘海下。
“冥兄,多年不见,似乎你的剑术有很大长进呐。想不到啊,我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虽然儿时我们真是情同手足啊。”空的语气中略带着淡淡的悲伤,似乎另有深意。
“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翎所说的杀手是你?!”冥吃了一惊。
“是啊,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直接下手,但你不同,毕竟是多年的兄弟。”
“你打算怎样?”
空笑了,“你知道么,她不叫翎,并没有人追杀她。翎这个名字,或许只是她自己为了躲我而起的。她本名狄娜。至于她的身世,确实是西域公主。”顿了顿,空微笑:“她骗了你,你仍旧会维持你的承诺,不是么?”
“嗯,是的。”
“那么”,空的眼中透出一丝寒意,“休怪我出手不留情。”没等冥拔出剑,空轻掠剑尖,一道无形的剑气已经划伤了冥的肩。
“动真格么。唉……那么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他抓起佩剑刺向空。空气中淡淡的薰衣草香此刻转换成慵懒的肃杀之意,充斥了这片草原。斩断的薰衣草被风扬起、落下。
剑光闪烁,剑气四散。两人的打斗惊动了正在嬉戏的翎。她一时间站着,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薰衣草散了一地。
空一袭白衣,飘忽的像一阵风,手中的剑不时划出无数剑气袭向冥,招招致命。冥一身黑衣,持剑、格挡,如行云流水。
然,此刻,空的双眸隐隐闪过一丝诡异,随即衣袖中飞出一枚回旋镖。冥一个措手间,镖从后背没入,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土地上的薰衣草。
几乎一瞬间,冥下意识地喊道:“翎,快走……不要管我。”
“不……”翎跑到受伤的冥身边,转身,她看空的眼神好似形同陌路。
空笑了,他看了一眼翎,对冥说:“你已经伤成这样,不如我送你一程,这事本与你无关,但关系到狄娜,我不会留情。”遂举剑,一剑刺向冥。
“不要!”翎下意识地驱动异能疾速挡在了冥前面,剑尖没入了翎的身体。
“翎……”冥手无足措地呼唤翎。
“我死了,你是不是会罢手?”翎幽幽地问,她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在倒下的一瞬间,冥用尽全力抱住了翎,自己也因失血过多而单膝跪地。
空茫然走上前。
“空,翎已经这样,你还想怎样?”冥支撑着剑,因为用力的缘故,不断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薰衣草。
“不……我本意并非如此……翎,我对不起你……”空喃喃着,“冥兄,我知道你不会把翎交给我。但,依照命轮的旋转速度,她很快会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天山上的圣雪莲。我刚从天山经过,顺手取得了这支圣雪莲。”他从衣袖中取出圣雪莲,交给冥,遂转身离开:“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我们了结的时刻,那时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冥在空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他背后一道血痕,有血隐隐渗透开。他并没有刺到空的后背,那么,是为了取得圣雪莲留下的伤。
空,你为了翎,不惜把拼死取得圣雪莲交给我,这样的无悔,不愧是昆仑领主,不愧是我好兄弟。欠你的,改日偿还。
冥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催动真气,将圣雪莲融化,给翎服下。做完这些,他终于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黑暗中,冥似乎能感觉到伤口如撕裂般疼痛。昏迷中,他依稀看见沾满鲜血的翎站在不远处,他伸出手,她却是如此遥不可及。“翎……”昏迷中,冥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睡了多久,冥终于醒来了。
“这是在哪?”
他勉强支撑起来,不经意间触到伤口,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望了望周围。简陋的布置,明显是一间民宅。
“翎?翎在哪里?”冥突然想起昏迷的翎。
看到他的随身佩剑挂在墙上,于是他扶着墙,踉跄地走到门口。
阳光极为刺眼,冥眯着眼往外面望去。满眼的苍翠——是一片树林。这是在云荒?传说中的西域云荒?
翎换了一身素纱,戴着竹篾,正在编织竹篮。
看到冥,翎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躺着,你看看,满脸是汗。”
冥无可奈何地笑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翎的头:“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了么。”嘴边说着,还是顺从地任由翎搀扶着,回到屋里躺了下来。
“翎,我睡了多久?”
“十天。”
“十天了啊!这一觉睡得真长。”冥调侃的语气弄得翎眉头一皱,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笨蛋,你给我用了圣雪莲,你自己差点死掉,你知道吗?仅仅因为一个诺言,就差点丢掉性命,你笨啊。”翎扔掉手里剩下的竹条,揪着冥的衣襟质问。
冥笑了,他轻轻把翎的双手拿开,然后把她拥入怀中。
翎终于顾不得形象,抱住冥放声大哭:“冥,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如果是翎的话,随时欢迎。”冥微笑着。
“呜呜……讨厌你……讨厌你……”翎哭得像孩子一样。
“好啦,别哭了。哭红了眼,就不好看了。”冥捏了捏翎的鼻子,想逗她笑。
翎却假装生气,拿拳头捶打冥的后背:“恨你……恨你……恨你!”
“啊……”冥忍不住一声惨叫。
翎急得抓住冥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呵呵……没事没事……。”冥虽然笑着,但表情却有些抽搐。
“是不是打到伤口了?是不是?快给给我看看。”翎一脸的着急。
“没事没事。”冥仍旧笑着。
“你看看,血都渗出来了,还说没事。快躺下重新包扎。”
“呵呵,知道啦,服了你了。”他顺从地躺下来,任由翎“折腾”。
换药的过程中,冥始终没吭声,也没说话。
“要是疼的话,说出来。”翎有些心疼地说。
“翎?”
“什么事?”
“谢谢你的关心。”
“这算什么话啊,你救我了我两次,我还你欠下的,不该吗?”
冥笑了,“我只要你陪我一辈子。”
“为什么?”
“我喜欢你。”
“啊?!那个……我没想好……”翎低下头,脸微微泛红。
“没关系,我等你答复。”冥的语气中没有半点玩味。
一想到那时翎窘迫的样子,冥就笑了,似乎摆在面前的不是决斗,而是普通的切磋。
“你来晚了,冥兄。”空的半边刘海遮住了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啊,今晚的夜空晴朗极了。”冥漫不经心。
“那么,请吧,这绝对是公平的决斗,我请来了冰作证。”空望向决斗场的另一边。
冰一袭红衣,眉宇间从容淡定,“我是墨冰,不属于任何帮派,有幸见证你们的胜负。无轮谁赢谁输,我绝不插手。此外不允许用毒,不允许使用暗器。”
“昆仑领主,请把你的暗器交给我,冥,如果你携带有任何违反决斗规则的东西,也请交出来。”
冥心不在焉地说:“我只有这柄‘若问’。”
“那么,两位,请!”
空的银发无风自舞,随着能量的积蓄,他手中的剑开始悲鸣。月光流淌在剑尖上,瞬间转换成能量。
冥凝神屏息,将真气灌入长剑,剑开始轻颤。经过一年的练习,他的剑技已经炉火纯青。
就在两股力量同时近乎爆发之时,空和冥同时跃起,剑剑相汇,火花四溅。
空挥动长剑,无形的剑气像雨点般扑面而来。冥轻巧闪避,找了个破绽,一剑劈了下去。空勉强躲过一击,但一缕银发已被削下。空没有半点疑迟地,一个回转,挥剑刺向冥。
冥不要命地也拔剑刺向空,空也不顾一切地挥剑刺向冥。然而两道剑气并没有相汇,冥的剑贯穿了空的心脏,而空手中的剑并没有刺出。空笑了,缓缓倒了下去。
坐在暗处的冰忍不住站了起来。冥一时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放开剑柄,接住了空。
“你为什么不出招?”冥不可思议地看着空。
“当我发现自己爱上狄娜的时候,已经无可自拔到癫狂,但狄娜从来没爱过我。那年动乱,狄娜逃了出去。后来我一路打探狄娜的消息,想不到你救了他。更想不到的是,她爱上了你。”空毫不疑迟地说。
冥听得一愣,“后来呢?你的意思不是让我和翎短暂相处一年,然后把我杀了吗?”
空摇摇头,“一开始,仇恨的种子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每天成长,但后来我遇到了冰。嗯,冰待我就像亲姐姐一样。但我却无法接纳冰,因为我的心被狄娜占据了。冰对我说,你不接受我无所谓,只是你的兄长冥会一直背负着这份痛苦。于是我彻夜未眠,想了一整晚,我决定赴约,让你亲自杀死我。另外,当心西域王。”
冥转过头,声嘶力竭地问冰:“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明知道他来是为了赴死,为什么不阻止?”
“我劝过,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这点你比我清楚吧。看着他痛苦,我何尝不心痛?但有什么办法呢?”一直面似冰霜的冰泪如雨下。
冥把头转向空。
空看着冥,淡然地笑了。他果断地拔掉贯穿心脏的利剑,仍凭鲜血喷涌。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冥兄……好好对待狄娜……我……走了。把这个交给她。”他摊开手掌,手心里一枚被鲜血浸渍的温玉。
“我会的”
冰走到空身边,捡起空的佩剑,欲引剑自刎。冥及时夺下了剑。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冰声嘶力竭地质问。
“为了你,也为了空,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直觉告诉我,空不希望你去黄泉陪她。”
“是么……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冰喃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冥。
“空说,活着就是为了创造美好。活着,就是为了打破命轮。反战命运。”
“好吧……既然如此,我会谨遵他的遗愿,将他的意志传承。”冰终于停止了哭泣。
冥望着不知何时已经泛白的东方天际,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空。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微笑着,如此淡然、安详。他们看着烈火燃烧起来,空被火焰包围,直到被完全吞噬。
朝霞漫天,天空像焚烧过一样,妖娆而美丽。
“还没结束呢。之后的路更加艰难。”冥边走边自言自语。抬头,能看到他的双眸闪烁着自信。空旷的原野之上,远处,翎朝他们挥了挥手。
翎欢喜地飞奔过来,扑进冥的怀中。
“唔唔……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翎的泪停也停不下来。冰也在一边默默地流泪。
冥笑笑,捏了捏翎的脸,“别哭啊,我不是回来了吗?”
“咦?这位姐姐是谁啊?”翎终于发现了在悄悄流泪的冰。
冰擦干眼泪,笑了笑:“你好,翎。”
“你知道我名字?”翎一脸的疑惑。
“是啊,他们在决斗时……”冰忽然想到了什么,哭着转身跑开。
翎转头对冥说:“唉……我知道对于我来说,你回来是好事,但空,或许就不是如此了。”她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痛楚。
“翎,对不起,我杀了空。”
“什么?”翎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翎茫然地接过冥手中的温玉,在触到温玉的那一瞬间,那片段如记忆潮水般向她袭来。她就像亲身旁观了空与冥决斗的场景仿佛一般,能明晰地察觉到冥的无奈,空的茫然,甚至最后交锋,冥的剑贯穿空的心脏,奄奄一息的空把温玉交给冥的时候,她能觉察到空的悲痛与不舍。无意识地,她昏了过去。
“翎!你怎么了?”冥急忙抱住晕过去的翎。
“没事……”翎没有看冥,而是看了看手里的温玉,里面竟然渗透出一丝鲜血。
“这是块有灵性的温玉,它能记忆人的情感,凡与它有缘的人皆能读取前任主人的记忆,当初空奉父皇之令教我技艺的时候,作为答谢,我把这块温玉送给了他,没想到,它回到了我手里。而今温玉渗血,说明天有异象,命轮将有巨变。”翎喃喃着,“而温玉联系的必定是现任主人的情感与结局。冥,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么相信命轮一说吗?”冥疑惑着。
“冥,翎说得对,那块温玉确实不同寻常。至于是不是真会发生不好的事,要靠自己掌控。”不知何时,冰在一旁说道。
“冰姐姐……”翎还想说什么。
“命轮要靠自己掌控,把一生交给命轮随波逐流,还有意义吗。”冰打断了翎的话。
“嗯……”翎不再说什么。
“对了冰姐姐。你知道现任西域王吗?”翎问冰。
“西域王,原名義暗。据说从小聪敏过人,长大后凭着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当上了西域王,人称神暗。其他关于他的消息至今无人知晓。”
冰有些奇怪:“翎,为什么突然问起西域王?”
“因为空临死前提到了西域王。他说,要当心西域王。”
“为何要当心西域王?西域王的身世为何大部分是未解之谜?难道空和西域王有联系?”翎不禁喃喃。
冥再次捏了捏翎的脸,“管它什么命轮,管他西域王是谁,我只要和翎在一起,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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