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有趣。”百味笑着说道,抿住嘴努力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呜,店长,不要再笑了。”夏百灵说道。最开始的恐惧消散后,羞耻的感情占据主导,令她的脸烫得发红。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你会这样。”百味说道。
突然,铃铛般悦耳的笑声停止,世界突然被下静音键,静得只剩下呼气时被轻松扰动的旋律。
突如其来的寂静令夏百灵不解地抬起头,她发现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凝望地自己,如同审视一件玩物。喉咙被压得发不声,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看了一遍,但她却无法做出反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根半透明的藤蔓紧紧缠绕在她右小腿上,刺入她体内。她的身体连一丝应激的反应都不没有,仿佛那藤蔓并不存在一样。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切是合理的。”百味说道。“鬼魂的这样存在应该是不合理的才对。”
“因为它就出现在我面前,它的存在就是合理的。”
奇怪,为什么我会说这些话。身体不控制,不对,连思想也控制不了。
“不,不是这个。”
百味摇摇头,加强了控制力度。
“因为……因为……因为我见过其他不合理的存在。”
没错,他应该是不合理的存在。现实中怎么会有呢,这个是常识才对。
不,他存在过,没有一丝虚假,确确实实陪伴过我。他是,他是……
“他是谁?”百味略带急切地问。
“我的爸爸,一名不入流的修士。”夏百灵面无表情地说道,双眼没有焦点,像是一只玩偶。
“他叫什么名字?”
“夏……夏天宇。”
“夏天宇?”熟悉的字符传入耳中,百味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才想起那是谁。“原来是他啊。”
百味仔细端详夏百灵,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与记忆中样貌相匹配的的地方。不应该啊,怎么说父女之间也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对,又不是他来生孩子,谁敢保证是亲生的。
没有值得问的问题,或者说没必要再问,百味意念一动,解除对夏百灵的控制。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视线重新形成焦点,夏百灵脸有些茫然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咳。”百味轻咳一声,吸引夏百灵的注意力。“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按照老赵的说法,你好像是主动想和我们这边接触,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夏百灵想了一下,淡淡地摇头。“我想知道爸爸的过去,想知道他身为修士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好像没有值得说的理由,只是想了解他作为修士的一面,想看看他所说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就只有这个?”百味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确实没说谎。如果仅仅是这个目的的话,该说这孩子是单纯呢,还是幼稚。
算了,反正只有一个暑假的时间,没必要纠结太多。
“店长。”
“怎么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话。”
“没什么,只是一个测试,看看你适合不适合留下来。”
“哦。”
“你的反应能不能大点,不要这么理所当然。”
“就算这样说。”夏百灵挠挠脸。“但是没什么实感。”
好吧,这孩子的心眼和老赵说的差不多,难怪说要好好照顾她。
“算了,现在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不。”
夏百灵扭扭脖子,又翻了翻手,脑袋还在,手还是手。她对着百味摇摇头。
百味轻舒一口气,太久没对凡人用过这招,她不敢保证不会有事。
“店长。”
“怎么了?”
夏百灵端正姿势,深吸一口气后问:“你和爸爸一样也是修士吗?”
“不,我不是。”百味说道,手搭在胸口处。“我是妖。”
六月即将结束,哪怕是陆枝市也难以抵挡盛夏的到来,已经能感到些许闷热。
“呼。”长出一口气,夏百灵无聊地望着店外面的风景,上午的事莫名其妙。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不应该主角无间发现不得的秘密,这个时候应该会蹦哒出一个家伙,说一堆其实你不是凡夫俗子之类的,从此开主角开启修仙之路,走向人生巅峰。
但百味就像没事发生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有那个百味口中的鬼魂,又去哪里了。对了,从意外看到那个鬼魂开始,百味的反应就很奇怪。还是说,不正常的是我自己。
夏百灵摇摇头,否定这个想法。
而现在,百味在睡觉。每天下午,雷打不动。夏百灵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为什么她能如此心安理得睡下,事情还没解释完呢。
夏百灵挪挪身子,尽量不发出声地靠近百味。她站在百味旁边,只敢轻轻地呼气。
要叫醒她不,不,还是算了,万一她生气怎么办。
夏百灵弯下腰,迟迟没有动静。
说起来,她说过自己是妖来的。夏百灵细细看着,想找到她与人的不同。
一头凌乱的长发有一点发丝黏在半边脸上, 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因为熟睡有些泛着粉红,弯弯柳叶眉,晶莹剔透的粉唇,呼吸均匀,带着莫名的恬静。静得感觉时间都停在此刻。
好近,她好像没有发现,再看一会,就一会。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突然,店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咿!”夏百灵反射性地弹起,迅速拉开与百味的距离,心扑哧狂跳,脸又红得像樱桃,活像一只偷腥被发现的猫。
店门口处,“罪魁祸首”站在那,饶有兴趣看着夏百灵。
那是一名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孩,个子比百味还矮。留有一头乌黑的短发,一双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散发出和善的光芒。
有了百味的前车之鉴,夏百灵也不敢通过外貌来推断一个人的年龄,至少在这里不行。
是客人吗?看起来也不像。是店长的熟人?可她在睡觉。现在该怎么办?
未等夏百灵回应,一旁的百味毫无征兆着醒过来。
“嗯~”百味用力伸个懒腰,试图驱尽梦醒的迷糊。“早。”
“都已经是下午了。”男孩说道。
“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你应该问这几天我为什么没空。”说着,男孩走进店里。“我的东西呢?”
“在那里放着。”百味指指柜台旁的书和点心。
书是用文言文写的,晦涩难懂,一直放在那里,夏百灵一度以为书是装饰用的。点心是今早放的,有桂花糕和绿豆饼,刚才夏百灵吃了两块。
“夏百灵。”
“在!”
“奇怪,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什么!”
见夏百灵不愿说,百味也不多计较。
“把后门那安乐椅搬过来。”
“哦,哦。”
藤椅搬过来后,男孩也不客气,拿起书和点心,边读边看。
“要茶不?”
“碧螺春。”
很快,百味娴熟地泡好一壶茶,倒上一杯,放在男孩旁边。
“嗯,技术不错。”
“只是茶叶够好罢了。”百味笑道,目光移到一旁有些呆呆的夏百灵身上。“夏百灵。”
“嗯!”
“要不要也来一杯。”
“可,可以吗?”
“不用那客气。”
“好。”
夏百灵绕开男孩,走到百味身旁,接过她手中那杯茶。刚一接过,清香袭入鼻中。轻呡一口,色淡香幽,汤味鲜雅。
虽不懂如何品茶,但不妨夏百灵给予这杯茶高度的评价。
“店长。”夏百灵尽量压低声音。
“怎么了?”
“请问,他是。”
“他?”百味看了看那个男孩,他正躺在安乐椅上看着书品着茶,活像退休老大爷。
理一理思路,百味说道:“他的名字是訾,姑且是这里的常客。”
訾和百味一样也是妖,是很厉害的那种,至少百味是这样说的,他本人并未对此发表过意见。每天下午有空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看书,而百味会提前备好点心。
夏百灵大概明白下午营业的意义了,她很好奇訾的身份是什么,能让店长专门为他开一个下午。但百味不说,夏百灵没法问,只能憋在心里,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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