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无数次的呼叫,无数次的沉默。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不放。
每一场梦里都有它的存在,一团漆黑的永远看清的存在。无论是与花鸟嬉戏之时,无论是奔跑在云端之时,它都永远存在于面前,占据着视线的焦点。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梦境逐渐褪去色彩,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它成了梦境的主宰者。无论白天经历了什么,梦境之中只有它无法触及的身影,只有它聒噪的哀声。
【我爱你。】
【我爱你。】
……
【顾晓馨!你又在发呆,给我出去站着!】
不,老师,不是的,是它!
不只是梦里,就连清醒的时候,也逐渐被占据。
起初只是一团灰色的雾,后来是柜形的黑,到最后是梦里的样。黑色的影,永远站在面前,永远触碰不到。
世界逐渐褪去色彩。
【我爱你。】
……
【离她远点,她可是会咬人的。】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嘘,小声点,那个家伙来了。】
为什么害怕我,明明是它。
是它,它不但夺走我的色彩,还夺走我的表情。连说话的权利,都被剥夺。
……
【你的女儿没病,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休息就可以了。】
【不应该啊,身体状况一切正常,要不去咨询下心理医生。】
【这种情况不像是心理疾病,要不……】
……
【晓馨……唉……】
爸爸,我这是怎么了,快点告诉我我只是病了,一定能治好的,它一定会消失的,对吧。
为什么你不愿意说话,为什么……
……
最后的色彩也要被夺走了,世界只剩下灰蒙蒙的一面。这样啊,为什么不将我也一起夺走。
为什么…
为什么…
……
【终于找到你了。】
好像有谁的声音。
【抱歉,让你想起这些不好的东西。】
为什么要道歉?
【不过你很坚强嘛,能坚持到现在。】
我很坚强吗?我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每一次都在死亡面前退怯。
【不不不,活下去是很需要勇气的,但你不都没选死亡来逃避一切。】
勇气?
【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来吧,一起来结果这一切。】
结束一切?
那个声音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玩过。这软绵绵的感觉是什么,好暖,好暖。像是躺在棉花组成的轻舟,在海上漂泊,漂往未知的远方。
这种感觉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永远的持续下去。
……
……
……
“这里是哪?”
大脑依旧有些迷糊,顾晓馨坐起来,惊讶着打量眼前的一切。
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原野,纷繁的花丛点缀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一条幽蓝的小河横躺在原野上,将其分割成两半。但远处的原野却又铺上一层灰色的荆棘,带刺的枯藤相互缠绕,每一根黯淡无光的尖刺,似乎都在拒绝一切外来者。荆棘丛的中间有一条小路,但走在这狭窄的小路上,一不留神都会被路旁的尖刺所伤。
荆棘丛后是看不到边际的泥沼,血色的红泥如同张开大嘴的巨兽,要将来者尽数吞噬。再远处是连绵的山峦,中央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自皑的顶峰散出圣洁的气息,吸引首每一个登山者前来攀登,山上什么都没有,但山就在那里。
是色彩?
顾晓馨的双眸闪烁。
那个黑影不见了?
眼前的风景如画家笔下的世界,奇幻而不可思议,就好像是……
梦?
是梦吗?原野点缀有花丛,但连上面的花是什么形状看不清,河是幽蓝色,河道像喝醉酒一般,歪歪扭扭,不停改变形态。
顾晓馨掐了下自己的脸颊,没有痛感,只有阵阵无法描述的酥麻。
原来,真的是梦。
但是为什么,如果是梦的话,它应该会在才对,而且比清醒时更加可怕。
“它暂时不在这里。”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就在左边。
顾晓馨扭过头,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像不清模样,因为她的身体在闪,如同以前因为信号差电视的画面模糊不清。
是谁?
……
【她是托朋友找到的,专门干这行,一定能治好你。】
父亲的话在耳旁响动,他那憔悴的脸上未出现过哪怕一丝兴奋。
【想自己一个人去?真的没事吗?要不我陪你……】
……
“百味。”
那是记忆中父亲后提及的名字。
“嗯,还不错,起码还算清醒。”
“这里是哪?”
“梦,这里是你的梦。”
从百味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但依旧感觉不可思议。梦是起点,它就是从这里……
对了,如果是梦里,为什么……
“它为什么没有出现?”
“它一直都在。”百味指向远方的山峰。“它就在那里。”
顾晓馨凝望远方,因为是梦,她能“看到”在那山之顶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只是让你的意志占据主导,让它显出真形。”百味说道,声音很柔和。“如果想让她消失,你必须来到它面前,这样我才能定位到它的位置,彻底解决它。”
要走到她面前。顾晓馨望向那灰色的荆棘,那血色的泥沼,那高耸的山巅。
“只是一场梦罢了,不用害怕。”
“……”
害怕,这么多年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但它真的会消失吗?那个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存在。
一直占据着梦境的存在,就如此轻而易举的离开?
有点不真实。
……
……
……
“……”
百味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着顾晓馨,等待她的选择,即使早已知道她的选择。
好像过了一个小时,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
梦境本就无逻辑可言,在顾晓馨犹豫之时,远方的山布上了一层浓浓的云,又悄悄往后移了半分。
这不值得犹豫,顾晓馨试着挪动脚,往前踏出一步。
腿很难挪动,被什么束缚住一样,踩在草地上没有实感,一会是软软的绵花糖,一会是坚硬的大石板。
除了刚开始的惊讶,顾晓馨的脚步没有停下,一点点地往远方的山走去。
“呵呵。”
百味轻笑一声,跟上顾晓馨的步伐,她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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