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上结实的土地，顾晓馨稍一用力将另一只脚拔出，总算是跨过那片血色的沼泽。犹如完成使命一般，泥沼上的水迅速蒸发，底下的泥颜色逐渐加深。最终浑浊的水消失，血色的泥变黑，整个泥沼化作了黑色的土地。
顾晓馨并未有多大的惊讶或感概，最后看了一眼漆黑的的大地，她转过身继续前干进。
……
……
这是。
刚走几步，她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前面的空间在扭曲。
大地以不可能的曲面蜿蜒开来，如同一块块毛毯被弯曲叠放在一起组成波浪形的平面。不，起码波浪形还有规律，眼前的景象更像是被揉皱后的塑料袋，而后被随意堆叠起来。
不只是地面，里面的东西也被扭曲。顾晓馨看到原应笔挺的一棵白岩松，像是喝醉酒一样，东歪西倒成行进中的蛇。
缓缓向前走去，伸出手，不出意科的，手也变得扭曲，血肉模糊的手变成了一块未做熟的肉饼。但了本能的一股恶心外，并没有其他感觉，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皱了皱眉头，顾晓馨一头扎进这片扭曲的空间之中。
……
一会是数米高的巨人，一会是婴儿般的模样，从旁人的角度看，顾晓馨的身体化作橡皮泥，被捏成各种形状。处于其中的顾晓馨并不知觉，扭曲的景象看起来很不适应，但走路并不受多大影响。地面被折成诡异的样子，但她的脚也被扭曲，完美嵌入地面之中。
仿佛这片空间并无异常，只是视野被施上一层幻象。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走偏离正确的方向。远方的山峰在空间的扭曲下不再完整，一会是三角形，一会是柜形，一会是圆……有时还会被压扁，消失在视野。想朝山峰的方向走，但前去的方向也发生弯曲。没能及时发现并调整，顾晓馨逐渐失去方向感，她感觉不到前方存在什么，那座山峰被“藏”了起来。
弯曲的方向让她无法确定是否是在前去，等到发觉的，顾晓馨连如何后退都做不到，她已经不知道来时路是怎么走的，自己已经迷失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之中。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惊慌，她呆在原地，闭上眼等待那个声音。
“直面扭曲之物便可，那不过是交流用的面具。”
扭曲之物？
顾晓馨观察四周，看到了前面的“橡皮蛇”。距离不算远，空间“藏”不住它。
向前走两步，原以来很远，实际上很近。
要直面它？
歪歪扭扭的树干并无特别之处，其不过是像顾晓馨一样被这片空间揉捏的对象。抬起“肉饼”试探地触碰，因视野的影响落空了几下才碰到这棵树。
空间在剧烈抖动，引来一些不适，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视线中的事物不再扭曲，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大地被熨斗烫平，弯曲的树干重新直起腰，“肉饼”重新缩成手臂的模样。
恢复正常了！
但欣喜很快被冲淡，四周能看到“橡皮蛇”，空间依旧扭曲。
又重复试验几次，顾晓馨发现只有树木能让空间恢复平整，而且范围有限，柔软的草地是看不清的，更不用说触碰。
但已经足够了。
平整的空间能帮助她确定方向，调整几次路线，她再度看到被“藏”起来的山峰，并且不再迷失。
在数十棵树木的帮助下，她终于走出这片空间。在离开的一瞬，身后的空间剧烈地晃动，逐渐恢复平整，刚才的扭曲仿佛不存在。
没心情关注那片诡异的空间，顾晓馨已经来到山脚下，抬起头，望向云海中的山巅。她眨眨眼，象征性的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向山峰进发。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
……
……
……
沿着山中小道行进，顾晓馨走得很慢，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而是悠闲的走。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感觉不到疲劳，有的只是惬意的闲瑕。
山脚是荒芜的戈壁滩，砾石流沙间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往上走是稀疏的灌木丛，挣扎在贫瘠的土壤上；再往上是葱绿的阔叶林，却不见栖息其中的生灵……
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明明走在山中，又像是走在山外，静静地观察这座山，自己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
走至山腰的草原带，花草随风摇拽。顾晓馨心中涌起一股情绪，又不像是自己的情绪。
这里缺了点什么。
这个梦境缺了点什么。
对了，缺少了动物。从灌木丛到阔叶林再到草原，都没见到动物的存在，连痕迹都没有，哪怕是一只蝴蝶，哪怕是一声鸟鸣。
如果能将动物增添进来就完美了，但是要什么做？
要什么做……
要什么……
要什……
……
……
“唉。”
那是一声叹息，一声婉息。
诶！
我刚刚怎么了？
顾晓馨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刚才的那种渴望是什么，这里是在渴望什么存在。
“继续前进吧。”
是那个声音。
想不通发生的事，顾晓馨索性放弃思考，收拾收拾心情继续前进。
然而在刚踏出草原的一刻，山巅的浓云发生变化，化作狂乱的暴雪，肆意摧残万物。一阵狂风夹杂冰雪，从山巅涌向山脚，沿途的一切被肆意切割粉碎，化作一股不可能存在的洪流。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顾晓馨来不及反应便被吞没其中，身体似乎失去所有重量，被直直抛向空中。
不，不要，明明差一点点……
顾晓馨紧闭双眼，不甘的等待风雪的审判。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身体好像没有被切割粉碎。
她缓缓睁眼，随即被眼前的景色惊到。
这座山峰被狂风切碎捻成粉末，伴随各色的粉末混入其中，以原来的山峰作为中心，狂风化作龙卷，吞噬周周的一切。那片原本扭曲的空间，那块漆黑的大地，那残缺的荆棘丛。
这个世界在崩溃，这个梦境在崩溃。
顾晓馨发现身体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球体中，抵挡住龙卷的侵蚀。
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被父母护住的雏鸟。
这个球体似乎不受狂风的影响，载着顾晓馨往龙卷的顶峰前进。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彩云，散发出圣洁的光芒，顾晓馨能感觉到，它就在那里，就在那光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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