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棋中固有“反扑”、“倒脱靴”的对战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然后取得胜势。
可古往今来送死者最多也不过八九目棋，但像路离此刻一样自斩大龙一口气奉送数十目的下法却是前所未有。
这已经不是在赢棋，而是再送死了！
自古以来，任何棋手在弈棋之时所想的，总是如何脱困求生，而不是像此刻路离这般自寻死路。
“你疯了！”
慕容凝若瞪大眼睛，却见对方面色平静，手中落子越来越快。
一开始时路离还需要思考片刻，但到后来，他几乎只是一念而起，便有黑子入盘。
那哒哒的棋子撞盘声好似落雨一般清脆动人。
“平，三九！”
“平，五六！”
“去，五六，围！”
霎时间，在路离自斩大龙之后，只不过两三步棋，慕容凝若便惊讶发现，自己被对方围住失了三子。
“去、四九！”
“去，五二，再围！”
而后又是一着不慎，在棋盘的左下角，自己又失了三子。
伴随着路离的不断落子，即便是其余没有生在玲珑棋阵的观战之人也赶到了一丝不对。
原本路离盘中黑子已被慕容凝若团团围住，但是伴随着路离自斩大龙送了对方一大块黑子之后。
不需要顾念这块黑棋死活的对方反倒可以有了更大的腾挪空间，不再像以前那样进退维谷，处处被慕容凝若白子所制。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们莲生教蛮倒霉的！”
突然间，在路离又吃了慕容凝若数目白子之后，他第一次地在别人面前提起了自己的师傅。
“上一届你们的白莲圣女，本来风华绝代，那几个昆仑龙虎山的核心弟子不出，便是游龙入海，天下之大任可遨游。”
“却不曾想碰到了我家师尊那个变态，同阶无敌，金丹斩元婴，元婴砍法相，到了人仙更是肆无忌惮，就连两三位同辈之人联手也可以如入你们西荒魔道于无人之境。”
“后来你和你姐姐当了白莲圣女，这本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曾想我师尊当初做的事情太过火，你们就算是成了高高在上的白莲圣女……”
“也依然摆脱不了她的阴影，为此你努力修炼，不惜涌上了大宏愿之术的歪门邪道，却连我家师尊的背影都看不见。”
路离嘴角一撇：“慕容姑娘，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很绝望吧！”
“立下的大宏愿越大，便越难完成，越难完成，一开始你的破境速度有多快，后面自然就有多惨。”
“我猜当你发现我家师尊还有我这个弟子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吧！”
“毕竟以你们的垃圾天赋，想要追上东君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可至少还有我这个希望放下眼前对吗？不管怎么说，打赢东君的弟子总是要比赢东君本人容易的多。”
“可是……你们有想过一个件事情嘛！”在话语间路离，一道亮光闪过，那头原本在他身后伏地不动的黑色巨蟒竟在所有人不经意睁开了眼睛。
宛若被天敌盯上一般的恐怖感扑面而来，让慕容凝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握紧自己手中的折扇，直到自己的指节发白，一头暗红色长发的少女嘴硬地继续问道：“想过什么？”
“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路离谈笑间：“你们其实真的很弱，不但这辈子追不上我师尊的背影，就连我这个徒弟……也赢不了！”
顿时，玲珑棋阵中阵势大变。
方才刚刚睁开双眼的黑色巨蟒在路离的落子声中仰天大吼，退下了一阵黑色的鳞片。
根根龙须从它唇边生出，不用多言便有狂风自起！
风从龙，云从虎。
此刻路离盘中黑子所化巨蟒虽还不是蛟龙，但已有了一丝真龙之貌。
巨蟒化蛟，必有杀伐。
胡黄健也不见这生出了龙须的黑色巨蟒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盘起半截身子往天一蹬，整条蟒身便飞到了半空之中，咬住了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行于云层之上的白蟒七寸。
那一刻，在棋盘上路离也刚好落下了盖棺论定的一子。
没错之前路离到来之时，他遇到的是一局死棋。
但即便是死棋，也有着向死求生死中求活的下法。
而直到这时，慕容凝若才发现刚才中盘之时，对方的布局。
路离他虽在收官之初自斩大龙送了自己一片黑子，但是为了彻底围住这片黑子，她不得不在这小半块棋盘上花费精力，反倒失了对大局掌控。
之前路离中盘所步的闲子也一一浮出水面。
纵横交联之间，不过十步之数，少女便发现了自己已走投无路。
“你败了！”
在路离最后那枚落在‘平、三七’的黑子中，慕容凝若头顶的白蟒发出了最后一声哀吼，原本与黑蟒之间的绞杀之势也瞬间崩溃。
在无可奈何之间消散成了一团元气。
接着那路离身前少女更是重重地咳出鲜血，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一降再降，就在眨眼之间，原本已经神通符种大乘随时可结金丹的她便一下子倒退到了练气境界。
气息游若微丝，好似已油尽灯枯离生死道消只有一步之遥。
路离冷漠地看着对方此刻的样子，从棋盘的右下角取走了那团作为自己战利品的五行之精。
从他此刻视角可以看出，其实与姐姐想必，慕容凝若的天赋远不如对方，之所以能够在莲生教中跟上自家姐姐慕容蒹葭的修为，她怕是不少用了大宏愿之术预支未来。
只是可惜了，万物有利必有弊。
大宏愿之法虽好，但是宏愿破碎那天，她所要付出的代价亦是如此。
一切皆有因果也。
“没有余地，何来转机！”
“从你看不懂我自斩大龙留白的那一步棋时，一切棋局的胜负便早已注定！”
在这道似有似无的感叹声中，繁华落尽，原本阵势膨胀到几乎将整片天空包围的玲珑棋阵就如那。
东胜神州大乾皇朝三千零四十九年，龙门试中，东君弟子……
再次败莲生教白莲圣女。
PS1：四十发没出，理所当然到我心安理得。
PS2：感谢QAQo0 Stray17究极憨憨 我全都要啦 子柚NZ 好好喝的 暮云低语 素衣青刀读者大佬的月票
PS3：其实太不黑就算下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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