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因为当它来临之时,世界即将宣告毁灭。
天空中原本似圆盘的太阳,如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深秋的寒冷一扫而空,难以言表的闷热席卷了大地。银白色的阳光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在变亮,甚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注意到这末日般景象的人们,开始发疯地逃了起来。他们像一群热锅中的蚂蚁,乱作一团。杰克斯定定地站在原地,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做出疯狂的举动,也没有失智般大喊大叫,他只是眯着眼睛,尽可能地直视着那硕大的太阳。
湖泊里的水蒸发成了水蒸气,像一团团的白雾向空中升去。这团白雾,其实就是蒸汽,将整个小镇都笼罩在其中,小镇里的人就像在蒸笼里,面色赤红,汗如雨下。
大地慢慢开裂,房屋坍塌,泥土、碎石相继慢慢漂浮到空中,人当然也不例外。这时,持续不断的高温已经让人有些昏昏沉沉,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当衣料燃烧的临界点到来时,所有人莫过于被活活烧死这一个结局。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存在,那么其莫大的神力也不过如此罢了。杰克斯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可不认为,眼前的景象是凡人之躯所能做到的。而如果刚刚发出那个声音的人真的是神明,那他多做挣扎也无用。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等这个故弄玄虚的人现身就好了。
火苗出现在衣角,瞬间以燎原之势席卷而上,半空中出现了一团团火焰,所有人无一例外地燃烧着,挣扎着,哀嚎着,像扔进炉膛的柴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杰克斯无时不刻在观察着四周,却并没有看到能造成如此异象的强者。
身上难以忽视的剧痛折磨着杰克斯的神经,但他还是勉强保持着清醒。杰克斯仰起头,看着天空那越来越大的太阳,一种奇妙的想法涌上心头:这燃烧的太阳,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天空,他就像坠入地狱的红蝶,拖着狭长的尾焰,向这可怖的地狱坠去……
这一切都是梦境吗?之前见到的那个“熊大叔”也是梦?如果是梦,这也未免太过于真实了。
如果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异象折磨得疯掉。但杰克斯不一样,被尊称为天才的他意志力就比一般人强的多,在周围人惨叫连连的时候,他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要知道,人是有极限的。迄今为止,能让天地产生如此异象,简直闻所未闻。制造这个现象的人,实力恐怕不容小觑,最起码他杰克斯此时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除了接受“现实”,一点办法也没有。
杰克斯咬着牙,闭上了眼睛,直至化成灰烬,他也没有喊出声。
地面上,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白发人默默注视着燃烧殆尽的杰克斯。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待尘埃落尽之后,拉低了斗篷,转身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
果然,是梦吗?
杰克斯睁开了眼,摆了摆头,试图理清一下混乱的思绪。
茶馆还是那个茶馆,茶客还是那些茶客,似曾相识,却又有所不同,但这微妙的违和感,杰克斯说不出来。
至今为止已经连续做了几个奇怪的梦了,那梦无比的真实,让杰克斯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梦境。
“唉,你听说了吗?教皇大人出手,救了一个城的人呢!”
教皇大人?什么情况?圣子已经成为新一任教皇了吗?难不成我这一觉睡了十天半个月?不会吧,店小二不得早把我轰出去了?
杰克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瞄了眼桌子,并没有看到茶水之类可以解渴的东西。
“听说了,那可不,圣经一出,妖魔鬼怪皆服啊!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亲眼见识见识啊!”
“得了吧,要是你真出现在那里,怕是已经见不到今天这太阳了~”
“那琴魔也真是厉害,一人一琴,便可拒万军于城外,挥手一弹,足以乱人心魄。但教皇大人更厉害,一出手……”
哈?琴魔?那不是流浪者的一员吗?而且在几年前就没了消息的那个?
杰克斯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琴魔一人屠城这件事杰克斯可是很清楚,此役是流浪者打响名头的第一战,也是流浪者正式进入世人眼中的第一战。具体细节这里暂时不提,经此一战之后,本想低调处理流浪者的帝国政府,只好将其列入被全国通缉的红名单。也是在此战之后,杰克斯接到学院委派给他的任务——去制服或杀死已经神志不清的艾灵儿,艾尔的姐姐,杰克斯的爱人。
在此之后,教皇大人凯旋而归,而琴魔则像大多数流浪者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教皇大人也对此闭口不提,于是外界一致认为狡猾的流浪者从教皇手上溜走了。
不会吧?难不成……
杰克斯伸手摸了摸头发。光滑柔顺的手感极为不真实,身上的着装也是,与杰克斯邋遢的形象简直大庭相径。杰克斯在堕落以前,可是十分注重形象的一个人。作为帝国的第一天才,有着锦绣前程的他,无疑是年青一代学习的榜样。他个人不仅代表着个人形象,更是学院、帝国的形象,所有总是穿戴整齐,外表光鲜亮丽。
杰克斯咽了口唾沫,全然不顾茶馆里面还有妹纸的存在,直接脱去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完美的曲线下,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而前不久后背被偷袭刺穿的伤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呀!耍流氓啊!”
“啊……这不是杰克斯吗?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什么?这个人就是杰克斯?天大的新闻,帝国第一天才居然是个暴露狂?!”
换做是以前,还有着大男孩腼腆羞涩的杰克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败坏风气的举动,但现在不同。他内心里可是潜藏着一只大叔的灵魂,当众脱衣服什么的只是撒撒水啦~
杰克斯没有理会旁人的非议,穿好衣服以后,咽了口唾沫,抽出了断剑。当然此时已经不能叫断剑了,完好无损的剑身上闪着寒芒。
杰克斯没有多想,直接瞬移到了茶馆外。
“这……这里是……”杰克斯看着茶馆外的街景,久久不能自已,各种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茶馆外,已然不是梅雨镇。这里是杰克斯噩梦的开端,远在帝国边疆的镇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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