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属于魔神大人的。魔神在哪里,她就在哪里。魔神,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不论在外人的眼中,魔神的存在是如何的邪恶,如何的恐怖,在她的眼里,魔神就是她唯一,也是至亲的存在。虽然双方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魔神也不是她的父亲。她,只不过是魔神随意创造出来的产物而已,就像传世神创造万物一样没有也不需要道理。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魔神大人肯承认,她们之间有一份超脱于世俗的羁绊就够了。
她是魔神创造出来的保护锁。她和魔神,同出一源。
所有的神明都嘲笑她,说她是跟在魔神屁股后面的跟屁虫。她对此并不在乎,甚至有点小得意。毕竟,敢跟在魔神身后的,纵观三千大世界,也仅她一个,就算是创世神大人的左臂右膀,神萝和神梦,也会下意识离魔神远远的。
有一天,她忽然得知,创世神大人失踪了。她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笑造谣者的无知。创世神是谁?那是天地万物的主宰,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创世神创造的。世界因为创世神才有了意义,那位存在是万物的核心。结果居然说什么创世神失踪了?大人物藏头露尾的很正常,她睁开眼看了世间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创世神,那位大人岂是旁人想见就能见的?
但当得知放出这个消息的是神梦之后,她沉默了。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消息便有几分可信度了。她去询问魔神大人真相,但魔神大人一脸神秘,言语间有的是得意与傲气:
“这世间,没有谁能拦得住我了!”
从这一刻开始,对神明的屠戮便开始了。
在紫棱方里面,魔神开始了对其他神明惨无神道的杀戒,几乎每分每秒都有神明消失。她第一次得知神的血也是红色的,第一次得知原来神也会死。神明的血染红了紫棱方内的每一寸土地,天地色变;神明的哀嚎充斥着天地间,万物恸哭。除了神萝和神梦以外,神明都被魔神杀绝了。
当她询问魔神这样做的原因的时候,魔神什么理由也没有给她,只是说想这么做而已,就像创世神无聊了创造出世界一样。受创世神压制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屠戮神明什么的只是个开始,他要灭世,然后取创世神而代之。
她笑了。她无条件地支持魔神。她曾一度提出要出手帮魔神处理那些神明,但都被魔神拒绝了。虽然是世间极恶存在的跟随者,她的双手却是干净的。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既然这是你罪孽开始的地方,那就将你困在这里,好好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吧!”
那一天,神萝出现在魔神的面前,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举起了镰刀。顿时,天地间被她染成了彩色。
“虽然你是所有恶的集合体,但是,你做的太过了。”
神梦撑着雨伞,站在魔神的身后,她的身边,汇聚着奔腾不息的时间海。她周围的空间是唯一一处黑白色,神萝散发的七彩光芒完全影响不到她。
魔神万丈高的身躯被神萝切碎了,连同她对魔神的崇拜一起,从头至尾,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虽然散发着紫黑色气息的身躯不断试图重组复生,却始终不能再次平凑成一个整体。自始至终,魔神在梦萝两人合力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往昔的强大仿佛只是个泡沫,一碰就碎了。
“把头就封印在这里吧,身体的其他部位扔到别的世界去。”神萝提议道。
不!不能这样!这样的结果她不接受!
“可以。”神梦的回应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这个小跟屁虫呢?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就这样放过她吧?”
放过她?可笑!她压根就不稀罕你们的怜悯!
“可以。”神梦的回应依旧只有两个字。
封印开始了,封印结束了,中间的过程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座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高塔,魔神大人以及梦萝二神,全都不见了去向。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魔神大人的气息,就在这座高塔当中。
她尝试呼唤魔神,试图与他取得联系,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明明魔神就在里面,却主动断绝了与她的所有联系,这一切怎么想都不正常。于是,她决定亲自解除封印。
解除封印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要轻松太多,神萝施加在暗影狱上的封印转眼间就被她解决了大半,复活魔神的时机就在眼前。
随后,场景变换,一切又都回到了起点。神梦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回溯,就抵消了她付出的所有努力。
万年过去了,光阴转瞬即逝。她不断尝试着解除封印,就算要为此付出自身的所有力量也在所不惜。终于,在力量耗尽的那一刻,她沉睡了过去,直到被流浪者唤醒。
在得知能够复活魔神大人之后,她欣喜若狂,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与流浪者们合作。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这些人执着于复活人神都惧怕的魔神,但一想到魔神复活之日在即,她就将那些烦恼都抛之于脑后了。
结果,直到再次耗尽了力量,甚至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还是倒在了得手前的最后一刻。明明距离复活魔神只差了一步之遥。
她这个魔神大人的保护锁,最终也没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
“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
摇曳的烛光旁,闪烁着一老一小两个人影。其中,老者正坐在桌前,捏着羽毛笔埋头写着什么。他身旁一个血色头发的小女孩则垫起脚尖,趴在桌案前,撑着脑袋。如果距离在近一点,也许不出三日她便会近视了。
“结束?”
笔尖停了下来,老者抬起头,笑眯眯地打量了小女孩一眼,随后将这一页纸撕了下来,揉碎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老者呢喃自语,开始继续在新的一页上书写着,“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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