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然是听说的了。
方景没和沈崇见过面，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件事情。
到现在，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来而已。
植枝耕越凝视他良久，却始终没有放下手掌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更不会让你过去了。前面的路很苦痛，不要再继续走了。”
方景摇了摇头。
“我必须走。”
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在前面，但现在，方景也没有第二个选项可以选。
“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么，我只能忠告你一件事情，下一节车厢里，如果有栗子卖，请买一点吧。”
那样说着，终于还是给方景让出了道路。
他经过植枝耕越身旁时，这个高瘦的青年忽然反手一掌打了过来。
方景当然也没有相信这个已经亡故多时的合气道青年，所以如今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竖起手臂，挡住了这一击。
想不到植枝耕越却也只不过是个幌子，反而是右手作为真正的杀招，探出二指，戳向他双眼。
又急又快，这样的招式方景着实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那两根手指最终也只是停留在他眼皮前，没有继续戳下去。
倒不是因为不能继续戳下去，而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方景的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就拿捏在腰侧，对人下半身蠢蠢欲动，似乎只要他敢戳下去，那只手就会探下去捏爆他身为男性的器官。
这不是存在于技击当中的招数，但是毫无疑问的，十分实用。是只为了击败敌人而存在的技巧。
于是他收回了手指。
“反应不错，身手也很灵活，看来也是有长期锻炼的人。我想你恐怕没有时间在这里听我这样一个家伙说那么多话吧，那么，就简单的教给你一点合气道的技巧。”
他似乎也没打算在乎方景是不是在听，自顾自的讲述着。
“合气道的三大支柱，是固、投、当身。也即是所谓的锁抱、擒拿、闪避。当初，合气道大师植芝盛平学习太极拳谱中的哲理，并将其融合创造为独特的合气道。以防御为要点，意在敌先。”
“现实中的技击并没有那么玄幻，究根结底，就是一个维持平衡与破坏平衡的过程。只要想尽办法让对手失衡，而维持自身的平衡不崩坏，就能够做到战无不胜的程度。各种擒拿的技巧，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教给你，但现在，我可以教你合气道中的‘当身技’，倘若遇到偷袭，又或者是失衡的情况，可以及时调整自身的平衡，从而维持姿态不至于崩坏，而能够随时随地的做出反击！”
他不断的讲述着，方景也一样都记在心里。
许久之后，他终于讲完那些事情，便重新盘坐在这一节车厢的走廊上，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姑且算是过了这一关，方景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追问植枝耕越。
“不想离开吗。”
“……想过，但是，已经无法离开了。这节车厢倾覆的时候，我的未来就已经和这趟列车锁定在了一起，除非这座车站就此消亡，否则，我们是绝不可能离开的。”
他灼灼看着方景的双眼，说：“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去车头，不过，如果能抵达车头的话……请拉下车头的手刹吧。让这趟车停下来吧。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们，我们所有人，所有和这趟列车一起死去的人，都再也不想看到这辆车永无止境的开下去了。”
“如果我做得到，我会的。”方景追问他：“你能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吗。一趟列车往往具有完备的抱死系统，不会轻易的侧翻，除非出现了什么意外。”
然而这一次，植枝耕越却仅仅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也不知道究竟是能想起来什么，还是已经一无所知。
所以方景就只能离开这节车厢，走向下一层。
算起来，这应该是第四节车厢了，也不知道这趟列车究竟有多少节。
“有栗子卖吗……”
方景捉摸着植枝耕越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太明白。
就算真的有人在卖栗子，毫无疑问的，他也不可能拿得出来什么东西交换，毕竟能出现在这里的，一定不是人。
推开车厢的门，另一端的场景，却让方景完全无法想象。
这节车厢上有着肉眼可见的凹陷，大半截车厢都被砸了下去，难以通行，几乎只能弓下身子才能够走过去。
扭曲的车厢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痕迹。
他稍微的废了一点力气，抬走近在咫尺的钢筋，费力的在废墟当中穿行着，逐渐的来到了凹陷处。
这里的车厢顶部被什么东西砸坏，向内凸出，必须要弓下身子才能过去，直到这里以后才能够发现一些当年车厢倾覆的迹象。
他小心翼翼的蹭过车厢，眼看着就要抵达通向下一层的门时，地下，忽然伸出来一只手。
方景一直都在戒备着，所以现在立刻就挪动脚步，闪躲过去。
想不到那却不是唯一的手，居然还有第二只，很快的，就从他肩膀一侧伸了过来。
如果是在平地上当然没有问题，但现在，他是弓下身子的姿态，就算精神上反应过来了，身体上也还是有些迟钝，躲闪不及，被一下子抓住了肩膀。
瞬间，那东西就像是一支吸管，逐渐的抽去了方景身上的力量。
他渐渐的感觉身体有些发软，开始站立不住了。
脚下也有新的手伸出来，握住他的脚腕，四面八方限制住他的行动。
“……如果照相机在的话……”
正那样想着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摇铃铛的声音。
诧异的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双老式的木屐。
穿着白袜子的老妇人来到他的面前，挎着篮子，神神道道的说着什么。
“即令是山中的熊，也有被困境打倒的那一天，未来绝凶的猛虎啊，你是否开始感叹于自己的无力？”
她将那只篮子凑到了方景的面前。
“那么，要买糖炒栗子吗？”
稍稍沉默片刻，方景问她：“那么，代价呢？”
“你能给我什么，那就是你可以付出的代价。”
又是那样子模棱两可的话语。
而现在，方景手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什么都没有，却还想吃糖炒栗子的话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
白嫖。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右手忽然挣脱了周围无数的手掌，猛然探向了眼前的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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