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一座名不经传的小城。
城中百花楼下不知何时多了名有钱小书生，穿金戴银的少爷大摇大摆走进酒楼要上一杯温酒，观察那些娇艳的交际花，之后失望离去。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十日。
另一边，有家大少爷的马车撞伤了路过的乞丐，像这画面，今日刚好也是第十天。
周围看客将事故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只见乞丐捂着肚子倒在血泊中，哀嚎声不绝。
“诶呦喂！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你的腿断了，你捂着肚子做甚？”那一袭黑衣的少爷折扇半掩面庞，目光凶恶。
“我腿失去知觉了，肚子也疼不行吗？”张小说着毫不做掩饰的从破烂衣服下取出一壶猪血撒在身上，又躺回去扯着嗓子鬼叫起来。
少爷见此凶光毕露，邪魅一笑：“原来是个没眼见的狗骗子，来人，把他削成人棍吊在城门口示众。”
几位壮汉欲要动手，此时，按住剧本中的一幕。
“慢着。”
人群中一声嘹亮的叫喊制止上前的壮汉，众人目光聚去，是个十指戴纳虚戒的花花公子，迈着虚浮的步伐拦在少爷跟前。
少爷见此人打扮夸张华丽，尽是显摆之意，也不由算起了城中何时来的此号人物，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干脆抱拳低身一转嚣张跋扈面孔和颜悦色起来。
“兄台近日可安好？真是给我黄许人面子啊，竟然要您亲自过来。”
好家伙，这人真会自来熟。扮做有钱少爷的放牛娃张有清暗自庆幸这是个傻二楞，相比之前遇到的机灵有钱人更好骗。
“别来无恙啊，那个……你瞧我这贵人多忘事，黄许多啊，黄少。”
“对对，是我。”
“黄少好记性，当赏！来，这是赏黄少的。”说罢，张有清极其随意从纳虚戒取出一块中品灵石，丢垃圾似的丢给黄许人。
对于这种十八线小城，一块中品灵石就够一个纨绔子弟玩一天了。
见人家出手那么大气，黄许人一把接过灵石揣进兜里，笑吟吟迎上去，一副狗腿子模样。
“那个……大少……”
“叫我张少就好了，我张小平生亲民自谦，从不自以为高人一等。”
听自称张小的张有清说得振振有词，黄许人连连点头哈腰，真是给钱就认爹的崽，他也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跟着配合就是了。
“喂！你赔不赔钱的呀！哎呀！青天大老爷在哪儿啊！我好冤啊！”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张小抱住张有清的靴子，真演出了死亲妈的感情。
“放你娘的屁！个狗奴才的，脏了张少爷的鞋！”黄许人立即化身第一狗腿子，一脚踹在张小身上。
张有清连忙制，“别，我们都是文明人，不要那么粗鲁嘛，这位朋友用这种方式求生肯定也是迫不得已，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有清，别人都喊我狗杂种。”张小恶狠狠瞪着与他四目对视的张有清，因为刚才对方盗用自己的名字，自己赌气报复。
“呵呵……黄少你剁了他吧。”张有清古井无波的说道。
“别！我父母告诉我，张有清是个好名字！是世上最好的名字！杀不得！”
“也罢，毕竟是个可怜人，我赏你三块中品灵石，你做点小生意吧。”
说着，张有清取出青花瓷古董，顿时如梦初醒。
“你瞧我这记性，出门时连纳虚戒都拿错了。”
“没事没事，我来付就好了。”黄许人笑着脸扔给张小四块中品灵石，就如同这个举动多么伟大一样，很是自豪。
毕竟让有钱人欠自己人情远比从他那儿得到蝇头小利要强，只是这四块中品灵石可是自己一周的开销，多少是有些肉疼。
接过灵石，张小瞬间转变表情，笑呵呵起身风似逃走。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狗奴才。”
“那我真是感谢黄少的帮助啦！若黄少不嫌弃，我明日在百花楼邀诸公子畅饮一番，也来聊聊家族派给我的任务，那可是笔不小的买卖。”
又与这傻少爷寒暄几句，张有清声称有要事在身，赠青花瓷古董给黄少，当做二人相交的证明，之后向张小的反方向走去。
乞丐打扮的张小早已待他多时，展示着手中四块灵石一脸奸笑。
“厉害啊师傅，你真有办法。”
“我也没想到那狗少爷给我四块。”张小咬一口灵石，这是决定银子的办法，但他就是有这奇怪的习惯。
“师傅，那灵石……”
“有你的，不过不是现在，放长线钓大鱼嘛～”
张小与张有清相视一笑，这对奸夫淫夫早已做好骗完卷铺盖走路的打算。
记得十几天前，张小问那放牛娃为什么要放牛。
“放牛卖钱。”
“有了钱呢？”
“有了钱取老婆。”
“取了老婆呢？”
“取老婆生娃。”
“生娃干嘛？”
“生娃放牛。”
真是半点志向没有，张小当即询问放牛娃家中是否有人，在得知他寄宿在舅舅家后果断诱骗这孩子卖了牛，拿钱来大城市做“生意”。
“为师答应你，干完这票咱俩就有半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啦，到时候散伙你回去生孩子放牛，我走我的阳关道。”
得到这样的答复，张有清这傻孩子才自愿跟张小招摇撞骗，毕竟放牛也不知何时才能有钱取老婆，他还依稀记得当年答应某人要娶她为妻。
时间不等人，天色渐晚，张小原本打算带野徒弟去吃顿好的，张有清却主动提出让师傅再教自己两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不多时，夕阳下的街边，一对盲人父子一笛一唢呐，在余晖的阴影下奏响悲伤的故事。
“师傅，我们这不是卖艺吗？”张有清低声问。
“住口！给我口住吹！”张小白了眼徒弟，吹一曲让人悲伤逆流成河的《二泉映月》。
整条街道充满着凄凉冷清的气氛，来来往往行人郁郁不得志，听此音乐更是失声痛哭，很快一群人围住二人，这其中青衫老人居多。
一师一徒的悲凉音乐与哭喊抱不平之声相应，终于等到人足够多挤满街道人头攒动，张小拿出破碗。
“来来来啊！老天无眼！各位都是不得志的可怜人啊！只有积德行善才能感动上苍实现你们的志向。”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给钱！
“这不是还是卖艺么。”张有清心里嘀咕。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大多数人真的给了不少银子，可能是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也可能是真的已经被逼到没办法，真要积德行善买个因果。
“记住，对人对群体，干这行可要动脑子。”
一大袋银子都给了张有清，张小不禁瞥了眼徒儿腰间的古铜色令牌。
张有清一把握住令牌，“别，师傅，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
“我就看看，你怕什么，况且这么多银子都给你，你还不信任我？”
“是哦。”张有清还是不放心。
“走吧，吃点好的去……以后我就不叫你的本名了，太生疏，你就叫清儿好了。”张小搂过孩子肩头，这对狐朋狗友师徒走向一家饭馆。
“别，听起来挺羞人的，跟女孩子名字似的。”
“你二师姐还被我取个男人名字呢，一直不愿意承认，你又怕什么？对吧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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