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楚河自下山前就明白自己不大可能在天黑前抵达泛江城，更别说他们二人并未按照原先来的路径下山。
“再继续走下去太危险了，看来今天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楚河对披着斗篷的少女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管她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始拾柴火搭营地。
望舒倒也没什么话说，毕竟这已经不是二人第一次风餐露宿了，落仙山脉地广人稀，很多时候走上个一天一夜都难看见一个人影，在这里，露宿是常有的事。
她找了块还算平坦的大石头坐下，爬了一天的山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般的折磨。
“真是的......”
尽管心中颇为不爽，但望舒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看着忙东忙西的楚河一会儿拾柴生火、一会儿驱虫撒药，望舒却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想法，看着熟练的将一切安排妥当的楚河，她只感觉到一股让人胆寒的别扭。
“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任谁都想不到，那位整个九天十地都大名鼎鼎，堪称九天之最的“羽剑仙”，此时就像个凡人一般生火做食！他是修炼《洞幽无量劫心命魂经》练到走火入魔了？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话虽如此，但望舒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意，若有旁人对她说“太虚宗之主常明曦修转世法出了岔子成了女儿身”她或许还会信几分，但要是有人对她说“羽剑仙转修魂经走火入魔了”她只会大骂对方白痴。
不因其他，“羽剑仙”留给她的印象过于深刻了，深刻到连名字她都不敢说出口。
那是真正的九天十地第一人，不同于投机取巧斩却凡念成就空明的她，那家伙是数十劫来第一个以剑修之身破开樊笼的可怕存在。
这样一个人，还是她转世前的生死大敌，竟然在万年之后她刚“降生”的时刻出现在她面前，其中要是没什么算计的话打死她都不信。
望舒依然在死盯着楚河一刻未移，如果楚河看过来的话恰巧可以看到她眼中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有两个，一是那家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二是她现在能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需要连着看待，只有明悉了那家伙的目的望舒才能更好的应对，那样至少不至于输的太惨。
“如果是为了斩草除根的话就太大张旗鼓了......不，以他的手段我根本来不及‘降生’就已经被他杀死了。”望舒心里满是阴霾，“那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这家伙算计的？太虚宗？早没了......避劫瞒天之术？算了吧，且不谈究竟有没有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劫难，就算有也不是区区秘术就能避开的......那该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我吧......”
就在望舒胡思乱想的时候，楚河已经做好今天的晚餐了——几块烤过的干饼，一只烤野鸡和一锅杂菜炖汤。
野鸡和杂菜都是就地取材，干饼是一直带身上的干粮，味道或许一般但分量却是很足。
虽然心中思绪不断，但本身就又累又饿的望舒压根无法抵挡食物的诱惑，心中想着该动手早动手了没必要在食物上做手脚。
当然，她还是抱有一份基本的警惕的，等楚河先吃着之后这才放心的吃饭。
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种警惕毫无意义，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个斩仙灭道如杀鸡屠狗的“羽剑仙”，那光凭望舒现阶段的能力，根本做不了任何抵抗。
望舒叹了口气，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站在这里还好，或许依然不会是“羽剑仙”的对手，但是安然跑路的可能性还是十分大的。
但现在在这里的并不是那个太虚天墟之主、那个篡天改命自称“劫仙”的常明曦，而只是在灭宗一役之后侥幸逃脱的一缕残魂的转世，一个可笑且可怜的弱女子望舒。
“有什么事吗？”
尽管看不见样貌，但楚河还是能感觉到对面的少女有些心不在焉。
望舒赶紧摇了摇头，她可不想把心底的担忧对着正主说出来。
不过令她感到无比在意的是，前世那个孤傲如竹冷漠如冰视万物为刍狗的“羽剑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实际上这几天来她一直在试探，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是试探的一环，包括傍晚时分对楚河说出的那个名字，望舒二字恰是取自她前世所修心法《曜灵望舒明心法》。
谁知道这人愣是对她的试探毫无反应，似是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态度也异常诡异，全然不像她那位生死大敌。
如果不是她早已成就空明，视天地万物规律如掌上观文，光凭经验和似是而非的因果关联看出了楚河的“真命之魂”，怕是打死都不会认为他是那个可怕至极的“羽剑仙”。
这也让她更加坚信“羽剑仙”所谋甚大。
“那他现在是个怎么样的态度？他是认出我来了？那为什么不打开天窗说清缘由？以他的实力犯不着和我玩猜谜游戏吧？无论是什么手段都比晾着我更好一些吧？除非......他的目的是不能‘说出口’的东西......”
再联想到楚河在瑕云山顶说的那番话，那或许并非是对她的试探的调侃和不屑......更像是实话？
“这家伙，难道是想重走修路！”
但是，为什么？
自古就有修士至死都无法突破，含恨之下转世重修，最后一举登上大道的故事，但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啊，真正能够在转世之后证道成功的普天之下数万载来有几许？
摆在所有转世者面前的第一大关“胎中之迷”无法攻克，任你转世前是地仙佛祖真命修士，转世之后尽皆沦为一介凡胎、记忆全失，这种情况下还能登上大道的无一是心性、天赋、运道均让人叹服的天纵之才，换句话说就是根本不用转世就能成就仙位的天妒之人。
“羽剑仙”是这般的人才吗？毋庸置疑的，“羽剑仙”的天分是整个九天十地都难有抗衡的，这样一个人，又何需所谓的“转世重修”。
望舒有些懵，她转世是因为被万宗围剿，连宗门都丢了，迫不得已才以残魂之躯转世的。
总不可能“羽剑仙”也被人打的只剩残魂故而转世修行了吧？
别开玩笑了啊！
“你这家伙，果然有问题吧！”
震惊加震怒之下，望舒顾不得其他，劈头盖脸就对着一脸茫然的楚河一顿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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