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冯·克莱斯特 独立完成]
这一天是2017年9月10日。对就读于德克萨斯州立大学医学院的芙蕾·埃芬博格女士而言,今天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在完成了一年的理论课程后,从今天开始,芙蕾主修课程之一的解剖学课程就结束了理论部分,进入“实物操作”阶段。虽说理论课程也会让菜鸟们接触相对接近人体构造的高度仿真模型,不过于情于理不会让这些初出茅庐的新手直接碰“真家伙”。
于是作为入门实验操作课程的实验对象,就是那些餐桌上或田野间常见的小动物了。
芙蕾披着白大褂,随着她的同学们一一进入动物解剖实验室。指导她们实验操作的是学院内人缘颇好的伊万基里尼·弗兰科教授,颇有地中海特色的头发与他的意大利式名字相映成趣——事实上,弗兰科教授的确是意大利裔。
“女士们先生们,进入正式操作之前,我必须要向各位提醒一件事,虽然对你们中的很多人而言,对活体生物做实验是很残忍的事,你们可能会觉得无法接受,内心抵触。”
弗兰科教授咳了两声,继续道:“你们将来可能会抓着手术刀对活着的病人做手术,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没有这些可怜的小动物做先驱,没人知道该怎么下刀,也没人有勇气下刀,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医生的。”
见这群初入茅庐的学生安静下来,弗兰科教授看了一眼人群,然后问道:“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
人群中,一个棕色发色,脸上带着浓重雀斑的女子举手呼道。
“布莱顿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教授,我……我想知道今天我们要对什么动物做实验。”
“是青蛙,布莱顿小姐。”
弗兰科教授从教学桌后取出一个透明塑料外壳的小笼子,提在手上,向所有学生展示。
“这一次实验的目的,是向各位展示,辩明动物的神经系统的作用和机能。凯弗博士已经向你们教授过有关生物神经理论方面的知识,而今天,我们则将借助这些小动物,现场展示这些神经系统是如何工作的。”
实验要做什么,早在实验开始前就已经告知过所有的参与者,但即使这样,除了芙蕾外的大多数学生都报以相当程度的“未知感”。
“神经系统的核心是中枢神经,相当于人的司令塔。”弗兰科教授放下塑料笼子,在白板上画出一个金字塔状,形似树干与树根关系的图。
“顶端部分,代表动物控制生物行为的‘指挥中心’,即中枢神经。底端部分的这些细微分叉,代表驱动生物组织执行动作或通过这里感知反应的末梢神经。而经过长足的研究和探索,人们发现……”
弗兰科教授拖了一个长音节,并在同时,用黑笔在表示“中枢神经”的树干上画了一条将其拦腰截断的横线。
“……中枢神经实际由两个互相独立的部分组成,对大部分脊椎动物而言,脊椎神经与脑神经就是互相独立的部分,即使脑神经遭到破坏,脊椎神经仍然会尽量维持机体的运作……虽然脊椎神经并不能做的像脑神经那样完美。”
弗兰科博士在拦腰截断“树干”的横线上方写上“Brain”,下方写“Spine”。随后,弗兰科博士在“Brain”,即代表大脑的半场画了个大大的“X”,继续说道:
“经过很多权威性质的实验,许多动物的脑神经部分即使被破坏了,它们的身体仍然会保持一定‘惯性’的活动,即生命活动被脊椎接管了。如果说动物的正常活动往往代表神经的‘条件反射’,那么脑神经被破坏的情况下,这些只剩脊椎的动物活动则只代表非条件反射。”
不管是听得懂的还是没听懂的,在场围观的所有学生都是沉默状态,除了……芙蕾。
“教授,既然脑神经损坏不一定导致生物死亡,那为什么要以脑神经损坏导致的脑死亡,定义人类死亡呢?”
似乎是芙蕾给在场所有学生的印象,一直以来是那种沉默寡言,不喜欢主动开口去问也不像是对这问题感兴趣的人,因而当芙蕾清亮,且极符合人们审美的声音响起后,这些学生不自觉地看向提问的芙蕾·埃芬博格小姐。
有些人脸上挂着玩味,有些人表现得玩世不恭,也有些人保持冷漠,这似乎在提示芙蕾小姐,这一集美丽、端庄与知性的女性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有让人大为改观的特点。
“这是个好问题,埃芬博格小姐。”弗兰科博士将微微下滑的眼镜略微上推。“虽然脑死亡不一定代表人类的生理功能走向终结,我们仍可以尝试借助科学的力量维持脑死亡者的身体机能。但是,脑神经的正常活动是作为具有社会属性的人类必不可少的部分,所以作为生物而言,‘脑死亡’的人类不意味着生物性死亡,但再也无法作为人类社会的个体存活了。我这么解释您能理解吗,埃芬博格小姐。”
“完全理解,教授。”
弗兰科教授似乎有些疑惑现场的气氛,但没有就这个疑惑而提问,只是点了点头并宣布实验开始了。
“青蛙是一种很好的,展示生物脊髓功能的试验样品。”
作为当仁不让的第一例实验操作者,弗兰科教师将青蛙取出来,抓在手上并向所有人展示。
“第一步,我们要破坏这支可怜的小青蛙的脑组织,这是让小家伙的脊椎神经接管身体必不可少的动作。为此……我们准备了以下工具,用来药理性破坏脑功能的药品与注射器,或者通过**枕骨大孔捣毁脑组织尖锐的针头,或者……简单粗暴的剪刀。”
“三种途径在实验之前都有视频操作说明,但考虑到学生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次我会用最温和药物手段。”
像影视作品中常见的邪恶生物科学家那般,弗兰科教授轻轻弹动针管并习惯性的将推柱向前移动些许,以确认针管中没有空气。随后,动作非常麻利地将针头从青蛙眼部底端刺入,药物被迅速全部推注完成。
“虽然表面上这只青蛙外观还是完好的,但实际上……”教授使劲用手拍它的头,而青蛙不出意料的毫无反应。“……它已经是脑死亡状态了。”
弗兰科教授又将青蛙抓起,略微抬高它的高度,随后可见这只青蛙仿佛害怕找不到地面,或者说失去地面就没用安全感一样,两只后腿在努力蹬地。
将青蛙抬地更高,随后放下,任期自然落地,结果青蛙在刚刚触地的时候就做出了准备落地的姿势,随后很快调整姿势并站稳,
“看它的样子,你们觉得这只青蛙死了吗?”
学生们大多摇着头,甚至有些人在质疑弗兰科教授注射的不是毒**物。
“那真是太可惜了,看起来,我有必要用最残忍的方法向你们证明了。”
弗兰科教授露出了莫名的笑容,拿起了教学桌上的一把红色塑料把手的大剪刀——以往芙蕾只在超市中专门处理肉类的案台见过这种尺寸略夸张的剪刀。
弗兰科教授拿起剪刀后,在所有人面前将剪刀张开,其结合处抵在青蛙嘴角顶端,看起来就要把整个头部剪下来一样。
而事实上,弗兰科教授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握住剪刀握把的手用力一捏,离得较近的学生甚至能清晰听见骨组织被剪断的碎裂声,甚至有一些心理承受力较弱的女士不自觉发出了惊呼!
不过,芙蕾只是对那些发出叫声的人冷眼相视,仿佛他们做出这种姿态是非常羞耻的事一样。
“青蛙的血液与人类不同,因为是变温动物,它不需要时刻维持97度的体温,这会让它的血液时刻保持在胶质状态,就像你们看见的这样……即使失去了脑袋,头颈动脉被切断,血液也不会喷出。”
弗兰科教授带着白色乳胶手套的手捏着青蛙被剪掉的脑袋,指尖可见淡淡血迹,而在桌面上,没了包含头颅,上半个脑袋的青蛙的口腔与颈部断面大开,其暴露在外的舌头和没有想象中血液喷涌而出的,仿佛迅速就不被凝固而堵住的动脉断面清晰可见。
随后,弗兰科教授又重复了先前,将青蛙抓起,放下或抬起,丢下的动作,这支无头青蛙的动作仍然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仿佛它的头是虚假,不必要的东西一样。
这些神奇的发现则让芙蕾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必然会感到惊讶:芙蕾已经很久没有对生活中的其他事物表现出浓重的兴趣了,尤其在她颇为不喜的医学方面。
“不过恒温动物就不一样了。”弗兰科教授继续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实验不容易在其他生物上重现的原因,以后我们还会用到兔子,老鼠,乳猪作为实验品,对于那些想对恒温动物做类似实验的学生们,要注意,那些动物要是被剪了脑袋只会立刻,彻底的死亡,不会给你们研究它们脊椎神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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