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右眼前只是一片漆黑。像是浸泡在北极的冰河中似的,整个身体超出了所能承受的负荷,变得无法动弹了起来。在这冰冷的柏油地上打着颤,身后的伤口再度撕裂,痛楚如潮水一般涌入脑中,令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咕……”
但接着,正当自己想要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时,一双大手搂抱住了自己。温暖融化了心中的寒冷,令那本绷紧的神经变得松弛了下去,右眼的黑暗处不断涌现着光明,就像是看到了奇迹似的。
“……”
靠着嗅觉闻到那令人熟悉而安心的味道时,奥利维亚微微张开了嘴巴。
“月……儿……”
“下次可别做出这种傻事了啊,奥利维亚。”
睁开那恢复了光明的眼睛,但映入眼帘的,却是那闪着银光的匕首正割得白月的右手鲜血直流的景象。
“月儿!月儿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稍等,妈妈马上给你治疗……”
说着,她慌张地从白月的怀里爬起来,挣扎着要划开自己的手腕放血。
“啊啊啊没事没事,奥利维亚你冷静点,冷静点,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你看看,诶你看看。”
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胸上贴着,白月却是比奥利维亚更慌了。
“你的手还在流血呢怎么叫没事!快让妈妈把血弄出来给你……不要紧的,妈妈的再生能力比你强多了,这点小事……”
“诶哟我滴亲娘啊,行行行你等会,等会啊。”
只见一束红光从白月手中冒出,等到奥利维亚再眨眼,那伤口竟从他手上消失了。
“这……”
“那边被分尸的一排人都被我弄起来了,这点小伤口算个啥啊。我是想着这么点伤口给他包扎个两下等他痊愈就是了,用不着耗体力去……那是我的鼻孔,奥利维亚。”
“哦,噢……抱歉,我还以为那是眼睛。”
一边抚摸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在白月脸上摸着,当发觉自己的右眼并没有瞎掉的时候,她有些懵地抽回了手来。
忽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又眨巴着那双鲜红的大眼睛盯着白月,她倒是猜到了一二。
“你阻止了我么,月儿。”
“谁看见自己的女友把匕首对着眼睛都会这么做吧?”
“这样……啊。”
“是啊,就是这样。真是的,我可要好好说你两句了奥利维亚,再怎么也不能做出那种事情啊。我是知道血族的愈合能力很强啦,但你也不能对着神经密集的部位用银质的东西猛扎吧?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我自己交代呢?”
“抱歉,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挪开视线,奥利维亚开始朝着两边游离了起来。她没法解释自己当时的想法,若是一开始就向白月求救,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让自己的孩子替自己担心了,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嗯哼~看来是有在反省了啊,那待会回去的时候,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说着,白月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对着奥利维亚的身体微妙地笑了起来。
“诶?”
“好叻,那为了能快些回去,咱们就草草地把这事给了结了吧。嗯——”
慢慢松开奥利维亚,起身伸了个懒腰,他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已经向菲琳说明情况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她处理,放心吧。顺便路边上那群看热闹的,还有公交上受伤的,你懂的。”
朝着她竖起大拇指,白月周围开始浮现出了漆黑的雾气。待到雾气散去,扭曲的空间逐渐复原,那银发红瞳女人的身影便是显现了出来。
“稍微等我个两分钟吧~之后咱们就回家。”
“月儿……”
“没事。”
血色的瞳孔中仍泛着异样的血光,转身之际,那和蔼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他跑不了。”
……
“咯……咯呜呜呜呜……那女人疯了么!居然做出这种事……咯咯……妈的……妈的!”
捂着自己鲜血潺潺的右手,身着一套黑色燕尾服的男子正举步艰难地漫步在小巷中,像是在寻找着某样东西似的敲磕着墙上的砖头。口里不断谩骂着那可恶的女人,与先前那幅绅士优雅的形象算是相去甚远。
“果然一开始……咯……我就知道……跟血族扯上关系准没好事!斯佩克特死了,莱登失联了,要不是我撤得及时……咕呃……该死,该死!”
“你真以为自己跑得掉么。”
正当他撬开墙壁,就要伸手去拿什么东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女子的声音。霎时间,毛骨悚然,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刺激的他顾不得右手的伤口猛地抽回手来,连着朝着旁边退去两步。
“女……女人?”
但当他真正看到横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浑身赤果的银发女性时,那胆怯的样子便是显得有些愚蠢了起来。
就连他自己也对这大惊小怪的举措而嗤笑了起来。
“女人,哼呵呵呵呵……”
“名字。”
但比起对方那毫无所谓的态度,白月现在的表情的确显得有些严肃了。身旁不断涌现出漆黑的雾气不停环绕在她的身体前,两只眼睛冒着血光,像是一头饥肠辘辘的恶狼似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什么?”
“我问你,名字。”
“咔嚓”
“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对方先一步抄起手中折叠凳将那整个右手斩下,见他完全没有要与自己求饶的意思,白月印堂便是显得愈发漆黑了起来。
“你有那耐心我可没那耐心,小子。”
“咯呃……呃啊啊啊啊……我的右手,我的右手!!!咕呜……”
未等反应过来,他整个身子竟被那黑色的雾气摁进了沥青地里,一时间令他动弹不得了。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不是显而易见么。”
手中的折叠凳消失,白月阴沉着脸,默默从旁边扭曲的空间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怎么对她的,我就怎么对你。”
“锃”
只见得刀光一闪,锋利的匕首从男人头上划过,在他头上划出了一道“十字形”的伤口。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知道么?像这样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因为水银比血更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被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缺口‘光溜溜’地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地里。”
“你……你!难道你……”
恐惧驱使之下,男人眼前的身影突然变得熟悉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二十年前那个所有“异类”的噩梦,他逐渐回忆起了那个名字。
“一开始本以为你们受了教训就会就此作罢,看来的确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霎时间,整个小巷的天昏暗了下去。透过那昏天黑地的光景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两只如血月般的不详的红色眼睛。
“接下来,我会把你们一个不剩地,从这个世界抹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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