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久又问,“他带你去参加什么晚宴了吗?或者是给你介绍什么人了?制片人之类的?”
多蒂看着季久,良久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但季久知道,她的这个反应意味着,她说对了。
怒气和无力感同时在季久的小腹升起一直升至胸口。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这些情绪吞回肚子里,再次的安抚似的拍了拍多蒂的肩,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多蒂摇了摇头,“他说这些很常见,也很正常。”
“常见是真的,正常是假的,常见不代表正常,更不代表正确。”季久说,她的声音严厉的几乎像是喝斥。
但是她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头了,便再次收敛了下来,说,“是的,这个圈子里潜规则很常见,尤其是在更早以前的时候,“要靠陪.睡来换取资源”好像早就已经成为了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则,人人都是这样的认为的。”
“明星,尤其是女明星的“努力”,就是指“陪.睡”,或者是“交易”,这很常见,是的,这确实很常见。”
“但是,这不代表这是正确的,正相反,这是错误的,令人恶心地想吐。”
季久很少像这样直接了当而义愤填膺的对其他人喝斥这些潜规则,表达自己的愤怒,话说出口后,她不由得立刻感到了一阵后悔,但很快,一种报复性的畅快淋漓便覆盖过了这种后悔。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多蒂的眼睛,笑了笑,说,“资本家们总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或许吧,他们确实能够控制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但是依旧有些东西是他们控制不了的——命,还有选择权。”
“在这个圈子里,在资本的操控小昙花一现的走红的明星多的数不清,但是真正能够长青的,都是观众选出来的。”
多蒂依旧没有回答。她的眼睛一阵反酸,眼眶泛起一圈红。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季久赶紧说。
“我也不是在说风凉话什么的。对不起,我想,可能是我说这些话说的太晚了,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在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该告诉你的,你那个时候才16岁,我应该保护你,是我疏忽了,对不起,你可以责怪我,或者恨我。”
多蒂用力地摇了摇头,说,“他说,做艺人最重要的是听话和服从,不然就不会有资源了,就不可能红了。”
“经纪人总会这么说。”季久说,扭过头望着院子的木墙,说,“手里有点权力的人总会觉得自己可以操控世界上的所有人,但是,这也是错的。”
她扭过头,扯了扯嘴角,眼神突然变得冷淡而疏离,“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不管是谁,在你的头上,永远有人更压你一头。”
多蒂将双腿缩起来,抱住膝盖,说,“他说,如果没有资源,如果你不能出镜,别人看不到你,你再有才华也没有用,他是对的。”
“我不否认这一点。”季久说,“但是,你得先问问你自己,值得不值得,这正确不正确,以及,你自己开不开心。”
她叹了口气,“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和年轻的美女,世界上没有真正最美的人,只有更美的人。”
“年龄会增长,容颜会老去,你年轻的时候可以用你自己去换资源,可没有人能保证你能长红一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被淘汰,被抛弃,被更年轻的人顶替,最后甚至可能会一无所有。”
“而那些拥有权力的人,“买下”你的人,却依旧手握权力,可以去“买”其他人,不会有一丁点的损失,到最后,也不过是错误和伤害再次上演罢了。”
多蒂看着季久那张淡漠的脸,问道,“你也遇到过这种事吗。季久姐?”
“很多人都遇到过这种事,有的人点头,然后被抛弃,有的人拒绝,然后被淘汰,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拒绝,然后在绝境中杀出重围——太少了。”季久轻声说。
我是属于最后一种。季久在心里暗自想道。
种种往事化作一抹心酸浮现在她的心头,又立刻被她压下,换做骄傲。
“你不用往那方面努力,多蒂。”季久看着多蒂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在这个圈子混,是需要点运气的,或者说,这一点运气至关重要,我觉得你已经有了。”
多蒂低下眼睛不去和季久四目相对,低低的呢喃似地说,“是吗。”
“我不想劝你原谅,也不想劝你遗忘或者别的什么,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季久追着多蒂的眼睛继续说道。
“但是,不管郑颢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伤害了你,你可以恨他,但是,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伤害你自己。”
“你没有错,你一定点错都没有,你是受害者,你不需要受到一丁点的惩罚。”
多蒂看着自己脚趾上精致的克莱因蓝色指甲油,半天都没有说话。
许久后,她终于觉得自己消化好了情绪,找回了消失了太长的时间的勇气,可以正常的说话了,这才开了口,轻声说,“他说我太胖了,这个圈子里没有那么胖的女明星。”
她的声音依旧颤抖着,带着压抑着的哭腔。
“这很畸形,对吧。”季久说,伸手安慰地摸了摸多蒂的头发
“确实,这个圈子对身材要求很苛刻,尤其是对女明星。但是,瘦不代表病态,更不代表自我伤害,它是一个标准,但不是唯一的标准,你可以不用依靠它,你可以在其他方面找到亮点。”
“对于观众而言,有很多东西比身材和长相更加重要。”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多蒂说,眼泪沿着眼眶流进了嘴里。
“没有人是与生俱来完美的。”季久说。
“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恨也好,随便什么都行,原谅你自己吧,你不像坏人所说的那么糟糕,甚至,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好。”
多蒂微微侧过头看季久,擦干了眼泪,问,“你是不是发现我的事了呀,季久姐。”
“我只是觉得你压力很大,并且需要帮助而已。”季久微笑着说。
“不过,当然了,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帮不了你什么。你也可以当做我是在自我安慰,让我自己好过一点吧,毕竟,就像我说的,我对你有责任。”
多蒂噗哧一笑,说,“你有好的心理医生给我推荐一个吗?”
季久笑着说,“回去我就给你找。”
她的眼神柔和了一点,说,“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来向我求助吧。”
多蒂点了点头,“嗯。”
她将膝盖抱的更紧了些,仰头望着远处的月亮,突然感觉有些迷茫,喃喃自语般说,“我有的时候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个工作了。”
“我有的时候也不知道。”季久淡淡地说。
多蒂转过头看着季久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问你也是吗。
季久看了多蒂一眼,说,“我入行很久了,如果非要说我依旧不忘初心之类的,似乎有些虚伪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多蒂苦笑了一下,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了。”
季久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往后一仰,将双手撑在地上,说,“那就去追求些什么吧,比如权利。”
“权利?”
“嗯,权利。”季久淡淡地说,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与战意在她的眼睛里闪动着。
“不会被凌晨叫起来化妆在片场等上一天,最后却被告知今天没有你的戏份了的权利。”
“拒绝那些恶心人的微信和对你动手动脚否则的就删掉你的角色和戏份的威胁的权利。”
“可以自主挑选剧本和工作的权利。”
“可以不依靠和男演员炒绯闻炒CP来维持热度的权利等等等等。“
“虽然很多听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在实际情况里,却没有那么容易,得靠你自个儿去争取。”
多蒂犹豫了一下,问,“季久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开公司的呀?”
“很久以前。”季久说。
权利,是的,权利。这是季久一直以来在追求的东西,也是她离开洛朗,开斐知的理由。
娱乐圈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由的地方,这里是资本家们的游乐场。季久从出道起就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资本家们视艺人们为可随意操纵的棋子,为玩物,他们居于幕后,高高在上,而她们深陷泥潭。
他们随心所欲的决定由谁来编写剧本、拍摄电影,出演角色,将这一切便做诱饵和筹码,如同看猴子戏耍一般看着他们上窜下跳,明争暗斗。
娱乐圈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女性友好的地方,尤其是对外貌出众的女艺人。
季久也在真正走红之前经历过许多次明明通过了试镜,却因为拒绝潜规则而在签约的前一晚被告知换人的消息。
她的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最后几乎化作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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