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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明光

他于明光

克洛伊被迫成为迪奇·斯托的“私人物品”已经一个星期了。与海神约定的返回时间是两个星期,所以海神对克洛伊的失踪依然毫无察觉。

海神与西格弗雷德的谈判一直僵持着,无论海神提出什么条件,西格全部微笑着予以否决。所以他调来自己的部分军队,准备用武力解决这个问题。每个战士都身着厚实坚硬的铠甲,以免被疯狂的吸血鬼撕咬成为他们的同类。

进攻月芒庄园的时间被定在午夜过后。因为,此刻是吸血鬼们最脆弱的时候。

毫无征兆地,进攻拉开序幕。无数魔法光柱一同指向庄园别墅,从月芒庄园中很快传来玻璃的破碎声,以及一些胆小的吸血鬼们的尖叫。

西格在第一次剧烈的魔法光柱冲击袭来后,不着痕迹地捏碎了一只酒杯。坎贝尔,你为什么还不死心。跟随在亚瑟·斯托身边生活数年,他掌握了一些亚瑟蔷薇家族的魔法,但是他知道凭借魔法与海神抗衡简直是自寻死路。他将酒杯碎片拨到一边,换上战袍。

吸血鬼在庄园里排开阵列。一匹毛色纯净的白马载着西格缓缓向海神行来,海神示意战士暂停战斗。

“我知道自己在战斗方面比不过你,坎贝尔。我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一点。”西格面色平静。

“那就立刻放海克托走。”海神同样面无波澜。

“放走?还给你吗?”西格哂笑一声,“我可以同意,但是这样做对海克托无益。”

“有无益处,你没有资格擅自揣测。”

西格没有说话,只是向身边人做了个手势。

“海克托!!”海神激动地呼喊,他看见海克托由远及近,最终驻马在西格身边。但是很奇怪,他的神色很平静,只是警惕地打量海神,然后不解地望向西格。

“忘了介绍,这是你的老朋友。”西格微笑着,“不过,你是忠于我的,对吗,海克托?”

海克托血瞳一闪,用力点点头。西格仔细观察海神的神色,发现他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与难以置信中恢复过来,换上冰冷淡漠的表情。看来还不够,这点刺激怎么能行。西格又挂起一个完美的微笑。

“为我换上战靴。”

海克托顺从地照做。

海神的声音里蕴含着极力压制的愤怒。“他不是你的仆人,西格弗雷德。”

西格无视海神的话,只是轻盈地从马背上跳落在地。

“过来,站在我面前。”

海克托在疑惑中服从。

西格将尖牙对准海克托的侧颈,准确而迅速地啮咬下去,两行鲜血汩汩淌出,海克托痛得身躯一震,但是依然没有反抗。看来这件事经常发生。

西格从腰间抽出匕首,锐利的金属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光。他割开自己的衣袖,露出苍白的皮肤,然后轻轻地在上面划下一道,鲜红液体瞬间破肤而出,将匕首染上血色。

“现在吸我的。”西格命令道。

海克托不解,也是不敢。所以迟迟未动。

“我命令你,现在就做。”

海克托迟疑着上前,捧起西格右臂。旁边的吸血鬼露出羡慕而惊诧的眼神——西格今天竟然破例允许别人吸食他的血液。干渴的嘴唇吸饱鲜美的汁液,变得饱满而润泽,他贪婪地**着,直到西格抽回手臂。海克托口中还残留着不少血液,突然抽离的血源让他十分不舍。

“现在,喂我,用我的血。”

这句话意思很明确。

于是,海克托毫不犹豫地贴上西格的唇,用舌头将本属于他的血液归还给他,在上千战士的注视下,在相隔不远的海神面前。两人唇齿间淌下的血液交缠在一起,在冷色的月光下显得诡异又绮靡。

“够了!”海神怒不可遏,向他的战士们发出继续战斗的信号。

在一瞬间,魔法辉光将暗夜照亮,如同白昼。

纷飞的魔法辉光点亮夜色,在激烈的战斗中海克托一直将西格护在身后,为他抵挡一次又一次进攻。

海神清楚地知道,现在海克托已经变成吸血鬼了;在他的意识中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想要伤害他的朋友西格的、陌生人。

看来,西格说得对,强行救回海克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正是有了这个砝码以后,才敢光明正大地当面挑衅我。

我带领军队来到月芒庄园。

海克托,我为你而来。

可是现在,即使将这里的一切摧毁,我也不能得到你了。毁灭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海神几乎绝望,他很想让战士们停止进攻,然后离去。

但是,这不公平。西格弗雷德,是你强迫海克托变成你的同类,折磨他,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我呢?面对无可挽回的现状就要放弃吗?我的妥协,绝对不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是你给海克托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害,违背他本人的意志,我却要承受他被你带走的痛苦,这绝不会是唯一一次,这次是海克托,那么下一次呢?在你有能力得手的时候故技重施,下一次会是克洛伊吗?

海神打消了放弃的念头,但是他对如何营救海克托毫无头绪,对成功夺回海克托之后应该怎么做也丝毫不知道。他烦躁地皱起眉头,冷眼观察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突然,他敏锐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浅棕色光芒——那是从海克托手中散发出来的!千真万确,一点都不会错。虽然吸血鬼也会施用一些魔法,但是这种特殊的棕色光芒吸血鬼绝不会发出,因为这种颜色的魔光,是他在一千年之前亲自教海克托如何施用的,别人不可能创造出一模一样的颜色。

是的,一千年之前。那时,他们尚处于幼年。

海克托·安道尔还不是黑衣信使,他只是一个被家族无限虐待的孩子。

坎贝尔·邦德也不是圣缇斯海神,他只是一个在父母的庇佑下健康成长的神族少爷。

安道尔神族,曾经是海界的几大神族之一,它古老而强大,威严又迷信。海克托诞生时,心脏处的皮肤有一片紫色的胎记,他因此被视为不祥。父母厌恶他,伙伴远离他,同族嫌弃他。但是迷信的安道尔神族没有直接处决他,因为他们害怕给自己招致灾祸。他们一直将他囚禁在钟楼的暗室里。

海克托已经过了三百岁,身上的胎记也消失不见,安道尔海神夫妇决定放他出来,还他自由。

在他重获自由的前夜,他同父同母的兄弟感受到了真切的威胁。他的兄弟野心勃勃,不想让海克托在父母的地位、财产、身份上面分任何一杯羹,便高价雇佣安道尔所辖海域最著名的女巫。安道尔海神夫妇终究没有听信女巫杀死海克托的建议,他们认为自己很仁慈——是啊,他们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将他永远囚禁在那个没有阳光、没有自由的钟楼地下暗室里,然后弃之不顾。

永远不受欢迎,永远没有翻身机会的海克托彻底被所有安道尔神类践踏。他的存在成为所有安道尔神类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视他为免费的出气筒,随时可以辱骂或者殴打。因为他从小就没有接受过魔法教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承受一切欺凌。

他的身体遍布伤痕,旧的伤口还没痊愈,就被新的伤口覆盖。他觉得自己处于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永远也看不到尽头。他甚至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真可笑,他甚至没有自杀的能力。他的父母想让他活着,但仅仅是想让他活着。

直到坎贝尔的出现。

“你为什么不逃跑?”坎贝尔的声音在暗夜中从铁栏外传来。

他以为又是一个前来欺负他的人,蜷缩在角落,没有回答。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跑不了。多明显的答案。

“你可以和我一起走,离开这里。”

他装作没听见。他只觉得很累,不想和这个专程前来取笑他的人说话。

铁栏外的少年将一只手伸进来,伸向他。

“先站起来。”

这个人的语气很认真,看来是真的想帮助他。但他依然保持高度警惕。万一是父母专门派来考验他的呢?

“不,我不走。这是安道尔神族对我下达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没想到铁栏外的少年清爽地大笑起来。“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可以信任我,我并非是他们派来的人。”

“信任你?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信任、善良、美好这样正面的词汇。只有黑暗,邪恶,虚伪,贪婪。他凭什么要相信这个陌生人呢?虽然看上去不坏,但是,海克托深知,这个人很可能只是看上去不坏而已。

这次轮到铁栏外的人沉默了。但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他开始念动咒语,魔法碎片撞击着铁栏,在地下室的微弱光线下发出明亮的光芒。很好看。

他已经满头大汗了,但是铁栏纹丝不动。

海克托发出一声嘲笑,觉得这个人好傻,又倔强地有些可怜。“你打不开的,铁栏上有我父母的封印力量,”他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别做徒劳的努力了。”

那个人摇了摇头,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再一次向海克托伸出手去。“你是对的。但是,你父母的力量只是从外部封印,而没有在内部设下封印。站起来,从内部试一试。”

海克托不忍心拒绝这个人的友善,也不想浇灭自己的一线希望。他站起来,走到铁栏前,装作满不在乎地,将自己的手放在那人的手上。

“穿越阻隔。”坎贝尔念动咒语,棕色魔光从他手心蔓延出来,划破地下室的黑暗。“现在,到你了,海克托。”

“穿越……阻隔。”海克托不相信自己也能做到。但是为了不让他失望,他试探着低声说。

但是,瞬间爆破的巨大能量让坎贝尔也吓了一跳。显然,海克托的魔法天赋十分惊人。铁栏开始发出剧烈地颤动,空气扭曲,让相对而立的两人看不清彼此的脸。坎贝尔抽回自己的手,向后退两步,留给海克托足够的空间。

海克托觉得自己进入一个黑暗的隧道中,隧道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墙壁上雕刻着面目狰狞的古老恶神,空气中慢慢浮现清晰的画面——父母的恐吓、兄弟的陷害、同族的欺凌,一帧一帧在他面前展开。他的生命中最不堪回忆、最令他厌恶或者恐惧的记忆,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试图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他害怕了。他果然停下脚步。

墙壁上的恶神露出笑容,画面中的人物满意地点头。

他转身,使自己不再向他们看去。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隧道尽头响起,“海克托,勇敢一点。不管你现在遇到什么,一切都是幻象。走出来,你就会获得自由。”

他看不到他的实体,不知道那个人在此刻是否真实,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但他相信他。他重新转身,迈入充斥着暗秽、没有一丝光亮的隧道。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那个人的声音如此真实。

他握拳,向那些幻象中的人物挥舞。他颤抖着向前走一步,又向前走一步。眼前的画面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恐怖,每一个都精确地找准他的痛处,重新撕开心脏最深处。他干脆闭上眼睛,尽量忽略在他耳边不断恐吓的那群声音。

他缓慢地前行,隧道仿佛真的没有尽头。他几乎认为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他觉得自己再支撑一分钟就会完全崩溃。

他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就在前面不远处。

他尽力奔跑,将阻挡者甩在身后。

他看到了那个人。他站在隧道尽头的明光里,笃定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最后一米。海克托跨出隧道,迎接他的是那个人温暖的怀抱。

然后,隧道,恶神,剪影,一切幻象都消失不见。他已经走出被铁栏围起的囚室,站在自由的空间里,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走吧,跟我回家。”

海神将海克托带回自己的家里。

两个月之后,安道尔神族管辖的海域,海底沉睡数万年的火山毫无征兆地喷发,将安道尔神族的城市与居民统统掩埋,连同安道尔神族昔日的荣耀与荣光,一同永远沉睡于海底。从此,消逝的安道尔神族,只存在于人们的叙述中。

海神从往事中回过神。现在海克托能使用棕色的魔光,说明他体内还残存着少量神族能量,没有完全被吸血鬼同化。那么,唤醒海克托是不是并非完全不可能?他只需要一个契点。

海神直视海克托的眼睛。“穿越阻隔,”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海克托,你还记得吗,穿越阻隔。”

海克托血瞳骤然收缩,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好熟悉的咒语,好像很久远的时光之前在哪里听过。

“海克托!你不是吸血鬼!你和他们不一样!停下来!”海神高声呼喊,力图让他的海克托在嘈杂的环境中听清。

“海克托,显然你和我是同类,他在扰乱你的思绪。”西格波澜不惊地提醒,“他是恶人,想将月芒庄园据为己有。”

海克托茫然地点点头,继续交战。

海神轻叹一声,念动魔咒。

棕色烟雾笼罩在庄园上空,每个人都感到困倦,昏昏欲睡。战士与吸血鬼停止交战,手中的武器纷纷坠落,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身为吸血鬼的海克托觉得战场的场景在退却,自己进入到一条隧道之中。隧道黑暗而狭长,仿佛没有尽头。

两侧是恶神雕像,每前进一步,就有一团迷雾浮现,上面有不同的场景。

他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隧道的终点?他不知道。

他观看眼前的景象。自己和一些人物长得很像。

他努力回忆着。

那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有母亲,父亲,和兄弟?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伤害自己?那些陌生的面孔对自己拳打脚踢,又是为什么?

他不害怕,但是觉得好奇,为什么自己身在此处。

直到一间地下室的出现。地下室被铁栏围起,将内外的空间阻隔。迷雾中幼年的自己无助地蹲在角落,铁栏外,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在说着什么。

那个男孩向自己伸出手来。

海克托的记忆像浪潮一样翻涌而来。

他记起来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处隧道中。

他也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

他只需要向前走,一直向前走,什么也不需要想,只需要沿着隧道向前走。

他知道,在隧道尽头的明光之中,有一个人会一直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出现。

海克托向前飞奔,脑海中掠过月芒庄园,西格弗雷德,吸血鬼。

西格吸食他的血。

但他从来都不是吸血鬼。

从前,他是被安道尔神族嫌厌欺凌的少年。后来,他是与圣缇斯海神形影不离的黑衣信使,忠于他,追随他,陪伴他,度过漫长的岁月。

那个站在隧道尽头的明光之中等待他的人,他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他终于跑到隧道的尽头,周围的幻象消失不见。

他与一千年前的自己一样,投入迎接他的、那个人的、温暖的怀抱。

海神抚摸海克托的头发,对埋在肩上的、已经恢复正常瞳色的海克托轻声说道,“一切都结束了,海克托,一切都结束了。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海克托迅速回头,用神类专属的魔法向西格弗雷德放出一记重击。

西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当然不知道海神与海克托之间的往事。他躲闪不及,扶额命令吸血鬼们退回月芒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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