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富有频率的、刺耳的、清脆的、毫无波动的蜂鸣音在脑中回荡着。
奇妙的失重感伴随着黑暗包裹着意识,好似漂浮在宇宙一般,令人即安心,却又无所适从。
“……峰值水平1.68,心跳正常,呼吸正常,瞳反射正常,撤下生理盐水,开始静脉注射吡拉西坦……”
不知过了多久,陌生的对话打破了单调的蜂鸣。话音刚落,一股酥麻感与下落的离心感便瞬间传遍了全身。
随后,亮度足以刺目的光亮从下方照射而来。
不知是身体在下坠还是光源在上升,总之,那股裹挟着陌生对话的灿烂的光越来越强烈,甚至开始带上了温度。
“嗡——”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极强的下拉感与脑中震耳欲聋的嗡鸣让卫远平大口喘起了粗气。
“他醒来了,博士!”
模糊的视野依稀可以辨认出头顶上刺眼的无影灯。陌生的对话仍在进行之中,可以看到有几个黑影在两边运动,可是,卫远平却全然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什么地方……?”
费了不小的力气,卫远平才用沙哑的嗓子问出这个问题。说实话,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听起来就像好几天没喝过水一样,像一个漏气的烂风箱。
“现在的位置么?……嗯,硬要说的话,我们现在在东海,卫远平中尉。”
“……东海?”
在两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的帮助下,一头雾水的卫远平挣扎着坐起身来,随后就被面前的景象惊的睁大了双眼。
目光之所及,出去冷色调的金属墙壁,就只有各种医疗器械与堆满了医疗用具的手推车。
地面似乎在轻微的摇晃着,卫远平不确定这是错觉还是地震。
如果要说是地震,那摇晃的频率未免太低了些,再结合医生刚才的回答,莫非这是在哪一艘船上吗?
卫远平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进医院,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个雨夜的某个瞬间——一阵光亮、一声巨响,然后就是死寂一般的黑暗,直到刚才苏醒。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卫远平中尉。现在已经是六月三号了,你昏迷了……五天零十一个小时。”
面对卫远平震惊的眼神,维内托耸了耸肩。
“简明扼要的说,就是你硬吃了.50BMG弹的十多发弹片,两发大的正中要害,剩下的也没少给你放血。按理说你是死定了,不过首警司的军医想方设法把你的命拖到了我们到的时候,然后我们就把你转移到这里来,把你做了一些……小改造。”
“……小改造?”
“是小改造。”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听到敲门声的维内托拉开病房的房门,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金发男人正站在门口。
“博士。”
中年男人小声“嗯”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到病床旁边。病床两侧的医生都主动给他让出了位置,男人刚靠近病床,就开始检查起连在卫远平身上的各种仪器的读数。
“现在感觉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边检查,他一边这样问道。
“呃……感觉还好?没什么地方不对的。”
“嗯,那还不错。”
这样说着,他一片一片的抽开了卫远平身上粘着的电极片,掀开盖在卫远平身上的被子,露出了他穿着病号服的下身。
“感觉没问题就下来走两步。”
卫远平在金发男人的协助下扶着点滴架站起身来,除却双腿长时间没有运动所以有点发软外,身上再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见到卫远平下床,金发男人向周围人说到:“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这个病人交给我来带。”
……
跟随金发男人行走在狭窄的舰体通道之中,卫远平扶着点滴架,看着走道两侧被钢化玻璃隔开的一个个富有科技感的实验室。
在所有钢化玻璃的右上角,全都统一用半透明的白色方块字体印有“联盟科研部生物化学研发局第39研究所”字样。
老实说,一般的医院里可不会有这种东西。
“……那些医生说,他们对我的身体进行了一些小改造。”
察觉到异常,卫远平忍不住了,主动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
“所以,我想问一下,他们到底给我做了什么样的……改动,先生?”
“别叫我先生了,叫我费尔曼博士就好。”
“啊,好的——费尔曼博士。”
费尔曼笑了两声,指了指走道旁边的一个小隔间。
“能看到那些罐子里泡着什么吗?”
卫远平顺应着看向隔间中的透明玻璃罐,只见在那些两米多高的连接着各种功能不明的管道与线路的罐体里无一例外的泡着一只人型生物。
比起正常的人类,罐中的生物不仅四肢更加修长,肤色也是诡异的紫红色。锥形的细长头部上遍布红色的复眼,比起常人却没有口鼻这种正常器官,看上去仿佛一根细长的面条。
身为一个人类,卫远平太熟悉这罐子里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了。
过去三十年的时间里,人类一直在与这些来自异位面的不祥生物殊死作战。
在蔓延全球的战火中,数十亿人死于这些恶魔之手、一大半土地沦陷。
人类身为一个物种的荣耀,被这些恐怖的生物打成了遍地碎片,只剩下绵延千里的尸山血海。
毫无疑问,它们就是人类的天敌、是冷血无情的入侵者,在一些宗教口中,还是主派来惩罚人类罪恶的“使徒”。
卫远平僵硬的看着罐中那不详的身影,仿佛连嘴唇都在因恐惧而颤抖。
即使已经在教科书上无数次见到过这些生物的照片,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实物,于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灵长类异种,智慧科甲型……代号“指挥官”……”
“说的没错,不过这是指挥官的第二亚种,指挥范围更广,还能战术跳频。”
费尔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紧接着说出来的话语,让卫远平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万丈冰窟。
“简单地说,我们从这个家伙的身上取了一些“生物组织”,移植到了你的身上。”
卫远平僵住了。
一时之间,他竟没有理解费尔曼的语义。
把异种的生物组织……移植到了我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把异种的细胞移植到了我的身上?”
费尔曼用他那水蓝色的双眸看向卫远平,微笑着点头。
“理解的很正确。”
一股强烈的呕吐物顿时涌上卫远平的心头,被事实击溃的卫远平绝望的弓下腰,一波接着一波的干呕着。
尽管胃部翻江倒海,但似乎并没有装什么东西。到头来,除了口水、泪水与一些让他的喉咙酥麻起来的酸水之外,他什么都没吐出来。
“……卫生科,A-27舱段需要消杀清洁。”
手中握着对讲机,费尔曼走到卫远平身边,扶起了这个几乎要吐出胆汁的青年。
“为什么……咳……要这样做……!”
身体涌现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卫远平提着费尔曼的白大褂衣领将他重重的顶到了舱壁上,动作幅度之剧烈甚至扯倒了点滴架。
装有生理盐水的点滴瓶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透明的液体与先前吐出的胃液混合,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酸味。
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两边的舱段赶来。见到眼前这幅景象,士兵们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MP5A1冲锋枪,瞄准了激动的卫远平。
“松开博士,立刻双手抱头趴下,否则我们开枪了!”
“别,别!”
被顶在墙上的费尔曼立刻抬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行为,他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双手,将之搭在了卫远平颤抖着的肩膀上。
“孩子,你要知道,如果我们不进行手术的话你现在早就被火化了。想要救下你的命,就只能这样做。”
“为什么要救我的命?!就为了那个狗屁调查吗?为了这个调查,你们不惜把我变成一个怪物也要保住我的命是吗?!为了那个该死的调查,到底要死多少人、付出多少损失你们才肯罢休?!”
“……孩子,听着,我不知道你说的调查是指什么东西,但我在想,如果一个事情的事实确实有重要的价值,或者承载着一些人的意志,那么,这件事就有被发掘下去的意义。”
费尔曼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卫远平的怒火。冷静下来之后,父亲留下的书信再度闪过了他的脑海。
这个调查,究竟承载着多少人的意志?
卫远平无力的松开抓着费尔曼衣领的手,蹒跚着向后挪了两步,靠在另一边的舱壁上。
可就算如此,为什么又要让我来承担这么重的负担啊……?
短暂的愤怒过后,卫远平只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与悲怆。
他原本只是想找出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到了如今,却莫名奇妙的成为了调查某些事情的真相。
说到头来,卫远平对于这件事情本就没什么使命感。支撑他走到今天的,也就只是父亲留下的绝笔而已。
可到了如今,这个调查的规模和引发的次生事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妈的还在这边胡乱评论些什么?”
听到了卫远平低声的嘟囔,费尔曼耸了耸肩,挥手遣散了靠过来的士兵。他看着消沉下去的卫远平,整好衣领,又弯腰扶起倒地的点滴架。
“与其为这种目前无解的问题烦恼,不如先去看看你的同伴吧?”
“……同伴?”
“是啊,同伴。”
费尔曼上前来,拔掉了卫远平手背上的针头。
“毕竟到我们这里接受了这种手术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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