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的时候。
“1术0环...1术0环…”
缇娜两手各揪住一段头发，双眼紧闭，口中念叨。
柯集在书桌那，回头交代：“放轻松…闭眼以后，眼睛后翻的话反而会干扰到你练习。”
“唔…”
“时间不早了，今天先休息吧。”
“那先生怎么不睡！”
柯集指指桌上摆着的撬棍。
“就差一点完成，我强迫症犯了。”
此时，撬棍的金属主体，泛出一层幽冷的光，如果能加些装饰，还真有点传说故事里法杖的样子。
不过，物理学圣剑的经典皮肤就够帅了。柯集对他的作品越看越喜欢。
沸腾提及，科技端的材料学领先魔法世界很多。所以把五金店的材料当做原胚，也能媲美当年的史诗级素材。
也是因为这种朴素的贪小便宜心态，柯集对此事格外上心。
柯集只留一盏台灯，专注地梳理着最后的仿回路。
宣言战到天亮的缇娜早就睡过去了。
##快要2点了呢。
柯集也打了个哈欠，顺手抄起房间窗户的遥控器。
滴——
玻璃变回透明，夜光重新照进房间。
后半夜，高楼间的灯光也倦了，这让柯集注意到那轮圆月。
月亮承载着时间的厚重，沉浮于楼面的遮挡和映照。它仿佛是一位老迈而和善的图书管理员，一步一步巡视着旧约克这座大图书馆。
它会是负责把书本归位的那个吗？
柯集本沉浸在浪漫的想象之中，至此陡然清醒。
也不是不可能啊…
##哇哦，好想法，我的代理。那在2点的时候，我们就盯着月亮好了。
2点了，月亮的影像就在酒店对着的楼面上，就正对着柯集。
不知是不是错觉，月亮越来越大，简直…不能用楼面间的映射来解释。
##你流汗了。
柯集紧盯着月亮，难道这会儿不允许有人醒着吗？
杰克他们故意不说清楚，想借月亮的机制干掉他？
死一般的寂静，但没有持续多久。
哐——
巨响，神经紧绷的柯集，心跳都停了一拍。
发生什么事了！
柯集巡视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化，什么都没有发生。
缇娜被巨响惊醒，甚至隔壁房间也传来动静，那位住户大概在凑着玻璃窗向外看。
那到底…
柯集再次转头看向前方。
月亮不见了。
先前映照月亮的高楼玻璃面，被割去了一个圆形，所有映照月亮的玻璃面，全都被割去了一个圆形。像是有一个巨大无形的冰淇淋勺，挖掉了玻璃，挖掉了…月亮。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如同老人的干呕，孩童的哭闹。
这是幻觉么？
柯集身边的台灯突然闪烁几下，最后断电。
窗外，一处LED广告牌失去了信号。
##我有不祥的预感。
“我也是…”
乓——
房间门被踹开，柯集只来得及抓紧手边的撬棍法杖。
窗外尚存的夜光和香烟的火星，暴露了来者身份。
杰克。
昏暗中，一杆霰弹枪对准了柯集。柯集刚要反抗，对方已收回了枪。
“你不是凶手。”杰克没有多余的表示，健步离开。
房门已经打开，柯集也能听到2012室外的喧哗。
真的乱套了。
“先生…”缇娜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柯集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说：“还好今晚做法杖没有半途而废，很走运吧？”
两人到达楼下大堂的时候，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已被居民挤满了。吵闹、推搡、争辩…让人感到窒息。
应急照明恢复。
嘭——
嘭——嘭——嘭——
枪声响起，人群尖叫，枪声接连响起，人群安静。
“你们都忘了我说的话。”杰克强压着情绪，语调平缓地对众人说，“害怕了就听从指挥，而不是叫，叫叫叫叫叫！。”
“……”
“我们的几千名同胞被抢走了，还有我们的生活…还有旧约克的荣光。”
一个青年人惊叫着说：“都是次男教干的！吉米说的没错！他们真的打过来了！”
嘭——
一个头领若无其事地放下枪，子弹打在那人脚边，弹壳掉在他脚边。
“是我们会打过去。我们没有选择，大家都是这么挺过来的…跟上吧。”杰克将香烟踩灭，走出大堂。
街上，一排排车辆发动引擎，刺眼的车灯亮起。
没有华丽的演讲，但居民们却出奇地默契和顺从，一个个自发接过枪支，上了车。
虽然倾力出动看着是意气用事，但的确，他们没有选择了。城市在从内而外的崩坏。
沸腾也感受到了，灰域不再被拘束于原先的规则。城市中那些精美的造物，大多只需扭转一根电线就会毁坏。
柯集和缇娜至少得远离崩塌的市区，然后再找寻离开漂流都市的通道。
……
车队在夜色笼罩的大道上飞驰。
这些天下来，柯集还从没见过这么昏暗，这么安静的旧约克。
光鲜亮丽如同水晶棱镜的高楼，此时都像是被磨平了刻字的石碑。
一行几百人，车队的行动协调得可怕，人们的情绪也安定得可怕。仿佛之前的慌乱只是小插曲，仿佛之前的都是小插曲。
柯集二人和玛特女士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这位女士悄悄抹着眼泪。
负责开车的那位，平日里讨人喜欢的绅士，如今板着脸直踩油门，对他人的感受不管不顾。
一阵轰响，车队刚刚开过的路口，塌陷了一个大坑。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玛特女士忽然望向沉默许久的缇娜。
“小缇娜，我们究竟是灰域的虚影，还是真的在重生？”
缇娜只是发愣。
“我和三个人共享生活的时间，当我从房间醒来，发现已经是一年以后，我迷茫，这真的算是活着吗？”
“悲观内向的家伙从一开始就会被除掉，让灰域不沾染任何变数，我原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们的存在，难道只是互相想象出来的？我们到底是虚构的，还是活着的？”
穿着得体的女士只是弓着腰，瞪大湿润的眼睛，求一个答案。
“是…真的活着…”缇娜哽咽着回复。
她不该这样回答的。柯集想。
他们渴求的是解脱，不是留恋。
月亮啊，一去不回。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 I'm goin' your way.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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