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又是翘了神父给你安排的工作来的？”
路易一边说着，一边避过流氓挥出的拳头，一边敲了敲法杖。红木做的杖身亮起符文，杖顶那颗海蓝宝正缓慢地构筑着六边形的图案。
“那可不，咱俩谁跟谁啊。”
韦尼尼斯挡下大汉的横劈，然后一剑弹开。面对那魁梧的身形，不退反进。
“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得给个解释。”
矮子挥刀，却并没有打到韦尼尼斯，因为路易在侧边给了他一脚，扰乱了他的行动。
“那是个意外啦~”
路易笑着翻滚，熟练地躲过光头的飞刀，然后举起法杖。
“冲击！”
构筑完成的术式释放开来，半透明的魔力聚成实体打在光头头上，声音确实响亮。
“你知道吗，昨天那种情景让我想起学院里的魔药实验，这危险的感觉，差点以为要爆炸了。”
韦尼尼斯一跳，大汉的拳头便直接打在没来得及躲避的流氓身上。
“所以你就让我一个人呃...抗？”韦尼尼斯的对话稍稍分了点神，然后就吃了一记肘击，他后撤一大步，没有接着冲上去，而是顺势把被路易挑衅过去却没注意自己身后的矮子抓起来扔向大汉。
“你皮糙肉厚嘛，耐造。”
路易把流氓绊倒，用法杖的金属底座使劲地戳他的要害部位。还不忘向韦尼尼斯这边竖个中指。
“身体素质不错那也是有限度的啊！！”
韦尼尼斯避开大汉的重斩，趁他还没把剑从地里拔出来，反手一挥，用剑柄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大汉应声倒地。
“呼，不管怎么说，你得补偿我点什么。”
韦尼尼斯把剑收入鞘中，顺便理了理衣袖。
“可以，但上次的事情一笔勾销。”
路易走过来，在大汉身上摸索着什么，然后把搜索到的信件递给韦尼尼斯。
“不错的提案，成交。”
他接过手，把信塞到衣服内衬口袋。
“啪！”
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
“什么时候再叙？”
“老时间吧，今天是教团的巡查日，我得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又在为难我家神父。”
#
如果说王国之中除了家喻户晓的“王”之外还有什么是不得不知道的，那一定得是教会。
人类自有记录之始便生活在这丰饶的土地，高山之西遍布他们的足迹。千年来纷争不断，大大小小的国度兴起然后衰落，也许还有一两个人物过了那么些年代仍然被人赞颂，这也不过是繁多见闻之中的几个特例。
唯一未被中断的只有教国，当然了，严谨点现在应该叫教会。
无论时间如何变化，教会却始终如一。谁知道现今的王国是如何迫使教会自甘加入呢？反正上一场战争的结果大家都看在眼里，赢的人并不是那个统一了国家的“王”。不过这样一来教会仍然保有它领土自治权的理由也就不难想到了，如果没有好处，教宗又为何接受呢？
所以这样一个占据王国近三分之一领土的势力是大家都忌惮的存在。谁敢公然亵渎他们的信仰，谁就得遭殃。
然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力量并不只是单纯的来源于信仰，而更应该是从他们那种严格的管理制度说起。
教会共有五个层级：教宗，圣殿，教区，教团以及地方教会。
除了教团作为巡察来巡视各个地方教会的经营情况以及担任流动作战力量随时准备为教区主教调度之外，从教宗到圣殿，圣殿到教区，教区到地方教会的管理是层层递进，最后形成这样一个由圣殿向周边教区辐射的管理关系网，而且涵盖政治经济军事，三位一体。再加上可以调动信众积极性的宗教信仰，使得教会在对其掌控区域的影响力上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这些上位的圣职者对自己修道的要求是不是很严格，我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对其麾下的要求可谓是吹毛求疵。
“真是个毫无信仰的地方！”
一个披着白袍的老人在教堂前大声地说出自己的评价，毫不顾及当地教会的脸面。
而他身后跟着一队散漫的骑士和牧师，嘻嘻哈哈，正互相打赌今天这里接应的圣职会遭到老特使怎样恶劣的对待。
从教堂里听到教团消息赶过来的神父听到了这几乎算得上羞辱的话语，迎接的笑容变成了尴尬，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走到老人面前，重新挤出一张笑脸。
“赞美我主。我是以赛亚地方教堂神父查尔斯，不知道您对这的不满是来自什么，我希望能够聆听您指点迷津。”
“赞美我主。看来在这的修道不能让你意识到你在世俗事务上处理的谬误。骑士长，过来！”
从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壮硕的男人，满脸胡茬，连护肩甲都没有穿戴齐整。
老人指着教堂，问道。
“你觉得，就这个破烂的教堂，能够展现教会的神圣吗？”
“我看看...”男人装模做样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啊，雕刻是残缺断片，柱子上也划满各种各样的痕迹，琉璃窗丢失了一大片，连教堂顶端的天使雕像都断了半截...恕我直言，就算是主也会觉得信仰不诚吧。”
男人很诚恳地说着，表情上却很玩味。
可怜的神父看着那些痕迹，又看看教团特使，微张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哼。”老人眼睛一瞥，街道上现在人们渐渐聚集，教堂前也越来越嘈杂，他们都是被教团的动静被吸引过来。他又盯着神父，额头的皱纹因为眉毛紧锁而越陷越深。
“教堂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些信众似乎也觉得教会没有威信力是吗？”
“啊...这个......他们没有这么想，民众只是...”
“只是什么？他们就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们，查尔斯！”
“...”
见他不说话了，老人昂起头，也不再正眼以待。
“很好，你让我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地区教会！”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话语中满是嘲弄。
“想必你仍然能在这如此安稳地做着神父的工作，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妨讲讲这个地区的‘奉献’情况？”
“...您...您说‘奉献’！”他支支吾吾，双手不自然地握着，目光闪躲。
“...啊......我得...整理一下...”
看得出他像是在考量什么，只不过那些选项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赞美我主！”
街道那端神经质般的冒出一声呼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是韦尼尼斯，他吊儿郎当地踏着步子走了过来。
“你是谁？别打扰教团工作，你想被送上教廷进行宗教审判吗？”
“啊，不不不，您误会了。”
韦尼尼斯向骑士长和特使分别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赞美我主。特使大人，我是查尔斯神父的副手，我来迟了，请恕罪。”
神父担忧地看着他，他却使了个眼神示意没有问题。
老人则是狐疑地打量着他。
“你是教会执事？如果你是为了抢风头而戏弄教团的话，依照准则....”
“我知道，第四篇二十三条，如果非圣职者冒充圣职，教廷予以教团及下级教会机构对冒充者处以极刑的权力；第九篇第一条，如果圣职者在非休息日以外的时间着装不标准，不能为教会在信众面前带来正面的形象，那么该圣职者应由其所属教会机构判处‘禁修’的惩处，对吧？如果您要看证明，那么我手里这个能对教会认可之人的圣力产生反应的十字架就是证明，而您如果是要惩处我的话，晚些时间我会自愿接受‘禁修’。现在，我只希望您能让我把情况说清楚。”
老人冷笑，他知道韦尼尼斯说的没错，也正因如此，在所谓权威的影响下，对准则的解释仍然有很大的发挥空间，无论作为下级圣职的韦尼尼斯如何和他辩解。所以他并不急于给韦尼尼斯定罪，而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关于‘奉献’的事情是我负责的，这就请您不要责怪神父了。以赛亚这个地区向来土地贫瘠，作物产量不高，又没有不错的牧区和多余的饲料，散养的牲畜也不肥，从村民身上基本拿不出多少‘奉献’；这里没有矿产或作坊，也就是说这部分的‘奉献’压根不存在；然后，虽然以赛亚条件不怎样，却也没什么瘟疫天灾，人们也就很少需要教会的救赎和治愈，圣力部分的‘奉献’同样不多；剩下的只有商会店铺，但是您也知道的，教区会抽去大半部分商会的‘奉献’，所以余下的还能有多少呢？”
然后他靠近了，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到：“大人，实话实说，以赛亚教会的资金当前大约只剩下4金，从教会修缮的情况就能看出来，全部给您也不够您给教团做开销。不过，我抓到了某个商会的尾巴，足够作为条件要挟他们，情况上报的事就...”
“只需要我一句话的功夫是吧？”
“哎，对，对。”
“但是，我也可以实话实说，顺带将你的事情一同上报。然后利用你的情报处理商会，反正我的教团有的是手段让你全部吐出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因为‘圣器’。”
老人愣住了，这个词确实有足够的诱惑力。也正是因为这种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让他接下来不得不谨言慎行。
“所以您的决定是？”
韦尼尼斯笑着和他对视，眸中平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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