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贺龙总兵拥兵自重……”
“这是援剿总兵贺龙吗？”
“可不是嘛……”
“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这么大的官也给杀了啊。”
潼关的公告栏处，一名识字的人念着公告上的字给众人听，许多百姓指着榜上的告示，听着他念的话，窃窃私语着。路过的吴可抬头看了眼那个公告，然后离去。
“好！好！”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其中一处一人敲着锣鼓，一人耍着刀剑。周围观看的群众看到精彩处，大声喝好着。
孙伯雅军营，一帐篷处。
一名军士面色惨白的躺在草席上，身旁一名医生则用医用木块弄起军士惨白的嘴唇，将他的牙齿舌头看了又看。
守在医生附近的一个军士，开始说话：“早晨起床的时候，我推他好几次都不见动静，再一看，整个人都僵硬了。”
医生拉开草席上军士的衣领，用手把了一下脖颈处，问道：“昨晚他可有不适？”
那军士答道：“他说身上发热，然后还吐了一回，我们以为他是水土不服，没注意。”
“净是屁话！”军士身边的任奇骂道。
“哪有水土不服这么快死人的？”
“是啊，小的也是这样说的。”
这个时候，医生起身走了过来，说道：“从症状上看，他是突发伤寒而死，近来四时不正，气候发常，士兵偶发伤寒，不足为虑。”
任奇道：“有赵提领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眼下战事当前，不敢大意啊。”
赵提领抬了抬手，拱拳道：“指挥使放心，老夫随叫随到。”
任奇同样回了一礼。待赵提领和他的帮手走好，任奇看向了那个死去的军士。
“快，把他抬出去埋了，多给点抚恤。免得这件事扰乱军心。”
“是！”几个军士动起手来。
“馍，热乎的馍，刚出锅的。”街上一餐摊的贩子在大声哟喝着，有几个人凑到了摊前。
“来看看，要几个吗。”餐贩子问道。
一小家碧玉的年轻女子牵着一男孩的手，走到了她家门口。门口一男子瘫着自己的行李睡着觉，看其样子正是吴可。
男孩松开母亲的手，凑到吴可身边，好奇的望着他。年轻女子看了自己孩子一眼，便掏出钥匙打开门。
推开门，踩了一半进去，朝着孩子招呼道：“快，快进来。”
孩子闻声而走。
不消片刻，男孩端着满碗的水，小心翼翼地走到吴可身边。水在路上撒了些，男孩轻轻的把碗放在吴可背后的地上。
仿佛感觉到了这些，吴可醒了过来，侧过身朝男孩看去，男孩长的白净，吴可亲切的对他笑了笑，刚想开口却被男孩一句高兴的“外爷”打断了嘴。
吴可顺着男孩的视线看了过去。
“诶。”赵提领牵着驴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先生！”吴可赶忙走了过去。
“诶，你是？”赵提领看着眼前的吴可，有些疑惑。仔细看了下吴可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哎哟，吴可啊！”赵提领猛的想了起来。
“先生，多年未见，受晚辈一拜！”吴可伏身朝赵提领一跪。
“哎呦，快起来快起来。云舒，看谁来了。”赵提领连忙上前去扶。
年轻女子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重聚的二人，尤其是吴可脸色复杂。先前她还以为是个苦命的流民，没想过这人却是她那多年未见的青梅竹马。
到了晚上，赵提领招待着吴可，二人边吃边聊，谈了不少事。
“小妹这么年轻守了夫孝，实在是不辛。”
闻言，赵提领兴志顿时少了不少。
“唉……”一声长叹，赵提领放下了筷子在碗上，道：“我那女婿可怜，在关中做个小吏，去年死于流寇之手。”
“当年，老夫要是把小女……”说到这，赵提领连连摆手，叹息不已。
“不说了，不说了……”
话语中带着几分尴尬。
吴可垂下了眼帘，随便应了几声，这件事对他来说很是遗憾。当初，赵提领瞧不起他贫困的家庭，便硬生拆散了他和云舒，将她嫁给了别人。
却不想他之后凭借一手精湛的医术，进了太医院，在京师的贵人圈子里面颇有名气。
“我只知道你辞官做了游医，却不知道为了什么。”想到这个，赵提领有些不懈。
“在太医院期间，整天看着那些庸医弄权，实在不想混了。吴可又担心忘了行医的本份。”
“原来如此。”赵提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身后云氏拉开布帘抱着被褥走了出来。
“只是做游医风餐露宿的，个中的艰辛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担当。”
此时的天快要亮了，在孙伯雅起身洗漱穿衣后，他的夫人便在他的身边帮他穿上甲胄。
“想当初，我擒获闯王高祥，我身上就是穿的这甲胄。”孙伯雅拿起腰带束在腰间，拍了拍身上的甲胄，道。
“如果不是胡人侵扰不绝，我跟它早就安享太平了。”孙伯雅叹了口气。
……
嗡嗡嗡！
吹号声打破了军营中的宁静，各个帐篷里的军士连忙冲了出来，去拿自己的兵器。
“督军大人检阅，各营集合列队！”传令官大声朝着四周士兵说道。
“扬黄旗，听号令执行！”
每个人都在点将台下站好了位置，孙伯雅下马径直走上台，转身看向了底下的士卒。
“指挥使任奇。”
“属下在！”任奇应声而出。
“开始。”
“遵命！”
任奇抬起了手，台下军士立刻散开，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孙伯雅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切，身后则有一军士敲打着鼓。
咚咚咚！
“举弓！”拿着旗子的将领，将旗子往下甩去，“射！”
嗖嗖嗖！
几支箭矢射在靶子分数的不同处。
几个军士射了一箭后，竟将弦拉断了。
大炮营处。
“准备，点火！”
砰砰砰！
大炮打了几下竟然放不出来了。
“放啊！”几个军士连忙检查火炮。
台上的孙伯雅早已对此不悦，他瞥了眼任奇，手拍在扶椅上，怒道：“停！所有人列队！”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军士再此聚集起来。
孙伯雅带着任奇他们走到了弓箭手处，在一士兵面前伸出手，士兵有些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
孙伯雅见状自己动手将弓拿在手中，轻轻使了一下，弦立刻就断了。
他一下子将弓扔到了地上。
“这弓能用吗！”
被拿走弓的军士跪在地上，惶恐道：“发给我们的就是这样的弓啊……”
“任指挥使怎么回事？”孙伯雅看向任奇，问道。
“属下接管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兵员弹药无法补给，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
孙伯雅默然不语。
“兄弟，你怎么了，醒醒啊兄弟，兄弟……”军列中传来的这一声，扰乱了孙伯雅他们，孙伯雅听着声音来到一处，那里一个军士正扶着躺倒在地上的军士，大声呼唤着。
“这又怎么回事？”
地上的军士气弱如丝，仿佛马上就要死了。
“回督军，时下四时不正，气候无常。他们前二天就病了，属下已经找大夫医治。”
话落，一阵咳嗽声忽然间响起，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一军士捂着嘴呕吐不已。
“督军大人！督军大人！”
忽然有人骑马而来，喊着孙伯雅。那人下马之后立马走了过来，附近的军士都为他让开了路。
“启禀督军大人，皇上有圣旨到，请你回行辕接旨！”
孙伯雅点了点头，带着他的二副将离去。
行辕处。
“孙督军，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催促督军火速出关，解长安之围。”传圣旨的太监对着孙伯雅说道。
孙伯雅低着头，眼里晦暗，捧着圣旨道：“请皇上放心，本督这就查验军备，出关剿胡，指日可待。”
赵提领家门口此时已经排了一个长队，人们都排着队等着医治，一个人看完病之后道了声谢拿着药就走了，后面的就赶忙坐到赵提领面前。
吴可亦是帮着赵提领的忙，也在治病。
“爹，没药了。”
药房里传来了云舒的声音。
“没药了……”
赵提领对等待医治的人说道：“乡亲们，药都施完了，大伙改天再来吧。”
门口的老婆婆有些不满：“都排一天了……”
“乡亲们，中原打仗，药材吃紧，我也是无能为力。大家伙就先请回吧。”赵提领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
众人无奈只好离开。
“又没药了。”有人低声抱怨。
赵提领亦是对吴可倒着苦水，“这些年药材越来越少，医官的薪资也是时有时无，我看这惠民药局也快有名无实了。”
话落，有二名军士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军官抱拳道：“赵提领，营中指挥使有请。”
赵提领与吴可面面相觑，二人收拾好医箱，跟着军官来到了军营里面。
走在前面的军官说着话：“这大军不几天就要出关了，可这二天，各营几乎天天都有人生病。你看，咱们先去哪个营啊？”
“啊，先去白虎营吧。”赵提领指了一处，朝白虎营走去。
“好。”
军官和吴可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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