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听见附近的贵族少女们爆发出一阵嘈杂。
他们应该都被克里斯蒂娜无视了雷吉诺德直接和安宁打招呼的举动震惊了。
这个年代,贵族是特权阶级,而平民只是臣子,两个阶级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虽然启蒙思想的传播以及社会的发展模糊了这道鸿沟,但是这道沟彻底消失,还得大革命到来。
克里斯蒂娜小跑过来,握住安宁手:“待会看你了,别死啊!”
安宁:“呃……难道你也觉得我十有八九会输吗?”
克里斯蒂娜别开目光:“这……我本来觉得能打赢强盗的你肯定没问题,但是昨晚和梵妮说完,我不太确定了……”
梵妮你做了什么?
安宁瞥了眼旁边的女仆。
女仆看向别处。
这时候雷吉诺德插进安宁和女仆之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雷吉诺德:“他们说克里斯蒂娜和你在逃回法国这段路上发生了什么,我本来不信的……”
安宁:“确实没有发生什么,毕竟我一直以为她是男人。两个男人之间除了战友情谊不会发展出别的东西。”
雷吉诺德:“哼,谁知道呢。我不关心,反正你今天就要死了。教士先生,我提议我们可以开始了!”
克里斯蒂娜看着安宁,小声说:“我还期待着和你一起去布里埃纳的军校呢,活下来!”
说着她松开安宁的手,向公爵府的仆人们张罗好的位置走去,一步三回头。
米拉波:“如果公爵不是我的资助人,我恐怕已经在构思怎么写你们之间的故事了。”
说完米拉波拍了拍安宁的肩膀,向着附近阳伞下的贵族少女们走去,熟稔的和少女们打招呼。显然米拉波也没少在沙龙上和她们厮混。
马布利对安宁点点头,后退了几步。
作为见证人,他要在近处见证整个过程。
雷吉诺德的狐朋狗友们这时候也纷纷上前祝他好运。
片刻之后,只剩下安宁和雷吉诺德相对而立,西哀士作为主要第三方见证人站在旁边,活像个拳击比赛上的裁判。
西哀士:“好了,先生们,请拔出剑,互相行礼!”
雷吉诺德抽出剑,向安宁行骑士礼。
安宁有样学样。
这时候贵族小姐们那边爆发出一阵笑声:“看啊,他连行礼都不会!”
“他毕竟是个皮匠的儿子!”
“雷吉,弄死他!”
这时候,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压过了雷吉诺德亲友团的声音:“安迪!我相信你!努力活下来!”
这一声吼仿佛给雷吉诺德叠满了怒气,他恶狠狠的看着安宁,手里的剑耍出漂亮的剑花:“真遗憾啊,很快克里斯蒂娜就会大失所望的!”
安宁看他耍剑花,立刻就想起《夺宝奇兵》的经典场景,有种掏出手枪给告诉他时代已经变了的冲动。
但是这种决斗,必须使用双方约定好的武器。
雷吉诺德踏步上前,挺剑向安宁进攻!
安宁的手自动动起来——对,就像他预料的那样。
安宁手中的剑架开了雷吉诺德的攻击,趁着空档直奔他的心窝。
雷吉诺德大惊,立刻向后撤步拉开距离。
安宁没有跟上去,而是在原地架着剑。
不是安宁不想追击,他原本把一切都交给了系统,就等着赢了,但是系统没有追击,放任雷吉诺德拉开了距离。
其实安宁比雷吉诺德还要意外,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系统不是防反必赢,只是会自动架开近战攻击并且反击罢了。
这个发现让安宁开始冒冷汗。
原本以为一切系统包办,现在发现系统只管防反,不管进攻——
奶奶的,安宁哪儿懂剑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进攻啊!
这特么咋整啊?
系统你动一动啊!
但是系统纹丝不动。
雷吉诺德被刚刚安宁的反击震慑了,这时候也一改刚刚的态度,板起脸严肃起来。
他开始小心的调整走位。
安宁想了想,决定开口挑逗——只有雷吉诺德进攻他才能反击,没办法,只好用嘴欠来勾引敌人了。
安宁:“喂,你知道为什么克里斯蒂娜不喜欢你吗?”
安宁稍微注意了一下音量,毕竟这话万一真给克里斯蒂娜听到了,不太好。
但是这个音量,在旁边作为见证人的西哀士和马布利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安宁,马布利还瞥了眼远处阳伞下面的克里斯蒂娜。
雷吉诺德的嘴角抽搐着,显然安宁这个嘲讽效果拔群。
于是安宁继续再接再厉:“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侏儒吗?格列弗游记知道不,那个小人国……”
雷吉诺德大喊一声,向安宁攻上来!
剑刃碰撞的清脆声响过后,安宁的手腕一转,就挡开了袭来的剑刃,并且刺向进犯者的胸膛!
雷吉诺德再次后退,可这一次安宁跟了上去!
安宁这波主动跟进,是他采取的行动,不是系统。
他想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然而雷吉诺德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看到这笑容的瞬间,安宁暗道不好!
雷吉诺德格挡开安宁的剑,然后直取安宁的脖子——
这个刹那安宁冷汗都下来了,他本能的一偏上半身,冰凉的触感划过他的脖颈。
——完了,吾命休矣……
在安宁这样想的刹那,系统控制着他的手,把剑刺进了雷吉诺德的心窝。
下一刻,安宁和雷吉诺德的身体都静止了。
然后雷吉诺德一口血吐出来,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倒下了。
周围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惊呼,雷吉诺德的几个狐朋狗友都站起来,想往这边跑。
西哀士大喊:“等一下!决斗还没有结束!”
几个贵族少爷这才停下来。
西哀士走向雷吉诺德,俯身查看他的状态。
安宁这边,冰凉触感离开了他的喉咙,他立刻摸了下喉咙,结果一手血……
——等等,不对劲,颈动脉被划破应该像爆水管一样喷血才对啊?
安宁的脑海里略过这样的想法。
难道说,因为自己侧身的动作,刚刚雷吉诺德那一下没有刺破颈动脉?
他低头看着刚刚摸脖子的手,看着那一手血。
这时候西哀士站起来:“雷吉诺德伯爵已经断气了,我宣布安迪·弗罗斯特先生赢得了决斗!”
安宁高举右手:“我赢了!”
——等等,我还在流血,是不是应该先包扎一下?
梵妮跑上前,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不由分说开始给安宁的脖子包扎。
这时候,雷吉诺德的狐朋狗友也赶过来,齐心协力把伯爵翻过来。
雷吉诺德的整个上衣全都被血湿透了,显然安宁心窝那一剑直接造成的大出血。
“不不!”雷吉诺德的朋友之一双手抱头大喊,“这不可能!雷吉是我们当中剑术最高的人!他怎么可能被一个皮匠的儿子干掉!你一定耍诈了!”
安宁正要回答,只见那人拔出手枪,拿起装火药的角葫,在手枪的药池里倒上火药,然后举枪指着安宁:“去死吧,平民!让我来更正决斗的结果!”
安宁大惊,这个距离就算以这个时空子弹糟糕的命中率,也十有八九会命中!
情急之下,安宁猛的把梵妮拉到身后挡起来——
然后枪响了。
刺鼻的火药味钻进安宁的鼻孔。
安宁没有被击中的感觉,低头一看也没看见自己哪里被击中了。
乖乖,自己离开枪的人才五步远,居然没有中弹吗?
开枪的少年惊呼:“这不可能!你怎么……”
他低下头,目光扫过地面。
安宁也低头看着地面,然后看见地上有个亮晶晶的弹丸,就落在雷吉诺德的尸体不远处。
看来是这个家伙从兜里拔枪的时候,弹丸从手枪里掉出来了。
这个年代燧发枪是前膛装弹,子弹是从枪口怼进去的,然后用纸团塞住。
刚刚这货拔枪动作太大,把纸团和弹丸都洒出来了,估计装的火药也洒了不少。
这时候西哀士上前一步,夺下少年的枪:“够了!决斗已经结束了!这位弗罗斯特先生获得了胜利!你对他开枪是谋杀懂吗!”
安宁:“所以,我可以欢呼胜利了吗?”
梵妮:“欢呼个屁,你脖子上还有伤呢!老实呆着!”
话音刚落克里斯蒂娜就飞奔过来,给了安宁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安迪!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安宁本来想拥抱女孩的,但是临时想起来自己一手长剑一手血,拥抱了怕不是会把血腥带到人家身上,只能作罢。
克里斯蒂娜自己抱够了拉开距离,然后拉着安宁的衣袖说:“来,我把你介绍给我的几个好姐妹……”
这时候梵妮打断了克里斯蒂娜的话:“您确定要让他两手都是血的去见那些小姐们吗?”
克里斯蒂娜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安宁的状况:“哦,这……好吧,你收拾一下……”
梵妮:“我觉得您可以先回家,等明天的沙龙再把他介绍给您的姐妹们。”
克里斯蒂娜想了想,点头:“好吧,这样比较好。你还是赶快去包扎一下,我看你脖子上那么多血没问题吗……”
安宁:“没问题,只是破了点皮。”
话音刚落,米拉波抱了上来:“天哪,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赢了那个决斗三连胜的家伙。看到你脖子流血的时候,我以为你完蛋了。”
安宁:“说来你不信,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米拉波哈哈大笑,然后拉着安宁说:“走吧,我认识个非常好的医生,带你去他那里看看!托勒斯泰尔小姐,您不介意我们先失陪吧?”
克里斯蒂娜点头:“不介意。米拉波先生,您快带他去好好抱扎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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