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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第二话

羡仁逃跑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寻找反击的时机。

助跑连带起跃,跳至对面运输带上。下仆行动不及他自如敏捷,根本追之不及。羡仁确定附近无埋伏,先跳回地面,发现墙角竖着一具红色灭火筒。他右手抓起来反方向折回去。正好有一个下仆埋身,不管三七廿一就是照脸举起灭火筒砸向他的头,当然立即脑浆溅出,即时了结。

忽然余下的下仆停止行动,双手下垂,遥遥与羡仁保持一定距离。对方的行动受主子控制,即是说幕后的吸血鬼终于出手,他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同样收拳休战。

「真是很过份啊,辛勤劳苦培养出来的下仆,才眨眼间便杀个精光,于我可是大大不便啊。」一位穿着整齐毛衣长裤,蓄着胡子与浓密体毛的男子徐徐自后方走来,下仆主动让开鞠躬:「刚才那些子弹是特制配给,再加上熟稔的动作手法,肯定你是Grenzers之一,没错吧。」

「可以这样说。」

「哦……算了,还以为是这边领主的走狗……不过就算换着你上场,亦没可能战胜我。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作为野种的吸血鬼,口气真大啊。」

「野种?哼哈哈,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对方抖动肌肉,魁梧的肉体在羡仁面前有压倒性的威胁:「算了,将死之人,不需要解释这么多。」

对方突然冲前,一拳挥上来。吸血鬼的肉体基础能力比人类强很多,即使久经训练的Grenzers,亦未必可以正面硬碰。羡仁翻身退开,避开第一拳。在第二拳挥来时,双手交叉抵向前臂,卸开拳击同时交掌上去,拍向对方脸颊。对方后仰,伸脚踢来,羡仁被迫撤招,急急朝后弹跳。敌人步步处于上风,一记右勾拳伸来。羡仁左手摊平为掌硬接下,再转为冲力后撤出六步之遥,勉强将拳力化解。

Grenzers毕竟是人类血肉之躯,之所以能与吸血鬼抗战千年之上,依靠的是集结人类最顶尖的科技所制作的盔甲──铁骑系统。

羡仁双手探向常时佩带的腰带前方厚如盒状的铁块上,同时按下左右两端启动钮,停泊在外面的机车收到讯号,无人驾驶下自动发动,如同猛虎撞破栏杆,越过正门,穿入走廊。只闻轰轰巨响,机车好比猛牛辗入,连在外围的下仆亦被冲开。吸血鬼转身正对,想徒手击破机车,岂料羡仁趁他不为意时跳起,于他头顶上翻身越过。

「着装!」

机车突然弹起,支解变形成人形,盔甲中空开放,于凌空短短不足一秒即时接着羡仁同时完成外盔甲接合紧覆全身。一具身披墨绿色,前后两组车轮折合于双臂上,兼具重量感及灵活性的盔甲人,正立于吸血鬼前。头部由机车的转向龙头部位变成头盔罩上,电子护目镜闪烁着红色的流光。

「原来如此!呵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对方望着羡仁变身后的外表,似乎明白什么,徒然狂笑:「三年前『第一真祖』决战中生还的七英雄之一,铁骑系统Szekler的著装者,如今变成Grenzers指名追杀的冯羡仁,竟然近在眼前!」

「你知道的事未免太多了。」

羡仁总是疑惑,作为野种的吸血鬼,他知道的事未免太多。即使他是三年前决战中生还的七英雄之一,亦只是在Grenzers流传,吸血鬼中知情者少之又少。加上他懂得组织特制子弹的事,怎样看都像是Grenzers的一员。但这样说亦很奇怪,如今他是指名追杀的对象之一,假使他是Grenzers的一员,理应立即出手解决自己,再者亦不可能培养自己的下仆,那是吸血鬼才会办的事。

「呼,来到这边就屡次被这边的吸血鬼领主派员扰乱,加上误会你是Grenzers派来的追兵,才会贸然开战。其实我一直久仰冯先生的大名,早想找你会面。」

「我不觉得你我有会面的需要。」

羡仁没有解除着装,准备随时出手制服眼前的敌人。铁骑系统不仅仅是普通的外骨骼装甲,更可令着装者拥有更强的防御力及高攻击力,力气提升至少十倍,能够正面与吸血鬼肉对搏战。

「不不不,绝对有需要,因为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他张开双手,欢迎羡仁道:「同样是叛离Grenzers组织,我们肯定谈得来。」

「你也是Grenzer?」

「曾经也是,但现在已不是。」他为表示诚意,先抱拳行礼:「我叫崔行一,和你一样是Grenzers指名追杀的目标。不过我想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我们,亦无法阻止我们的行动。」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表情,羡仁试图猜测他的身份。

「你是战败后被哪只吸血鬼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嘿嘿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虽然在Grenzers中我不像你这么有名,但也不可能会输掉,更别说沦落至被吸血鬼咬。」他以右手拇指指向自己胸口:「我们是自愿成为吸血鬼的。」

「我们」? 「自愿」?感到事不寻常的羡仁,越来越觉得事不寻常。

「既然我们同样是Grenzers的叛徒,理应可以有很多合作的地方。」

「我姑且问一句,自愿变成吸血鬼是什么一回事?」

「哎哎哎,那些是我们的秘密,暂时还不能向你说明。当然若果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同伴,倒不介意引荐,毕竟阁下可是鼎鼎大名的七英雄之一。」

即是说他不是独行,背后还有其他同党。就地解决,就不能将幕后一干人等的身份及目的拉出来。

「那么我问你,变成吸血鬼的理由是什么,这个总该可以回答吧?」

「哼,还用说吗?当然是长生不老不死的生命啊。」行一右掌托状摇着:「古往今来,多少人都在追求永恒不灭的生命。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我不敢说没有想过,但不打算实现。」

「为什么?难道你也被无聊落伍的道德观束缚着吗?」

羡仁内心默念好一会,悠然回答:「实际见识过吸血鬼后,其实是很没趣而且绝望的物种。」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吸血鬼拥有无限的生命,无穷的力量,怎么会是没趣?拥有超凡的力量,更是希望的来源,又岂会绝望?」

「你对吸血鬼的理解真是太肤浅了,应该说Grenzers仍然对吸血鬼存有很多误解。自从离开Grenzers,我可是整整三年陪着吸血鬼同一屋檐下,所以才明白以前的观念及见识是多么浅陋。 」羡仁果断说:「吸血鬼从来不令人值得羡慕,甚至是被人类更缺陷落后,我怎么可能想退化成低一等的物种啊?」

「胡说八道!吸血鬼是比人类更高次元更优秀更完美的物种,你真是盲了狗眼!原本以为大家是同道中人,看来是美丽的误会,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吸血鬼是多么优越的生物!」行一像是触及逆鳞,突然怒不可遏:「进化为吸血鬼乃无上的荣耀,对于轻蔑我们的你,没有生存的资格!」

真好笑,明明由头到尾都只是自己想当然耳,根本羡仁从无兴趣管他们的事。他之所以来这处,单纯是「清理作业」罢了。

「没有生存资格的人是你,别搞错了。」

对方全身冒出蒸气,瞬间肌肉变得更结实厚壮,骨头关节格格作响。

「现在的我可是同时拥有Grenzer与吸血鬼两种力量,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作为Grenzers,我一向习惯挑战比自己更强的吸血鬼。」

「你还自呼为Grenzers?组织内可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他疾弹前来,一拳轮去羡仁脸上:「先把你这个无礼之徒揍一顿吧!。」

羡仁右掌举起,气聚掌心,透至手掌装甲。这一记挥拳,大有开山劈石之功。然而一碰上羡仁右掌,那股锐不可挡的威力旋即消弭于无形,使行一这一拳像是小孩子般弱且无力。他立即跳后,摆出防御姿势:「你使了什么把戏?」

「你是不是太小看七英雄了?Grenzers有着严谨的考核制度,没有相符的功业与成绩,是不可能位居『英雄』之列。」羡仁收掌,步步进迫过去:「曾经是Grenzers的一员,你应该很清楚吧?难道你真是以为借用吸血鬼的力量,就可以提升能力吗?」

「哼,只不过是铁骑系统的力量罢了,少嚣张!」行一突然转身朝外走,羡仁立即追上去。即使穿着装甲,但丝毫不影响奔跑速度。只见对方来到工厂中央的空房,跳上一部棕黄色的重型三轮车,右手按下方向盘上的按钮发动引擎,然后左手按下腰带盒上方的开关。

「着装!」

重型三轮车分拆、变型、折合、拉伸,与行一的身体合二为一,变成拥有厚重装甲,双肩及背后负着重型车轮的战士。

「呃,是半自动式吗?的确这样子连阿修的下仆都不可能打赢。」

「嘿嘿嘿,死到临头还在嘀咕什么?刚才之所以不敌,只是因为我未着装上铁骑系统!现在我同时发挥吸血鬼及铁骑系统的力量,纵使你是英雄级的Grenzer,亦不可能与我匹敌!」

「你真是不上道的Grenzer啊,难道刚才你没有发现我的铁骑系统是全自动式吗?」

「那样又如何?Grenzers将Grenzer划分四阶,只有四阶的Grenzer才有资格申请将自己的铁骑系统加设全自动模式。」行一紧握拳头,包裹着厚装甲下,显得迫劲十足: 「没错,我只是一位普通的二阶Grenzer,可是在伟大的吸血鬼力量下,区区一两阶的差距绝对有办法弥补!」

羡仁有点可惜地摇摇头,对方毫不在意,全身装甲散热孔打开,大量蒸汽冒出。

「接招吧!」

右拳伴随蒸气加速喷射挥来,羡仁急退避开。这一拳由上而下,虽然打不中目标,但收制不及,直击地面。顿时厂厦剧震,方才羡仁所立之处被巨拳深陷出一个碎坑。

「这就是你的招数吗?」

「没错,这是我引以为豪的激气拳。作为人类时因为过度使用时会令身体及骨骼负担过重,使用的次数有所限制。但变成吸血鬼后不单解除这恼人的拘束,拳击力及速度都上升了。我保证只要打中你一拳,就立即归西。」

「我不是盲人,这点当然瞧个明白,只是以你本事应该打不中我。」

「就教会你吸血鬼是多么优秀的种族吧!」

明明是巨型装甲,但速度不输羡仁,一步横闪就移至羡仁身边,左拳继续以肉体散发的滚浓蒸气喷射勾去。然而羡仁比他更快,错步转身至行一身后,右手车轮转向拳头前,高速运转之下发出烈炎红光,随手拨起,车轮削向行一背部。匆匆一划,背部装甲像豆腐般断裂,破口几乎可见装甲内部最底层的保护板。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行一大惊失色,半跳半跌向前疾闪三步。羡仁亦没有追击,停止车轮转动,但没有收回臂后。

行一惊魂稍定,眼前的电子显示器报告装甲背部损毁严重,已经失去保护功能。

「没可能!你刚才做了什么事?」

「只是按照以前习惯,狩猎吸血鬼罢了。」

前身为Grenzer,现在变成吸血鬼,的确面对阿修的下仆时有着绝对压倒性的威力,当然能轻松辗杀。

然而羡仁同为Grenzer,而且身居「七英雄」之列,当然不可能被他轻易便杀死。

行一继续拼命挥拳,的确每一招都冲劲十足,开山劈石,但是完全扫不中羡仁一公分,也就是徒劳无功。更令行一紧张的是,羡仁半招都未出过。

「给我上!」

残余的下仆受行一控制下从后面冲出,欲伸手抓着羡仁。然而他连左手的车轮都转前,双手双轮高速发热急转,左右开弓拨起双手,车轮辗划过处,连余下的下仆都在一招之下分尸断头死光。

「居然叫下仆和铁骑系统对上,你连基本的指挥力及判断力都不足呢。刚才你好像说自己是二阶菜鸟,果然不外如此。」

「别叫我菜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Grenzer,怎么会明白我们低阶Grenzer的痛苦!不管如何努力,杀多少吸血鬼,功劳都被你们取走!没错,Grenzers已经腐败透了,只有支持吸血鬼将它彻底捣……」

行一抗辩时,羡仁右手削向对方左腕,齐口切断。被转动至高温的车轮刷过,伤口在断裂后立即灼合,过后剧痛才传入大脑神经,直呼救命。如非因为吸血鬼体质比人类更耐痛,他定然昏死过去。

「首先告诉你第一件事……不论Grenzers再如何腐败,亦不构成你支持吸血鬼的理由。吸血鬼不特是Grenzers的敌人,亦是全人类的敌人。」

行一右手掩着左肩伤口,装甲破口流出血液,是干黑的死血,丝毫没有活人的鲜艳。他大叫大嚷,装甲不停发出垂危的磨擦声,也不知道能否听得到羡仁的话。

「其次第四阶的Grenzer与第二阶的不止是相差两阶,而是好几十万阶。我不敢说它的考核制度是否公平公正,但能够由二阶突破晋身至三阶或四阶的Grenzer,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行一大口大口喘着气,吸血鬼的体质正在让他的左臂重生。只要头颅未受破坏,吸血鬼可以无制限恢复肉身,当然时间因人而异。但行一明白自己的再生速度,绝不可能追得上对方一手爆头的速度。

「等一会……你也是Grenzers的叛徒,难道不是因为不满Grenzers而被迫逃走吗?」

「就算我不满Grenzers,亦不代表我姑息你的罪行;你变成吸血鬼是个人自由,但随意吸食杀害他人生命,就足以制裁你。」

行一咬咬牙,他狰狞的脸孔在头盔掩盖下不为人所知。

「制裁我?我才不可能被低等的人类处决!我……我已经成为不老不死的吸血鬼,比人类更优秀,绝不可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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