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时钟,像是某种邪恶而贪婪的生物,不断蚕食着每一秒,直到吞下了那不知为何而出现的异常,然后被迫吐出了这不断轮回的一天。
朱鹭的瞳中分明的印着那其实早已失去意义的蓝色数字,确认着自己的死亡期限还剩下多少,看到她的这个举动,响有些默然的愧疚和不清晰的忧伤,他低着头,任由空气在两人间再次凝成看不见的,名为沉默的墙壁。
在还能分辨的记忆里,对于父亲,她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似乎有些矛盾的印象,然而尽管只是那样差不多只是一点仿佛晨雾一般淡薄而虚幻的感觉,却是她脑海里还残留的,唯一能将“过去”这个渐行渐远的字眼与自己联系起来的凭依,所以尽管没有任何的证据,在潜意识中,她觉得,父亲这个存在,对于自己,是最为重要的。
然而,从那被自己怀疑却又不得不相信的日记中,对于写下那些文字的人而言,那个她根本无法回忆的男人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存在。
那个男人,消失了才好…
这样的句子分明的存在于那些被朱鹭无数次怀疑的日记里,让无意中翻到它们的,欣喜若狂的女生身入冰窖一般的恐惧。
那时她已不知在这个轮回的时间陷阱里呆了多久,对于过去也早已无法分辨,然而,那个唯一的凭证告诉她,父亲是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她要去将之拯救。也是因为这个执念,她才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仍旧保持着一丝虽然微弱却倔强的不曾消失的希望,以之为动力,开始了在意识研究上的奋斗。
而如今,在她抛弃了对父亲的隐约印象外,所有的记忆,却忽然的发现了一个不得不相信的,谎言一样的,完全相反的现实。
再次忆起看到日记时的感觉让她有些失神般的恍惚,梦呓般的话语,不自觉的从她的嘴里说出:“响,你对于父亲,是什么样的印象?”
“老爸吗?”男生看着她那略显得失魂落魄的神色,微微的沉默了一下,“家里暴虐的独裁者吧…”
尽管是那样完全贬义的说法,响的脸上却是带着一点稔熟的笑意。
暴虐的独裁者吗?
如果日记里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
那个男人似乎也是这样的存在呢…
略有些陈旧的笔记本所记录的时间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尽管开始只是每天短短的几行文字,但从中依旧可以模糊的推断出父亲的轮廓。
平凡而沉默的男人,工作是在某所大学里的研究员,一方面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早逝的母亲,与自己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冷淡,除非必要的日常生活,基本不会与自己交流,陪自己玩耍之类的事情更不必说。此外可能是作为理学研究者的通病,生活上极其邋遢而颓废,还经常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喝酒喝到酩酊大醉。
除此之外,似乎应该是在差不多要高中毕业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让原本就紧张的父女关系极具恶化。
按照日记的记载,似乎在那个躁动的年纪,她与同班的某个几乎是完美的男生恋爱了,这份感情在她可以翻阅的字里行间几乎就是一种感天动地的伟大,然而当原本对她不管不顾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却一反常态的坚决要她与男生断绝关系,在她拒绝了这个在她看来不过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后,那个男人甚至亲自跑到了学校。
最终这段恋情被这个原本沉闷的男人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无情的终结了,他恶狠狠的威胁了那个她完美的另一半并当众扇了试图制止的她一记耳光,在这样几乎是疯狂的事件发生后,她青涩的初恋自然而然的被搁浅。
那个男人,消失了才好…
这样的话语被用颤抖的笔触记载在描述了这一切的文字之后。
“那么,你妹妹与他的关系又怎样呢?”她轻声的问道,一边还在回味那说不清楚的,不是真假的记忆。
“要吗…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有些不太对付吧,毕竟作为男性,老爸又是比较笨拙的那一类,跟要很少能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而且经常会做出一些违反要意愿的事情,所以后来两人干脆就不怎么交流了…”他思索着说道,“不过,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应该其实是非常喜欢要的吧,甚至有时宠她宠的让我都会感到嫉妒。”
“他们吵过架吗?”
“小打小闹的算是偶尔发生吧,不过我也说了,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老爸其实宠她宠的要命,所以基本上都是老爸主动投降…印象中似乎只有一次,两人闹的比较厉害。”似乎是因为回忆起了那原本和谐的父女关系忽然恶化而有些恍惚,响的声音有了些许的变化,“记得差不多是我高二那年吧,要因为跟我闹脾气的原因,与班上一个家里很有钱但有些不太正经的家伙开始交往,老爸知道以后,强行要求两人断绝关系…要那个性格,当然不会同意,结果两人越吵越厉害,最后老爸一时没压住火,打了要一巴掌。”
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来看向那边还在絮絮的说着往事的男生,惊人的相似让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呆滞。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她失神的问道。
“后来啊,两人闹了相当长时间的冷战呗,最后还是我出面跑到要的学校,‘友好’的劝得那位仁兄放弃我家妹妹…”响低着头说着,一丝不知不觉的微笑攀上了嘴角。
“小兔崽子你给我听着,你这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除了轮不转哪儿都转的永久自行车,也配停在我家老妹这座足以平天下的飞机场上?简直是自寻死路!从此以后你敢…”话还没有说完,接下,在场的所有人就看到了那奇异的一幕。
原本在班里一直沉静而温和的要,突兀的冲上前去,对那个莫名其妙的出现,凭着一根随手抄起的扫把棍就把学校明星级文武双全,据说空手道黑带的,要的男朋友一顿暴打,似乎应该是高中生的家伙使出空手入白刃。这看起来应该很厉害的男生也配合着在那个瞬间被施加了什么时间魔法一般的呆了一会儿,再然后就被要用抢过来的扫把棍打得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之后,要与那位完美但男女关系方面略有些问题的男生顺理成章的分手了。
要…
“那期间,老爸无数次找我诉过苦,说这是他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恨不得切了那只打了要的手…”响的笑容越发明显,而且还带着点不经意的,他所惯有的嘲弄,“也真亏他好意思这么说,三天两头的把我揍得鼻青脸肿,每打一回切一次手,他老人家都比千手观音还厉害了…弄的我都不由自主的怀疑,搞不好我真不是亲生的,而是他充话费送的…”
恨不得切了那只手…
没有听清那个还在沉浸在令人羡慕的过往中,淡笑着的男生,朱鹭忽然的想起了,
记得,父亲的死状,一直都是那么诡异…右手扼住喉咙,然后用水果刀刺穿两者…
这是他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如此,那本日记所写的,都是真的了…
父亲?!
可是,为什么当初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拆散我和那么完美的…
“你们这些小丫头,当年差不多都迷恋过XXX吧,也真难怪呢,家里有钱,人也长得好,对于你们这群还天真的小姑娘,他差不多就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吧?不过这样的人只是把你们当做玩物吧,毕竟都差不多是不在同一个世界的样子了…还是朱鹭你父亲有先见,在你跟这家伙发生什么之前不顾一切的阻止了你们,否则,唉,其他那些女生的结局你也应该了解吧?”略显苍老的,似乎很严厉却又慈爱的女性,神色认真的这么说道。
那样不清晰的画面竟然忽然的出现在了脑海里,那是谁?这又是谁的记忆…
为什么,好像她的话语里,出现了我的名字…
父亲…
她所发现的日记,只持续到她高中毕业,那不知为何而想起的记忆,如果说,那是…
“不过,我想其实要最后也是想通了,老爸是为她好才那么做的,所以后来两人间的关系才恢复了那种应有的不温不火。”响用略显温软的声音说道。
蓦然的抬起头,少女望向一边还愣愣的俯瞰着世界的,沉浸在过往中的男生…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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