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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番外

Chapter 7 番外

雷視角

從我有意識開始,就覺得人們好像都在疏遠我,不是因為相貌,我是很普通的棕髮男孩,為什麼總是遭受家人的冷眼對待?他們把我取名為雷恩,卻總是忘記我的名字,哥哥們叫我雷利,姊姊叫我雷克,爸爸則是根本忽略我這個小孩,我不懂,明明都是他們的孩子,為什麼哥哥姊姊能擁有那麼多的玩具,自己卻睡在堆滿雜物的倉庫?

他們說我是剋星,一出生就害死了媽媽,這個家裡沒有人喜歡我,所以,我也不必喜歡他們。於是,我深深的痛恨自己的家人。

在我四歲的時候,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家人們早就逃走,當然,他們沒有帶上我,在這戰爭的年代,誰會想帶著一個噩運之子?我一個人孤單的縮在倉庫的牆角,聽著外面隆隆的砲火聲,不知道下一發會不會打在我旁邊。

砲火平息後,我冒險出門尋找食物,地上泥濘不堪,到處都是破碎的瓦礫,沒想到……自己住的最破爛的倉庫反而是最不受重視的攻擊目標,我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都已經打成這樣了……還找的到食物嗎?

「那邊有人!武器預備!」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我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無情的子彈穿過我的身體,這樣死了最好,反正沒有人在乎我……

「等等!那是個孩子………」聲音說著,接著,我感覺到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停在我身後。「孩子,別怕!我們已經把壞人趕走了!」我緩緩的轉身,眼前站著的是一位軍官,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許久,他的其他同伴也過來了。

「這個孩子長的蠻可愛的!」一個聲音說。

「孩子,你父母呢?」不理會旁邊的同伴,那名軍官親切的問。

「逃了。」我簡短的回答,一想到可恨的爸爸,我的眉頭皺起,拳頭也不自覺的握緊。

「他們怎麼沒有帶你逃跑?」軍官問。

「誰會想帶一個剋死媽媽的小孩逃走!」我克制不住憤怒,大聲咆哮。「反正我就是活該被留下來!沒有人會管我!他們恨不得我死……」

「別說了!」軍官嚴肅的說,一把把我抱起。「你的家人不要你,但我願意照顧你……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你說什麼?」我難以置信的問。「我是噩運之子……只要跟我有牽扯就會不幸……」

「別說這種話,沒有人是噩運之子,」軍官溫暖的笑著。「如果你是噩運之子,又怎麼能幸運的在這麼險惡的戰場上活下來呢?」

「你真的要照顧我?」我不確定的問。

「嗯。」軍官點點頭,說。「我的名字是傑洛米,你呢?」

「……雷恩……」我小聲的回答。「他們說我根本就像暴雨,只會破壞……」

「我不這麼認為呢……」傑洛米依舊笑得燦爛。「要是沒有雨,這個世界就會乾涸,雨是生命的重要依靠喔……」

於是,我被傑洛米帶回家,他對我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我快樂的享受了一年的美好時光,但接著,傑洛米在一次戰役中倒下,再也沒有醒來,我是這麼聽說的,因為他被砲彈當場擊中,連屍體都找不到。

傑洛米的喪禮,這位為國犧牲的軍官的葬禮,卻沒有人重視,只因為現在死去的人太多,大家只會替他惋惜,太多的死亡令人麻木。他下葬的那一刻。我沒有哭,並不是我假裝堅強,而是我無法落下一滴眼淚……因為,從我得知傑洛米的死訊的瞬間,我的心就死了,短暫的幸福也破滅了!

天空下起雨來,打在我身上,雨,果然是不幸的代表吧……

我再次被留下,但這次,沒有另一個傑洛米來帶走我,沒有另一個傑洛米跟我說我的名字代表滋潤和幸運,大家都說我真的是噩運之子,害死了英氣風發,前途大好的年輕軍官。對!我害死了傑洛米……如果我當初沒有跟著他離開,傑洛米或許就能活的好好的……我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開始了我的流浪生活……我從一個國家流亡到另一個國家,不知不覺中,戰爭已經結束,但哪一方獲勝對我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我沒有目標,沒有夢想,我所能做的,只有苟且的活下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可以不擇手段、放棄一切,只為了遵守我答應傑洛米的約定:無論傑洛米發生了什麼事,我都要繼續活下去!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那年,我29歲。

我被強制徵召進軍隊,剛好進了跟傑洛米當初相同陣營的軍隊,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為了遵守約定,我在險惡的戰場上拚命戰鬥,只為了活下去,因此,我的地位越來越高,戰爭開始的第二年,我就當上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將,大家都看好我,真是諷刺!昔日被稱做噩運之子的孩子今日被舉國傳頌。

傑洛米,我達成了跟你的約定,而且我超越了你!

在我負責的軍隊中,有兩個中隊長似乎一直躲我,後來,我索性把他們叫來我面前,逼他們直視我的臉孔,看著兩人畏縮的模樣,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語氣冰冷的問他們。

「……知……知道……」看起來年紀較大的那人些開口,奇怪,這聲音好像哪裡聽過?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惜違抗軍令也要躲著我?」

「……這…………」兩人相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我命令。「你們應該知道自己的身分,快說!」

「我……我們……雷利大人!」兩人突然跪下,等等!雷利?從小到大會喊我雷利的只有……

「兩位哥哥。」我幾乎隱藏不住內心的興奮,等了那麼多年,本以為了無音訊的哥哥居然還是讓我碰見了,這些年來,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除了約定,就是對家人的恨了。「還記得我嗎?」

「……是……是…當然記得,我們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你啊……」

「那你們……說說我的名字。」我淡淡的說。「要是你們真的那麼惦記我……總不會連我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大人……我們……」

「還是你們只記得曾經有那麼個人專門帶來不幸……所以由他自生自滅?」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的!大人!」大哥激動的辯解著。我冷哼了一聲。

「沒有這個意思?」我故意點頭。「喔,所以你們只是忘了我?」

「大人,請原諒我們!」兩人趴在地上,鼻子都快撞到地板上了。怎麼,現在倒懂得尊敬我了?

「給你們兩個十天的時間,帶那個人來見我……」我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十天之後,要是我還沒看到他的人影,你們兩個,死一千次也不夠!」我假意的笑說。「相反的,你們越快把他帶回來,你們的地位就能爬的越高………」

哼!看著吧!想想自己被自己鍾愛的兩個兒子背叛的感覺,我,要把我這30年來的恨全部還給你!

權力的誘惑真的很大,才兩天他們就拐帶著那人來到我面前,他好像還沒發現我是誰,哥哥大概也不會蠢到告訴他吧?看見他露出諂媚的笑容,我看了都覺得噁心!

「中將大人!」他微微一鞠躬,說。「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莫非是……」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兩個兒子。「他們做了什麼讓您不高興的事?」

「他們的確讓我生氣。」我狡猾的補上一句。「事實上,你們都讓我很生氣……」我高興的看到那個廢人的笑容瞬間消失,轉為驚恐。

「大人……?我不懂?」他戰戰兢兢的問。「我沒見過您啊,大人!」

是啊!以前你正眼也沒瞧我一下……你比那兩個廢物還要廢物!我硬是壓抑住我的怒火,平靜的說:「你真的確定你沒看過我?」我用眼神示意他身旁的兩人,你們要是敢透露答案就死定了!

「大……大人!您這麼英俊……如果我看過您我一定會牢牢記在心裡,怎麼可能會忘了呢?」噁心!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噁心,我沒有刻意掩飾,嫌惡他的想法完全寫在臉上。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確定你沒見過我?」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要是你再不好好把握,那我也沒辦法。

為了讓他好好看清楚,我刻意走到他面前,仔細的盯著他。我凝視著他,滿意的看著他的表情從疑惑,到懷疑,最後,變成驚嚇!看來,他終於是認出我了。

「不給你兒子一個擁抱嗎?父親?」我微笑。無視於他驚慌的倒退了好幾步。

「你…你……..你是……雷……雷……?」他結八的說不出話來,不過,我看他是根本就不記得我的名字。

「雷?」我故意皺眉說。「父親,難道你忘了嗎?你親口為我取的名是雷恩……那象徵著惡運與不幸的名字啊……」

「我………你……」看來父親是慌了,連稱呼我都不用敬語了,這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啊……

「我懂,你以為我死在倉庫裡了,哪裡想的到我不僅活下來了,還那麼有權勢……來報復你!」

看著他們三個人全身抖個不停,我心裡就覺得好笑。

「中將大人!」突然,一個士兵衝進來,喊道。

「什麼事?沒看到我在忙嗎?」我皺眉問。

「報告長官!是……是亞爾加上將來到這裡了,所以……」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迎接……」一聽到亞爾加這個名字,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們三個……等下再來處置你們!」話一說完,房內的士兵們自動靠攏,把他們三人團團圍住。我順手披上披風,走出房外。

亞爾加大人也是個傳奇人物,他一入軍隊就直接是上將了,在這之前,沒有人聽過有這個人,不過,我想,既然是上將,就應該是很有能力的吧?

「您好,亞爾加大人,我是雷恩……」我對他鞠躬,說。「不知道您來到這裡……有什麼事?」

「雷恩?」我看見他的眉頭皺起。「這名字多沒有魄力啊!你一個堂堂中將怎麼可以取個那麼軟弱的名字?我看你以後就叫做雷吧!」他劈頭就先批評我的名字,讓我不禁懷疑這人是不是怪怪的。

「是的,您可以叫我雷,大人。」儘管心裡覺得奇怪,我還是恭敬的回答。

「我這次來,是聽說你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將,所以來問你要不要加入我的軍隊?」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什麼意思?我們是同一個軍隊啊……我本來就是您的屬下……

「聽不懂沒關係,你只要回答要或不要,一句話,決定權在你!」

「我願意。」當然,我馬上就答應了,能跟在一位上將身邊學習一直視我夢寐以求的。

「很好!」亞爾加大人突然拉著我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遣開所有士兵。「走吧!」

「去哪?」

「天界。」

「啊?」完全沒有我疑惑的時間,轉眼間我就被帶到一個霧茫茫的世界。「亞爾加大人?」

「我在這。」他沒有理會我的疑惑,拉著我急急的走向後來出現的房子。

我們來到一扇大門前,他叫我把手放到門上,接著,我的手上便多了一個五芒星的符號。然後,我們又再穿越了一個門,來到了一個到處都是人的大廳,我好像聽到他喃喃的咕噥了一句:「真是有夠倒楣,第一次就已經來了那麼多人,這次又要擴充空間了……」他帶我坐到車子裡頭,也是一眨眼,我眼前的景象就變成另一個大廳。

「這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他指著其他已經在這的人,對我說。「他們都是你的夥伴,請你跟他們好好相處吧!」

「夥伴?」

「你們都是我的侍衛隊,也算軍隊吧……」

「上將……有侍衛隊?」我越來越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有一種被拐騙來的感覺……

「喔,我不是上將。」亞爾加大人說。「呃……其實我也是上將啦……」

「您到底是誰?」無法忍受他的語無倫次,我終於發問。

「我是光明神。」說完,他露出一個超級燦爛的微笑。

「………」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相信?」廢話!誰會相信這種荒唐的事?

「這哪裡荒唐?我可是很正經的!」喔,原來我遇到一個瘋子……

「敢說我瘋子的人,你是第一個………」怎麼可能?這人看起來就是瘋……等等!

「你在聽我的想法?」我驚訝的問。

「因為我是神。」亞爾加大人回答。「我能聽到你們心中的想法……你還是不信?」

「……所以…」我放棄抵抗,問。「這裡是天界?天堂?」

「不,天堂是你第一個看見的大廳,不過這裡的確是天界。」

「我死了嗎?」我反射性的就問。

「死了才能住在天堂,我有叫你住那裡嗎?」原來如此,害我嚇一跳,莫名其妙就死了我怎麼跟傑洛米交代……

「喔,你說傑洛米啊,他在這裡喔!」亞爾加大人向人群揮手。

「什麼?!」

然後,我看見那群人中有兩個人向我跑來,一個是傑洛米,令一個好像是……雖然我從沒見過她……

「母親?」我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棕髮女子。

「你母親是侍衛隊裡的醫療官。」傑洛米笑著對我說。「嗨!有沒有想我?」

「你這個大笨蛋!」我生氣的狠狠揍他一拳。「你就這樣丟下我!我還以為你死了……你…」傑洛米一把把我抱住,說。「好啦,別生氣,我這不就在這裡?你看,你媽媽也在耶……」

「少用那種對待小孩的語氣跟我說話,」我小聲的抱怨。「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對啊,雷恩長大了……」他笑瞇瞇的說。「我很高興你遵守了我們的約定……」

「傑洛米,你是忘了我的存在了是不是?」母親狠狠的打了傑洛米的頭。

「對不起……」傑洛米吃痛的抱著頭,向我介紹。「這是賽西利亞,你媽媽,30年前,亞爾加大人找他來當侍衛隊的醫療官……」

「你拋下我。」我冷冷的說。「你害我被父親討厭,我生下來就背負著惡運之子的名稱,只因為你在這裡當醫療官?」而且,為什麼母親看起來那麼年輕,傑洛米也幾乎沒變……

「因為他們是侍衛隊,跟在我身邊久了被我影響。」一直沒有說話的亞爾加大人開口說。什麼嘛……我看起來居然比母親還老……

「我跟你道歉。」母親說。「我當初只想趕快擺脫你父親……」

「算了,」我說。「反正事情都過那麼久了,別提了!」想到這裡,我才記起那三個人都還在軍營裡!

「不用麻煩!」一個聲音突然說。「他們一個快死了,兩個身在戰場,他們很快就會出現在靈魂大廳跟你團聚了……」

「你誰啊?」我不認得聲音得主人,他的頭髮是白的而且很長,眼睛是紅色的,奇怪,剛剛沒看到這個人啊……我有點不客氣得說。「沒看到我們在聊天喔?」結果他非但沒有離開,反而還有趣的盯著我們瞧。

「雷恩……他是……」母親拉著我的衣角,說。

「喂!你快走開啦!沒人告訴你偷聽別人談話很不禮貌?」雖然我現在講話不禮貌,但我絕不會承認的!

「雷恩……他…」傑洛米猶豫的說。「…呃…你沒發現少了個人嗎?」他嘆了一口氣。

咦?少了人?母親在,傑洛米在,我也在……啊!亞爾加大人不見了……我尷尬得轉頭,面對白髮紅眼的男人:「呃……亞爾加…大人?」

結果,亞爾加大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加緊訓練我,不久後,我就晉升為侍衛隊長了。雖然傑洛米說他是藉著訓練之名來痛毆我,但我倒是覺得無所謂,至少我沒被他貶回人間。

有了傑洛米和母親大人……好吧,還有亞爾加大人的陪伴……他似乎對我特別好……我的心這才又再次活過來,而且,就如亞爾加大人所說,沒過多久,當我經過靈魂大廳時,就看到三個熟悉的身影擠在人群中,不知道是他們生前得罪太多人還是到這裡才惹得那些靈魂不快,反正我看到的是,他們三人孤單得縮在牆角,沒有人願意跟他們說話、聊天。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在侍衛隊待了二十個年頭,有天,我心血來潮得問了亞爾加大人:「大人,您不是神嗎?怎麼可以參加人間的戰爭?」

「這個嘛……」他不以為意的說。「因為羅爾參加了另外一邊啊……我能不參加嗎?」

該不會,令您時常抱怨的兩次世界大戰都是您們兩個挑起的吧?

「雷,別亂說話……」亞爾加大人說。「我絕對沒有挑起戰爭,是羅爾先來惹我的……」呃……那根本等於就是你們引發的了啊……而且,我沒說,我是用想的,不說者無罪。

「雷……」是是是,亞爾加大人,我不說,也不想,您滿意了嗎?

「我很滿意……」他說。「但你要是再不認真一點,小心被這些變種生物給吃了……」我趕緊回神,手中刀子一揮,那隻朝我撲過來的生物便被斬成兩段,掉在地上再也不會動了。

「謝謝您的提醒……」我說。他滿意的轉身,準備返回天界,我抓住他的衣服,心裡用力的傳達一個想法:亞爾加大人!我會永遠跟在您身邊,當您的侍衛隊長!

在上升的過程中,我偷偷睜開眼,發現亞爾加大人的嘴角掛著小小的、令人幾乎難以察覺的微笑。

我的名字是雷恩,亞爾加大人叫我雷,我再也不是惡運之子了,現在,我,是亞爾加大人的侍衛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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