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吓到这家伙了……韩诚笑了笑，说：“没关系，有什么想到的都可以说。能不能先说一下，你为什么会认为案发现场没有伞吗？”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好温柔啊。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孙韶回答道：“因为你额外问了下雨前的事情。如果非要说雨前和雨后的话最大的区别就是伞了。所以……我就有了这个猜测。”
他稍微想了下，继续说道：“作案时间一直是推理中很关键的一个部分。会不会是凶手故意误导？失血和淋雨应该很容易影响对死亡时间的判断吧？”
韩诚走后，孙韶看着他消失在巷子转角。
韩诚……终于见到你了。孙韶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我已经在韩诚面前过脸了。等这个案子结束再看情况。】
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回信。
【允许暂缓】
“江仪，我们现在去他说的东边吵架的人家。”
“老大，他说的……”
“不是没可能，而且这也是我一直存疑的一个方向。这几场雨的时候都没什么风，就他动手的那点时间，回去找伞也不难。”
但是会增加路上暴露的时间。如果按正常情况，综合来说是得不偿失。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然而在这里却未必。
排除这里独特的人文因素来看的话，这里的人简直像是在帮助凶手的一样。
不过这里的这些人，还没那种胆子。他们惯会偷奸耍滑，但绝对不敢真的得罪警察。有这胆子的，早就都离开了。
弄堂不长，这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到了。楼上正好有户人家在吵架，估计就是昨晚吵架的那家。反正韩诚来这儿他们十次里有七八回是在吵架。他刚分到这里的时候还去劝过，后来就放弃了。
左右领居有的还把椅子搬到了门口来听戏嗑瓜子。人家天天吵，他们就天天听，也不腻。按他们的话来说，反正终归是要吵的，再和他们闹太费劲了，还不如当听戏呢。
韩诚按照惯例问了几户人家之后，来到了黄大爷门前。这位大爷是这一带知名的百晓生。从那些个小黑帮小混混，到邻里的家长里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大爷啊。”韩诚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来，挤眉弄眼地摸了跟烟递过去，那架势和普通的马子没什么区别。“这家人还天天吵呐。”
“别来这套。三根。”
“成，我这儿还有小半包都给您了。”韩诚摸出烟盒来，双手递了过去。
老大爷一看，这烟50元一包的，还可以。他几天的烟有着落了。不过还差了点面子。“嗯……点上。”
韩诚又低下身去给他点烟，温顺地不要不要的，给足了他颜面。
这小子还是那么上道。大爷满意了，开口说道：“十点半开始吵的，一点钟停。还是翻来覆去那些，没什么新意。但是无聊嘛，就……随便听听，啊？别的声音是午夜，就12点07，没两分钟就停了。诶，你看，你看看，我都给记下来了。”
黄大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小本本，撕了张纸下来。那是昨天晚上邻里出演的节目单。几点，什么动静，吵的什么事儿，都在这上面。
之前别的同事来访，小本本都是大爷回屋里头拿的，这回知道来的人是韩诚就早放在了兜里。这是为的谁不言而喻。
这是别人的心意，要领。韩诚当着大爷的面贴身放着。“大爷的信，自然是作得准的。”韩诚喜欢老大爷，哄好了就有糖吃，次次不落空的。
“嗯，还有别的吗？”
“大爷，前几天的公交站……”
“新来的那家包子铺……”
江仪就看着韩诚问了好几件事儿。她才知道她前些日子早上买包子的那家新开的包子铺是虎头帮一个前堂主的弟弟开的；公交车站的扒手已经换了一波人；原本天天在这附近转悠的几只猫不是被毒死了而是被一家猫舍给抓了走……
“小同志，几根烟那么多问题，你缺不缺德。”
“那回头给你带个蛋糕？”韩诚想到这位老大爷的糖尿病，补充了一句。“木糖醇的。”
“再来箱苹果。”大爷想了想自家还在上学的孙子。昨晚上去看他发现他睡着的时候皱着眉头，还磨牙。据说睡觉磨牙是因为缺钙。大概是长的急了，抽筋。这孩子太懂事，疼也不跟他说。“或者来箱牛奶也行。”
那孩子韩诚见过，瘦瘦的，寸头。之前把一个欺负同学的混混都给打医院里去了，还是韩诚出面给解决的。“那就牛奶，小孩儿长个子了吧。”
“是啊。”老大爷摇了摇扇子。“我要是哪天没了，你帮帮他。别让他烂这儿了就成。”
“是，我晓得的。”
“嗯，回吧。”
“诶。”
在回警局的路上，江仪说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老大，那个大爷是什么人啊，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最重要的是，难得还有韩诚要讨好的人啊。
“大爷姓黄，老伴早就没了。儿子以前是混帮派的。孙子是他儿子在外面把人肚子搞大了生下来的。儿子不肯要这孩子，大爷就抱着孩子来这边自己养了。为了把钱省下来养孩子，一个老烟鬼这么多年没买过一包烟，烟盒里头全是散的，都是别人给的。大爷拿消息换物资不换钱，也讲规矩。”
“道上很多人看他一把老骨头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大多也愿意给他些方便。他报给我的价都比较低，就是想要我帮他把孩子带出那里。”
“那里的人不喜欢警察，在那里长大的小孩学样，也不喜欢警察。他待我友好就是想要告诉他那孩子，警察不是坏人。”
“他是要烂在那里了，但是孩子不能烂在那里。所以他得留点好的根给孩子。”
韩诚的时间就快到了，最多不过两个月。两个月后他就该回家去履行一个约定了。这个小警察韩诚才带了没多久，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教给她，于是忍不住多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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