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在边境是一种可贵的环境。特别是在战后，将人们汇聚在一起的城市，弥足珍贵。
约尔城的秩序已然失控，很明显的是居民内部出现了若干派别，彼此争抢民兵派发的资源。
老人，孩童，以及一些病弱群体都在挨饿。而那些青壮年较多的团体，反而有充裕的补给。
从目前收获的情报来看，难民营里已经出现了饿死在营帐的事情。
那些民兵除了把他们围起来以外，什么都没做。他们的士气也非常低落，完全看不出任何斗志。
疲惫焦躁还有倦怠。这些消极情绪在撕裂着这座城市最后的秩序。
“指挥官，通讯修好了，我们现在应该能和母基地取得联系了。”
“是吗？”
艾可离开了母基地差不多三天时间。她也觉得是时候和埃菲利博士报个平安。
“让我们试试吧。”
电子屏幕的雪花屏逐渐开始清晰，埃菲利博士还有几个人形的脸出现在了画面中。
看来她们也是找了个临时的地方接受信号。
“指挥官，你们到地方了吗？”
“是的埃菲利。我拜托你的研究如何了？”
“啊，我现在对那枚芯片得出了基本的研究报告。”
艾可云图系统中的芯片深深地根植，这是米希尔留给自己的“礼物”，也是和阿特拉斯当前科技有直接关联的物件。
“如我之前所推测的那样。这枚芯片同时存在着存储和安全协议两个功能。只是我得修改一下部分结论……”
埃菲利博士拿出了报告，开始翻页朗读。
“它的存储类似于一个外接媒介，通过过滤和SAC无关的知识，将所有和SAC有关的东西存储其中。但我发现，它存储的，仅限为您在植入后所获得的知识。而且从芯片没有外接插口这点来看，这些知识是您自己产生的。”
“植入后？”
“我可以如此推断，你的SAC系统似乎进行了升级革新，而这个革新还是你自己造就的。即便被阿特拉斯安保公司俘虏，您的潜意识也在促进SAC的升级。”
SAC的升级……
SAC是米希尔的作品，而自己不过是这个系统的指挥官载体。她从来没想过要对米希尔的系统进行过改进。
毕竟在她眼中，这套以信息合成技术为核心的指挥系统，已经远远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改进，这个僭越的举动，艾可是想都不敢想。
“艾可指挥官？”
“抱歉，我在想事情……”
她如果可以改进SAC，这说明米希尔的作品并非完美，仍然有改进的余地。
更重要的是……
“埃菲利，那安全程序是指……”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指挥官——他很惧怕你的成长。”
米希尔畏惧我？
艾可一时间没能接受这个信息。
“只要米希尔通过远程协议，废除芯片数据，你的新知识和得出来的途径就会化为乌有。一旦你脱离他的掌控，云图就会被直接烧毁。”
“……”
“我可以肯定，他忌惮你获得的力量，并以此限制你的自由。毕竟，你的成长突破了旧有的SAC协议框架，意味着你当时的力量超出了米希尔的控制。”
“这算好消息吗？”
艾可不知道该不该为此高兴。对过去的自己来说，她只要在米希尔面前低头就行，从未想过要走到他的面前。
“我也不清楚，艾可指挥官。只是……米希尔现在不再是你限制自己的障碍了。”
“……”
跨出那一步，让艾可感到害怕。
她服从命令，在框架和协议的要求下行事。艾可感觉到轻松，没有负担。
定制课题，和解决课题完全是两码事。艾可没法想象现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如果自己曾经拥有的力量让米希尔感到恐惧，那现在也从零开始，什么也没有了。
“最后是关于涂层和核心的问题。我们需要后勤工程人形，以及相应的技术蓝图。”
“啊，我知道了。”
工程人形只要有图纸和材料就能施工，而且无需像人类一样进行长时间的培训，只要装有对应的模块就行。
这类人形或许在约尔城里还有的剩，稍微抓一些来当壮丁也不错。
“那么，母基地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艾可结束了通信，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获取技术图纸来改善黑天鹅号的电离防护。
毕竟就算艾可能拿到地堡的涂层设计，将其转变为供飞船使用的设计，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唉——”
明明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却完全看不到终点。
“指挥官！围栏那边有动静？”
“哈？”
在仓库二楼放哨的人形突然汇报了情况，艾可只得放下思绪爬到二楼的垫脚木箱上，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的情况。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艰难努力地攀爬着基地旁那三米高的铁网。从身形来看，像一个孩童。
艾可示意了一下，派了两个人形过去勘察情况。
两个人形一个拿着电筒靠近那个黑影，剩下一个则举枪靠近这个不明的威胁。
枪支上的电筒都照在了那个入侵者身上。艾可猜的没有错，那是一个金发小女孩，此刻在铁网顶端瑟瑟发抖。
“哈……”
这估计是哪个难民的孩子吧，精力有够旺盛的，居然还来爬这么高的铁网。
“把她接下来，然后送回去。”
“好的，小朋友你下来吧，我们接住你。”
艾可摇了摇头，她叫哨兵继续注意周遭动向，自己则走下了楼梯，向着基地那边踱步而去。
她渐渐看清了女孩的样子，她衣衫褴褛，不，衣衫褴褛没法形容她。
这女孩穿着的根本就不是衣服，而是用肮脏的床帘和床单之类的布料裁剪缝合出来。
艾可还注意到铁网上从一米往上开始，就粘着献血。铁丝上遍布着向上延伸的血痕。
而那个女孩的手，果然也受了伤，有着一道道吓人的血印。
毫无疑问，她在割伤手后，就可以选择放弃，从网上跳下来，但她却忍着疼痛，一路爬到了顶。
这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
“唉……”
约尔城的这一晚，还真是没法让人好好思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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