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艾可恢复了意识。虽然云图还昏昏沉沉有些紊乱。
但至少她不再浑浑噩噩。
房间那强调金属质感的内饰很快让她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地方——黑天鹅号，大型旗舰的指挥官舱室。
黑天鹅号是一艘坍塌科技能源驱动的大型飞船，它有全套的维生系统和武器系统，使得其甚至能在太空中航行一段时间。
她曾在这里跟随着米希尔走过了漫长的旅程。
“这里是母基地吗？”
黑天鹅号在那次防御战过后，就被一直被遗弃在了停机坪再也没有用过。
艾可支起身子，走到房间里摆放的落地大镜子前。它还在这里，静静地待在这里。
当她学着像其他人类女孩一样化妆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向着喜剧化的方向发展了。
毕竟人形本身就有为了讨好人类设计的好脸蛋，根本不需要化妆。
而现在，镜子前映射出来的自己，却又是另一种讨好人类的性趣而设计出来的身形面貌。
她现在身形矮小，如同瓷娃娃一般，在空旷的室内显得形影单只，看上去非常惹人怜爱。
这个素体原本是用来满足何种人群的需求，已经不言而喻。
这就是她新的素体。云图数据转移到这个毫无威严可言，甚至可以说非常幼稚可笑的素体里。
舱室里摆放着艾可过去的遗物，诸如化妆品、书籍，还有自己的笔记本。衣帽架里，居然还有一件她曾经偷藏起来的米希尔的外套。
“……”
艾可默默关上了柜门，抓起自己的那件女士西装外套披在身上。
原先那件恰好合身的外套此刻竟显得过于宽大，一件上衣就遮盖住了她的半个身体。
“唉……”
艾可不想再去细数自己到底丢失多少东西了。现在她只想出去走走。
黑天鹅号的布局她非常熟悉，不出一会她就绕过那些对自己好奇的同类们，来到旗舰舰桥处，她知道只有负责人才会出现在这里。
“好，好。明白了。”
艾可看到舰桥的全息投影地图前有个熟悉的棕发女孩在和手下的人形交谈。
从她特别的正式着装上看，她就是目前管事的。
想都没想，艾可踏上了舰桥。可是当她踩上楼梯的一刹那，舰桥突然警报大作。
“警告！侦测到未授权人员。”
棕发人形若依诧异地转过头，恰好和艾可对视，她明白状况后随即放松下来。
“电脑，将最高管理权限转交给她，现在她就是指挥官。”
“收到命令。”
权限交接完成，看来黑天鹅的系统已经完全不认识刚刚换过素体的艾可了。
“你醒了。”
“怎么，难道我还能梦游不成。”
艾可认识自己过去组织的每一个人，但和若依交谈的那个人形，艾可根本不认识。
“起床气？”
“随你怎么说，这孩子是谁？”
艾可把目光看向那个陌生的人形，而那个人形却有些怕生地往后走了几步。
明明个头比我大那么多，胆子却那么小。艾可在心里头嘟哝道。
“啊，她叫爱丽丝，以前是为CAW的人形。她才刚满一岁。”
她毫无顾虑地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臂章——一只嗜血渡鸦。
“CAW？为什么你会戴着他们的臂章！”
艾可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别那么激动嘛。”
“我怎么会不激动！CAW是我们的敌人！”
CAW，全称是Coalition of Agent War，代理战争联盟。
这是一个庞大的佣兵集会所，也是艾可一年前必须面对的强大竞争对手。
这个过去劲敌的其中一员此刻居然在自己的旗舰上。
“艾可。CAW已经覆灭了。米希尔一直是CAW的最大股东，也是他毁灭了CAW向首都的人邀功。”
“……他，欺骗了所有人？”
艾可知道真相后，并不是特别惊讶，但已久难以接受。她在经历了那场背叛后就已经考虑过各种可能性。
米希尔同时创建CAW以及黑色十一月，并让两者自相残杀。
“我在防御战结束后，找到了CAW的废弃设施，以及一些完好无损的同胞。”
若依说罢，看了眼身旁畏畏缩缩的爱丽丝。这个爱丽丝估计是原先用于幼儿护理服务的人形，她绑着马尾，看上去充满着母性光辉。
当然，这种形象在夜店也很受欢迎就是了。
“停机坪的那些人形是什么情况？她们又是从哪来的？”
“有的是垃圾场，还有的是黑市的笼子里。我们为了凑齐人手，花了不少努力。”
“……”
人手，是啊……
母基地防御战本身没有损失多少人，艾可几乎没有损失一个人形，就击退了CAW的猛烈攻势。
谁能想到自己的主人突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母基地的全部职员，几乎都在那次叛乱中失去了性命。
“我们是目前已知的CAW和黑色十一月的幸存人员。”
“……先不提这个。”
艾可回想起了和自己主人的最后一次谈话，她就头痛欲裂。
“我脑袋里的那个芯片，米希尔是不是做了什么？”
那枚芯片在攻击自己云图的防御系统，这点艾可清楚得很。
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米希尔为什么可以心狠到这种程度。
“是的。另外从你大脑里取出的那块芯片，并没有占用你的人格数据。所以你精神本身并没有收到重创。”
“那枚芯片。米希尔植入自己脑内的芯片，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检查一下自己的云图数据，就知道了。”
艾可只得自行开始云图诊断程序，人格数据部分确实如她所说，一切正常。
但很快，报错发生，艾可的云图数据出现了若干个缺口。
“怎么会……”
艾可的云图里，有关SAC系统的数据全部就像被挖走了留下了一个深坑，在她云图内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空洞。
“我想您应该知道了，那块芯片装载的是SAC系统运作的知识，也是你在这次营救行动中，用时19.2秒击毙所有敌人所用到的知识。”
SAC的数据部分完全消失，艾可甚至都完全忘记这个系统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一年来的指挥经验，完全被格式化。这样的话，关于这个系统的运用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那你后悔把我这个废物救回来吗？”
艾可没好气地说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非常焦躁。
“当然不。无论你最终能否重新成为指挥官，将你从米希尔手上夺回都是必要的。遗憾的是，你没法像过去一样熟练操控SAC系统，这确实是最大的损失。”
“不。”艾可否定了她的说辞，“这是最大的幸运。”
用米希尔的系统指挥，那不是好事。艾可必须尽快开发出属于自己的系统。
“我其实也不是非常懂。”若依耸了耸肩，“我有个建议，指挥官。你现在去看看科研部，埃菲利博士找你。”
“好……”
“等会面结束后，请来舰桥一趟，我想和你对接一下。边境的情况，和以前完全不同。”
“嗯……”
心中的焦躁感越来越强，艾可知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那就是若依的说话方式、整体的气质，还有她对自己的态度。
那态度不能说是冷漠，而是恭恭敬敬的，是标准的上下级关系态度。
而且，从那个若依嘴里，刚刚到底蹦出来多少个专业词汇了？
艾可没去数，她不敢去数。
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粗口成章，粗线条的若依吗？
艾可现在的心思越来越乱，她现在真的想要去找一个熟悉的人聊聊。
她真的害怕物是人非的情境发生到自己的身上。
埃菲利博士是黑色十一月的成员，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情况会让若依完全变了另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艾可必须要找回熟练操控SAC的方法。否则未来的战斗将会愈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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