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卡西莫司大教堂坐落在旧城区中心区段与东段的交界处,正如同北大陆某些教堂的配置一样,它拥有着属于教会自己的一小块土地。
一座堪比城堡的石英教堂拔地而起,血红的蔷薇从墙角灰色的土质里蔓延而出,缠绕着教堂前圣洁的天使雕像。
教堂的钟声乍起,庄严肃穆,群群白鸽拍打羽翼高飞,扑向灰蒙的天空。
而那高远的回响却被繁杂的人群所遮掩,多了几分寂寥。
这正是圣卡西莫司大教堂。
站在教堂前的广场上,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人群,伦赛的心中满是惊叹的情感。
就在前不久,德里前辈从乔托的办公室走出来后,没有多说什么,便向伦赛和缪斯下达了此次任务的第一个行动——
前往圣卡西莫司大教堂,协助教会人员调查。
刚听到这句话时,伦赛还没有反应过来,旬即在缪斯的提醒下,他才清楚了德里的用意。
他们此次对付的是一个邪教组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自然是合理的!
不过,关于德里他们自己所负责的,前辈并没有多说,伦赛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从满心的震撼中缓解过来,看了看身边同样在陶醉的缪斯,不禁心中有了一丝喜悦的情感。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德里陪同的情况下执行任务,他很难不激动。
“人,真的很多啊。”缪斯张开小嘴,细细地说。
伦赛点了点头:“嗯,因为今天是礼拜日,所以旧城区和新城区的信徒基本都来了。”
“是这样啊。”
缪斯是新城人,但很明显她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宗教之类的事,相比而言,伦赛就娴熟得多。
“那,是等他们礼拜完,还是我们先进去?”
“我们先进去吧,我挺好奇,礼拜是什么样子的。”
伦赛笑着点头,便迈着步子,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大教堂的内部是一片很空旷的大厅,层层抬高的围栏内是一排又一排信徒的座位,满满当当地全是人。
伦赛和缪斯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后排的位置,勉强能看见祭台的地方。
通明的灯火点亮了早晨薄薄的晦暗,彩绘的玻璃使得流光富有色彩,神圣的钟声更是回荡在每个角落。
精心打磨的白砖,宏伟崇高的拱门,金光闪烁的穹顶,以及犹如初雪消融过后的台阶,扶摇而上地,直达圣洁的祭台。
一名神父一手持着圣典,一手握着一枚十字架,高声咏诵着主的话语:“神说:无需为明日而忧,明日自有明日愁。”
“神说,诚信者多财富,不忠者难安宁。”
“神说,尘归尘,土归土,往生者既安,在世者皆有所托。”
“……”
钟声伴随着神父的话语,传达到在座的每一位信徒耳中。
那话语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平息所听之人的心境,就连前段日子被怪事搅得心烦意乱的伦赛,在此刻也感到无比得安逸。
“仪式魔法,‘天国钟磬’,光明教会所擅长的安抚心灵的魔法。”
伦赛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转过头来才发现,是一位身披洁白兜帽的修女。
“请问,您是?”
缪斯沉醉于礼拜这一新奇事件中,并没有察觉到修女的出现,所以,仅有伦赛一人回应修女的搭话。
“你可以叫我特蕾莎,伦赛先生。”
她知道我的名字?伦赛的眉角一抽,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特蕾莎修女见伦赛的表情一变,连忙解释道:“请放下戒心,我是乔托先生在教会的一个接引人,是他告诉我你的名字的。”
“你身边那位,就是缪斯小姐吧?”
伦赛瞥了一眼缪斯,用手戳了戳她。
缪斯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朝着眼前那位修女有些慌张地鞠躬行礼。
“真是个可爱的小姐呢。”特蕾莎轻笑道,“不过不用那么着急,调查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毕竟现在人还多,就请二位欣赏这次礼拜吧。”
欣赏么?特蕾莎的话语很明显将伦赛与缪斯同一般的信徒区分开来。
伦赛将视线移回祭台时,发觉神父也在悄悄地瞟着这里,但在与伦赛视线撞上的一瞬间又受了回去,嘴里念叨的话语都顿了一下。
看来身边那位修女的地位比我想象中要高啊。伦赛在心里想。
没有多长时间,神父手中的圣典被宣读到最后一页,他清了清喉咙,然后便从教堂的后方唤来一群童子,在童声澄澈的圣歌中,礼拜迎来了结尾。
“拉门!”神父张开双臂。
“拉门!”信徒们也张开双臂。
教堂之上的钟再次敲响,信徒们沐浴着圣洁的钟声,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教堂,甚至有些流下了眼泪。
伦赛是从小经受着普世教育长大的,所以他对宗教之类的事物虽了解,但难以产生共鸣,直到方才,他才了解到。
原来有些时候,一个能带给自己安心的地方,便足以被称之为圣地了。
神父一一给童子们递上糖果后,那些孩子们便将身上纯白的礼服脱下,欢声笑语地跑出教堂了。
“他们不是教堂的牧童?”缪斯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他们大多是旧城人,家中的长辈有信仰光明的,就让他们过来参加礼拜,顺道减轻照顾孩子的负担。”特蕾莎露出甜美的笑容。
“哦。”缪斯认真地点点头。
送走最后的孩子,神父擦了擦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朝特蕾莎走来。
“特蕾莎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他知道特蕾莎身旁坐着的两位身份肯定不简单,便主动来帮特蕾莎打下手。
但特蕾莎摇了摇头:“克劳迪亚,你已经很累了,不需要再关心此事,去把遮光装置打开,然后去圣座厅里取点‘太阳之息’吧。”
克劳迪亚神父有些失落:“好,好的,特蕾莎大人。”
神父的年纪不是很大,也就30出头的样子,他的脸色此刻不是很好,冷汗浸湿了鬓角。
是仪式魔法的消耗吗?但那种程度的魔法,应该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克劳迪亚重新走回祭台上,在石英面上摸索着什么,直到触到某个机关,原先流光溢彩的彩绘玻璃顿时暗淡下来,将来自外界的光线全部遮蔽,仅留下教堂内部的灯火。
他离开了,偌大的教堂里,只剩下特蕾莎他们三人。
遮光装置,“太阳之息”……伦赛回想起德里曾经跟他提到过光明教会的秘密,于是便试探着向特蕾莎发问:“为什么要将外界的光线遮住?彩绘玻璃折射的光真的很美丽。”
缪斯跟着点了点头。
特蕾莎愣了半秒,然后笑着说道:“是吧,我也觉得很美,但,我们光明教会的人,可无权享受它们……”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被光明所抛弃了。”特蕾莎的嘴唇有些颤抖,但她的表情却一成不变,她所说都是事实,已经不会再让她感到动摇和惋惜了。
伦赛有些吃惊:“被光明抛弃?”
“没错,伦赛先生应该听说过‘灰烬之战’吧?”
“听说过,相传在‘工业革命’后的第五年,感到地位逐渐被蚕食的祖灵教会联合诸大宗教组织,同当时世界上主流的工业联盟展开了一场大战。战火烧尽了教会的荣光,使得,所有教会在那以后仅为灰烬。史称‘灰烬之战’。”伦赛头头是道地说。
“伦赛先生知道的真不少。正是在那场战役里,光明教会陨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残阳审判’就此到来。”特蕾莎说道。
伦赛从未听过这个名词,但他不会去猜疑它的真实性,毕竟,现代历史对“灰烬之战”的描述太过美化,有很多的细节被尘封。
历史永远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那一日,光明教会向工业联盟妥协,放弃自身在各大陆的地位,仅保留部分教堂作为根基存留。原本,一切都应该正常的进行下去。”
“直到,主的降临。”
“主的降临!您是说,光明与火种之神?”伦赛惊呼道。
“没错,主亲临了我们的世界,然后,离我们而去了。”
“祂是如此得耀眼,以至于在先辈的描述里,太阳的光辉都要比祂逊色许多。”
“所有的信徒都匍匐在地,心脏无一不在狂跳,主的降临意味着局势的逆转,意味着光明教会不再向工业联盟妥协。”
“可结果却出人意料的,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在主降临的那一刻,出现在天际线的上方,宛如一名孩童捏碎自己的玩具一般,将主碾成粉末。”
伦赛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特蕾莎所说的足以震撼每一个正常人的心智,缪斯也不例外。
一个神明,真正地出现在现世,却又被轻易地抹除?
这谁敢相信?谁又敢质疑?
伦赛只好把这当成一个童话故事,不敢深入探寻,对现在的他来说,过多接触这些只会导向死亡!
“后来的事,就无人记载了,因为在主被粉碎的一瞬间,所有信徒的大脑都突然宕机,失去了意识。”
“当他们再次醒来后,曾经带给他们希望,带给他们信仰的阳光,变成灼烧灵魂的火焰。”
“我们再也无法站在阳光下,再也无法仰望天上的太阳了。”
远处的墙角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原来克劳迪亚神父没有离去,而是静静地听着特蕾莎叙述完光明教会的故事,流下了眼泪。
而特蕾莎却没有如此,她像是一个在课堂上诵读课文的孩子一般,除了应该配合的感情以外,并无真情流露。
这神父,未免也太多愁善感了……伦赛在心里嘀咕道。
“但,那些信徒为什么能正常地过日子,不受所谓的审判影响?”
“因为,审判的诅咒只会影响我们这些真正侍奉神明的信徒,而非那些泛信徒。”特蕾莎解释道,“所以你们无需太过在意我刚才所说,就当是听个故事,教会早已脱离世俗统治许久,不必在我们身上落下重的笔墨。”
特蕾莎的言语很是轻描淡写,不知是她真的对此无所谓,还是她刻意隐瞒着什么。伦赛在心里揣测。
不过,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
“那‘太阳之息’就是可以缓解这种诅咒的……额,药物了?”
“没错。”特蕾莎点点头。
“哈,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连神明的‘诅咒’都有药物治疗。”伦赛笑着呼了口气。
“那是当然,这药物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制作的,我们花了好大成本,才从一位大人那里得到它们。”特蕾莎微笑着说。
“看来它的成本不是我能想象的了。”伦赛微笑着回应。
正当他们二人沟通得畅快时,缪斯却独自一人离开了礼拜堂。
她很不擅长这样的场面,所以在伦赛与特蕾莎交流时,她总表现得一幅很紧张的样子,只好偷偷溜走,在教堂里四处看看。
礼拜堂的外面是一圈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两侧都陈列着各个圣人的名讳和事迹,以及一些伟人的雕像。
然后她便在一个雕像面前驻足了,双眼被雕像旁的介绍吸引,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
“啊。”
她不由得小声惊呼。
“圣人,尤文·特里斯坦。”
伦赛也姓特里斯坦,难不成他与这位圣人有关系?缪斯莫名地感到有些小兴奋,便迈着小步跑回礼拜堂,悄无声息地站在伦赛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摆。
伦赛察觉到缪斯的动作,便停止与特蕾莎交流光明教会相关事宜的动作,面向缪斯。
“缪斯,怎么了?”
难不成是我太久没搭理她,她有些生气?伦赛在心里偷笑道。
特蕾莎也停止说话,看向这位黑发的清秀女警,缪斯顿时感到有些慌张失措。
“……”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硬拉着伦赛走到走廊的雕像前,指着墙上的文字。
伦赛踉踉跄跄地跟上缪斯,刚开始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到他凑近墙壁,仔细浏览上面的话语时。
他也愣住了。
尤文·特里斯坦?这谁啊?怎么和我一个姓?我爸也没跟我说过我有这么个背景啊?
难不成,我爸之所以没落到旧城区,就因为他是圣人的后代?
没道理啊!
特蕾莎也赶了过来,刚到就看见伦赛一脸震惊地望着墙上的文字,便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她走得很慢,像是要吊足伦赛的胃口,然后假装吃惊地看着雕像和伦赛,用违和的语调说道:“天哪!特里斯坦!难道你是圣人的后代。”
喂喂!别告诉我乔托跟你说我名字没说我的姓!你这明显就是装的好吗!
伦赛嘴角疯狂抽搐,但他同样也在一头雾水之中,便没有戳穿特蕾莎槽点十足的伪装。
特蕾莎的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激动”地握住伦赛的手说:“真的是天意!”
伦赛被特蕾莎的动作给惊到了,险些甩开她的手,但最后还是不舍得去做。
“伦赛先生,您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主和永远的天父,伟大的光明与火种之神吗!”
似曾相识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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