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谢思雨的笑,江艺心脸上淡定,但还是掩盖不住心中的困惑。
“你不生他的气了吗?”
“怎么可能?他当年亲手把我最好的朋友水瓶抓走,二百年里她受够了大天使的折磨……你要是让我这么容易就原谅路西法,我做不到。”
谢思雨的表情有些淡漠,并没有出现以前那种嫉恶如仇的模样。
“但……我觉得路西法并不是一个太坏的人。虽然感觉这么说有些不妥,不过我觉得他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善良……”谢思雨摸了摸身后的那匹马,微微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才开口,微弱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
“江艺心,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江艺心微微抬起头,软软糯糯的语气令谢思雨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哦,是什么?”
“太容易相信别人,就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你要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保持警惕,更何况是路西法了。”
“我只是……我觉得路西法是一个可以进行交易的人,只要他肯和我们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也许我们就可以有共同的利益目标!我知道做朋友肯定是痴心妄想,但如果在前进的路上能拉上一个实力强大的合作伙伴,那也不算什么坏事!”
然而谢思雨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呵,你是这么想的嘛……幼稚。”
“巨蟹!看清楚现实吧!”
江艺心如此称呼自己,让谢思雨无比震惊。
“你说什么……?”
“想想看吧!你要找到你姐姐,要向大天使和宇帝复仇,要洗刷二百年前天界战争中的耻辱,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你觉得你自己很强吗?对阵路西法连力气都用不上,被打到遍体鳞伤差点死掉……你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谢思雨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盯住江艺心,那颗看似坚强的心灵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撼动过了。
“谢思雨,你现在和我究竟有什么区别?对,你确实是巨蟹,是第六席魔女,但一个辉煌过的名号真的可以代替实力吗?在魔法上,你只不过是暂且比我厉害一点罢了,也许未来后的不久,我都可以轻松将你击败,信不信由你。”
谢思雨顿时感到喉咙哽塞,两腿无力瞬间瘫坐在地上,她微微低垂着头,玫粉色的刘海浅浅遮住了她的双眼。
“我是个失败者……”
“如果你不认清现实的话,我们永远不可能赢的。而残酷的现实就是大天使在四处追捕着你,我们还没有打听到你姐姐和其他魔女的下落,并且大天使手下的恶魔已经率先出击对我们发起了进攻,你还很弱。”
“我……”谢思雨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说得对,我什么也不是,我已经非常弱小了,弱小到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你可以一个人达成目的,也不至于从这个世界跑出来流浪二百年去找一个是否存在的最合适的人。可不幸的是,我,江艺心……不对,是江羿!我江羿就是被你选中的倒霉蛋,但我又有什么选择呢?”
谢思雨慢慢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秀眉微蹙,眼神恍惚,面向落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
“所以,你是在劝说我和路西法和好吗?”
“至少我知道恶魔与恶魔之间存在矛盾,恶魔和大天使之间存在矛盾。也许大天使与大天使,大天使和宇帝之间都会有矛盾。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逐个击破,胜利的就是我们!”
“你根本没见过天界战争是什么样子,他们无比团结,下手又快又狠,而我们黄道十二宫却因为自己的利益相互倾轧……”
“二百年了,就算是神,他们的心也会变。我提议,你应该再次和路西法好好谈一谈。就算做不到和他达成共识,但至少把旧怨结清,那样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谢思雨扬起袍子跨上了马。
“我要走了,如果你再见到路西法的话,请告诉他,我可以见他一面,就这样。驾——!”
她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迎着傍晚的风再次离开了魔法学院。江艺心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不免对谢思雨的个性感到惋惜。
你要是问起巨蟹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印象,那江艺心肯定会回答你:巨蟹自尊要强,有的时候却会不切实际,明明很热情的一个人却总是冷冰冰的。
既然谢思雨已经准备要再次和路西法见面了,这就意味着看似牢不可破的天神体系已经产生了裂缝,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裂缝,可以将他们彻底摧毁。
不过现在到底要做什么呢……
首先就是禁书库的秘密还没有探寻清楚,其次就是暗月寺星瑶攀登钟楼的提议。这两件事明显第一件更重要,因为一旦有机会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江艺心是毫不犹豫的。
正当自己思索着,她发现于汐正快步穿过花园向自己走来。
“于汐老师!”
然而于汐的神色有些反常的慌张,疑神疑鬼的跟她说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星轨学院来了紧急通知,明天上午三个学院全体集会在圣十字礼堂,而主持集会的,是大天使拉吉尔。”
“大天使?他还没有离开吗?”
“并没有……应该是禁书库的影响有些大了,不得不让大天使重视起来。”
江艺心有些犯了难,自己一方面对大天使怕得要命,但另一方面却对大天使充满了好奇。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天使,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夜无眠,江艺心第二天诚惶诚恐地按照计划跟着于汐走进了圣十字礼堂。但即使是三个学院的同时集会,每个学院入场的入口也各不相同。即使是入场后,三个学院就坐的位置也有木制的围栏相隔开。从入门到落座,处处限制都无时无刻提醒着学生们“注意身份”。
嘁……月辉学院和日冕学院的学生高傲的模样真是让人火大。
江艺心和洛丽塔坐在了一起,这次集会的正式程度远比两人想象中要严肃的多,甚至苏诺城的大主教都亲自莅临现场,那可是比国王权力都大的角色。
看上去大天使这种神界的身份,已经对世俗产生了极大的压制,这一点还是突破了江艺心的想象。
经历过短暂的嘈杂后,三个学院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毕竟喧闹在这些“上等人”眼里是及其低俗的行为,哪怕是处于弱势的星轨学院也不愿意落人口舌。
苏诺城的大主教——那个日薄西山的老头子,拿着宇帝大人赐给他的权杖,用尽全力撑起自己那具看上去病入膏肓的身子,步履蹒跚地从侧门挪到台下,又被众多主教抬上礼台——他看上去比在堕天使教堂前面那次更虚弱了。
“今天……大天使拉吉尔……”
然而江艺心用尽全力去捕捉他说的话,但还是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啊,也算是为难老人家了……
全场仍旧静的要死,没有掌声,也没有音乐,只是随着侧门的缓缓开启,一个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披着乳白色镶金边的丝袍,即使是这样,整个肩膀也看上去宽大有力。双手没有外露,但时不时会修整如刺猬般的黑发,可意料之外的是,江艺心并没有看到期待已久的白色羽翼。
嘛……除了穿着有些装X,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啊。
整个圣十字礼堂只能听的到男人稳健的脚步声,待他站定,拉吉尔微微睁开双眼,远远扫视台下,便陷入沉默。
“我就是九月守护天使拉吉尔,我此次前来,是兴师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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