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伊瞳孔骤缩。
当义体植入成为了一种风尚,增强体改造就变成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由于菲罗斯家族的特殊性,她见过不少进化教团的改造人。那些信徒所追求的便是极致的全身改造,舍弃孱弱的肉体,换来机械的精密高效。
因此,机械化程度越高的人在教团的地位往往也越高。
但像眼前这样全身改造的,即使是她也没见过几次。而且透过胸腹间的空隙,可以看到对方中空的体内布满了精密的机械机构,而这更是她前所未见的。
再结合泽尔刚才说的“前女友”,也就是说她原本是一名女孩,是被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由人类直接创造的机器人。
思索间,看到泽尔已经走了上去,她也赶忙跟了上去。
“请问你是在找我吗?”泽尔问。
那女孩看向他,萝伊可以感觉到她的目光直勾勾的,没有一丝属于活物的神韵。在她的胸腔里回荡着一种有节律的气流声,细听还能察觉到齿轮运作和钢珠滚动的声音。
萝伊不太明白,既然都已经改造得这么彻底了,为什么还要保留毫无意义的呼吸功能。
“你是?”
女孩的音调没有平仄起伏,结尾的疑问也没抬高声调,让人听起来有些不适,仿佛齿轮在耳膜上来回滚动。
“我是泽尔,咖啡厅的店长。这位是萝伊,我们的店员。”
“你好,我叫奥莉安娜·李……,我是来看……的,你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
不知为何,对方要把已经说到嘴边的姓氏略去。但她口中略过的事物,萝伊倒是知道她在指什么。
“是魄罗。”她提醒道,同时松开了手里的激光笔。
“当然没问题,来者是客。”说话间,泽尔已经打开了门。
三人依次进入咖啡厅,萝伊直接来到吧台待命,虽然奥莉安娜显然不可能找她点杯咖啡什么的,这副身体并不能从咖啡里吸收营养,喝下去会直接漏出来的吧。
那会是由什么驱动的,燃油、炼金装置、还是海克斯科技?
她看向奥莉安娜身旁漂浮的机械球,蓝色的光芒与她激光笔的核心十分相似,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奥莉安娜站在展示柜旁,安静的望着里面午睡的魄罗,此时店里只有气流混合机械运作的声音,那是一种简单而准确的秩序。
雪地里的小红打着哈欠醒来了,睁开眼睛看见一位陌生的客人,便主动贴了上去。
虽然隔着玻璃,但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魄罗的亲近之意。奥莉安娜蹲下来,把金属铸造的手掌贴过去。
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萝伊还是隐隐担心着。
机械女孩始终给人一种伺机待发的错觉,让人不禁幻想,它是否会在你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突然行动,制造惊吓甚至大开杀戒。
她的存在会激起现实生物本能的恐惧,也只有魄罗才会完全不设防备的靠近。
“为什么会想要来看魄罗?”一旁的泽尔撑着墙问道。
“我在寻找新的事物,填充自己。”奥莉安娜仍是那副没有起伏的语调。
“奥莉安娜小姐也喜欢接触新事物吗?”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在创造新的记忆。”
萝伊还以为泽尔接下来会问她旧的记忆该如何安置,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那祝你在这里有所收获。”
泽尔回去沙发坐了,这位特殊的客人在他眼里似乎和其他客人没什么区别。而奥莉安娜也没有要买零食的意思,就这么一直看着魄罗,宛如一座金属雕塑。
过了有一会儿,奥莉安娜终于动了,她来到吧台问萝伊有没有可以独处的空间借她用。
“卫生间在一楼,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到二楼的员工休息室。”
奥莉安娜点点头,就近走进了卫生间。
萝伊不知道一个机械人进卫生间能干什么,不过在刚才的对话过程中,她察觉到奥莉安娜的呼吸比起之前有些紊乱。等到她从卫生间出来以后,那种充满节律感的气流声与吱吱呀呀的轮轴运作声又回归了。
这么一来,应该是进去调试装置了。
“我能摸摸它们吗?”这次奥莉安娜找到了泽尔。
“可以啊。”泽尔起身把一只魄罗从展示柜里抱出来,放在奥莉安娜手里。
即使他也在怀疑机械手指是否能感受毛茸茸的触感。
奥莉安娜试着伸出手指,像其他客人一样伸进毛发里轻挠着。魄罗很诚实的翻身敞开肚皮,让奥莉安娜不要客气。
“它们为什么不怕我?”机械少女问。
“因为它们是魄罗啊,能感觉到人们对它的喜爱。只要心存善意,就算是巨魔也可以成为朋友。”
奥莉安娜似懂非懂的应了声,随后抬头看向泽尔。
“泽尔店长,我需要钱。”
“咳咳,这是什么意思?”
泽尔猝不及防的咳了两声,哪有才说过几句话就管人要钱的。
“你和魄罗都不怕我。”
“所以你就管我要钱吗?”泽尔看着她手中的魄罗,为了不闹得那么尴尬,他赶紧找了个台阶下:“如果你也想来我的咖啡厅打工赚钱,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这里暂时不需要店员。”
一直关注着情况的萝伊听到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怕自己卷不过对方,只是一个有些骇人的机械少女在店里当服务生,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生意吧。
不过两人都没有猜对奥莉安娜的真正用意。
“我不是来应聘的,我想为我的发条玩偶找个固定买家。”
泽尔恍然大悟,原来是别人怕她不敢买她的东西所以找上自己来了。
“这样啊,你要钱做什么?”
“在祖安还有很多人等着我的救助。”
奥莉安娜的回答让泽尔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点点头说道:“我向来是支持慈善事业的。你先做一个魄罗玩偶过来给我过一眼,如果质量过得去的话我就买下后续所有同款玩偶。收好,这些定金应该足够你买齐材料了。”
“不会让你失望的。”
奥莉安娜收下钱便离开了咖啡厅,留下若有所思的泽尔和一脸茫然的萝伊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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