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琳娅从未有过如此柔弱的时刻,身为天之骄子,从小被教廷重点培养的她,极少有需要依赖他人的情况,更别提被人抱在怀里前进这种事了。
“辛苦你了,骑士。”
“支撑圣女大人是骑士的职责于荣耀。”红发骑士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听到遥远的呼唤,意识经历了仿佛从水底浮出水面的失重感之后,她慢慢睁开了眼。
天已经亮了,金色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在房间里折射出神秘的颜色。
“圣女大人,该是早餐的时间了,不过您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需不需要再睡一下?我去把早餐端进房间里。”
“不用了,只是梦到了一些不想回想起来的事,倒是罗丽娜你,有没有听我的命令,好好休息?”
“当、当然!”
艾尔琳娅狐疑地盯着紧张起来的女骑士,最后只能露出无奈且宠溺地笑容:“真是的,不用那么拼也可以。”
“抱歉……但是一想到那个时候,因为在下的失职,让圣女大人独自承受了悲伤,在下就无法放任圣女大人一人不管。”
“对不起。”
“不,要道歉的是在下。”罗丽娜坚定地看着艾尔琳娅,眼神之中充满了决心,“在下不会再让圣女大人独自行走在黑暗中。”
圣女的行程是自由而又紧凑的,艾尔琳娅每周都会提前安排好下一周的活动,今天上午的行程是探访罪人。
平常的话,罪人都是由教廷内部的裁判所审判,但是圣女每周都会挑一个日子,倾听并裁判他们的罪孽。
厄普斯教廷的律法,只划分了“有罪”和“无罪”的界限,并没有对罪行进行明确的裁定,审判罪人时,会按照审判长和审判使的意见,根据犯罪理由以及后果酌情进行判罚,这也是非常符合艾尔琳娅原则的做法,她坚信,她坚信,有不少罪人是有着无处倾诉的悲伤和绝望才会选择犯罪,如果一切都按照冰冷的律法行事,是无法服众的。正因如此,无论多忙,她都会抽空来主持半天的审判。
在信奉大地神的桑威尔王国,教廷拥有相当程度的执法权,对于触犯了教廷守则的罪人,他们有按自己的规则处置的权利。
艾尔琳娅和罗丽娜来到了裁判所,一座由方正的巨石砌成的巨大建筑,内部装饰也是极其硬朗,四根石柱伫立在建筑四角,大厅中央是一块凹陷下去的方形洼地,罪人便在这其中接受审判,两侧各有一排属于审判使的石桌,洼地前方则是一面分割了大厅的,金属制的薄墙,审判时,审判长便站在墙壁后方,观察着罪人。艾尔琳娅此刻就在这墙后,接见第一位犯人。
“罪人,陈述你的罪孽。”
“俺只是个农民,没想到田地被贵族给霸占去当猎场了,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来偷东西的,听说圣女是慈悲的,就原谅俺吧,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艾尔琳娅严肃地反驳道:“我们已经查清,你家的田是贵族合法购买走的,但是你却把钱拿去赌博了,所以才会来偷东西,你可认罪。”
她一挥手,贵族购买田地的契约以及指认他出入赌场的证词,从墙上开出的槽被扔到了妄图狡辩的中年男人的面前,谎言瞬间被戳穿。
颓废的中年男人听到一切都被调查清楚了,放弃了抵抗。
“那么,大地神在上,以圣女艾尔琳娅之名宣判:戴夫偷窃罪成立,在教廷义务劳动一年。”
第二位罪人是一个脸上没有生气的年轻女性。
“罪人,陈述你的罪孽。”
女性没有说话。
艾尔琳娅重复了一遍,但是女性依旧没有一丝想说话的迹象。
艾尔琳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看向站在一边,负责辅助她的审判长。胡子花白但精神矍铄的审判长点点头,打开铁门,从墙后走到年轻女性的身边。
“鉴于罪人不愿开口,审判长卡罗尔在这里代替她陈述。大地神在上,我保证我所说绝无谎言。”
“罪人敏,被本教信徒拉尔追求,在数次拒绝之后,对方依旧没有放弃,并且在正常追求无果的情况下,拉尔假装登门拜访,借机使用**侵犯了敏,并且杀死了傍晚回家目睹到这些的敏的父母和弟弟。数日之后,敏于教廷内刺杀了拉尔。”
护卫在远处的罗丽娜听到这些,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她看向艾尔琳娅,后者的神色依旧很平静。
圣女缓缓开口道:“如上所述,你可知罪。”
自然是没有回应。
“那么,大地神在上,以圣女艾尔琳娅之名宣判:敏杀人罪成立,在教廷义务劳动终身,监管者:艾尔琳娅。”
罗丽娜先是不解地皱起眉,思索一会儿之后豁然开朗:圣女大人这看似有罪的宣判,实际上是非常周全的行为。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因为一时冲动宣判无罪的吧,但是仔细想想,这位年轻女性的家庭已经破碎,独自一人生活的话,不知又要遭受多少苦难,不如就把她留在教廷里。不愧是圣女大人!
审判长也赞许地点点头。
年轻女性面无表情地被带了下去,也许她现在还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但是时间久了,她一定会被圣女大人所感化,开始积极面对人生,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罗丽娜如此相信。
第三位罪人是一副商人打扮的男人。
“罪人,陈述你的罪孽。”
“我没有罪!”男人大声反驳道,“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合伙做生意,眼看马上就要成功发财了,他、他却带着所有货物逃跑了!”
他激动地陈述着,眼睛都充血而红肿:“原来他早就联合我的妻子背叛了我,去投靠了我们的死对头,所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哈哈哈哈哈,这对狗男女,临死前还在忏悔呢,下地狱去吧!!!!”
……艾尔琳娅愣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对自己做下的杀人行为并无异议。”
“他们不该死吗?!我做错了什么?!我活该被最好的朋友和妻子背叛?”
“你本可以用更好的方法处理。”
“更好的方法?我呸,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的我有多绝望,朋友,妻子,财富,全都没了,哈哈哈哈哈……”男人发出了绝望地狂笑。
“……那么,大地神在上,以圣女艾尔琳娅之名宣判:……吉克杀人罪成立,监禁二十年。”
“哈哈哈哈哈,教廷的走狗,我诅咒你有一天也被信任的人背叛!!”
卫兵喝到:“不得无礼!”然后将其束缚,带走。
“辛苦了,圣女殿下。”审判结束之后,审判长朝着艾尔琳娅行礼,她也赶紧回了一个礼,毕竟对方也是她非常尊敬的人物:“您才是,我要学的还有很多,还需要您的指导。”
“呵呵,圣女殿下已经是一个熟练审判使了,可惜了,如果你不是圣女,老夫一定要把你争取到裁判所,培养你担任下一任审判长。”
“您过奖了。”
午休的时光对于艾尔琳娅来说总是很悠闲,身位圣女,她拥有一间独立的大型祈祷室,并按照她的意愿,布置了许多书架,她可以在这里边用餐边阅读。
“圣女大人,按照安排,下午是剑技……”罗丽娜估摸着圣女大人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因此她敲了敲门,出声提醒道。
但是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因此她轻轻打开门,发现艾尔琳娅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按常理说,她应该把艾尔琳娅喊醒,但是出于一些私心,她并没有这么做。
剑技什么的晚一点再练也没有关系,此刻就让我独享一会儿圣女大人的可爱睡姿吧。她这么想着,找来一条毛毯,轻轻搭在艾尔琳娅身上。
虽然圣女大人从没有说过,但是只要自己在身边,她就会放下警戒心,对周围的感知不再敏锐,这无疑是对骑士有着极大的信任,所以她愿意用千百倍的热情回报圣女大人:“圣女大人……就算再休息一会儿也没有关系噢”
……
“圣女大人,就算再休息一会儿也没有关系噢。”把艾尔琳娅公主抱着的骑士,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说道。
啊,我又回到了这里。也许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艾尔琳娅用完餐后,突然感到一阵困倦,于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这是她的意识坠入黑暗前,最后的念头。
“怎么了,圣女大人,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谢谢你,骑士,我可以自己行动了。”
罗丽娜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旁边塞恩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好了,正好该爬山了,不过真正站到这山脚,才发现这也太夸张了。”作为先锋的剑士,抬头看着望不到顶的山峰。
塞恩轻笑一声:“这是我族搬到这里之时,集全族之力,构造的山峰。”
“哼哼,是不是超——厉害的,阿莱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震惊了的说,可惜我不擅长法术,只会打架。”
“会打架就足够了!肉搏战才是男人的浪漫!”剑士曲起手臂,秀出结实的肌肉。
“阿莱莎又不是男人!”
“如此雄伟的山峰,居然是人造的,真想学学夜族的法术啊。”牧师感叹着。
“那牧师你恐怕要失望了,自那次审判之后,我族许多法术都已经失传。”
“唉……太可惜了。”
艾尔琳娅拔出圣剑,直指天空:“好了,各位,听我命令,向山顶进军!”
除了塞恩,剩下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答道:“噢!!”
你们是不是都被笨蛋肌肉病毒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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