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不起，昨天上课的时候我不是故意影响课堂秩序的。”
办公室里，陈星羽低着头，一幅做错事诚恳认错的态度。
林殊皱着眉看向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面前的这个学生，有些太聪明了。
明明她想问的是昨天她有没有带小动物之类的进学校，结果对方却先发制人，主动承认上课玩手机的错误。
嘶…怎么初中生跟个人精一样，头痛。
“上课时间，注意听讲，尤其是临近中考了，不要被其他东西分心…听清楚了吗！”
她对着陈星羽苦口婆心的劝诫着，却发现对方心不在焉的在偷瞄不远处的白清，气得用手拍了一下桌面。
“嗯嗯…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嘴上应付着，眼神却没有从白清的身上离开，她看向白清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椅子上，白清呆滞的望着前方，望着陈星羽和班主任交谈。默默的听着，明白了陈星羽手机被收缴和被训斥的原委。
又是因为她……
低下头死死的咬着唇，她不敢在这办公室哭出来，只是觉得自己的眼眶被水雾模糊了。
啪嗒。
一滴眼泪，滴在了她死死攥着裤子的手上，也滴在了她的心里，在心灵之海荡起层层涟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能哭，明明以前就是跟人打架遍体鳞伤，在上药的时候那种撕裂的疼痛也不会让她哭出来。
可就在她变成这副模样以后，还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哭得比她之前一辈子哭得都要多。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个月以来，她受到了上辈子从来没受到过的待遇和委屈。
无论是陈星羽对她的各种行径，还是自身奇怪的变化。
现在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与这些无关，而是待在陈星羽身边，对她的人际关系造成了破坏这件事。
她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的缘故拆散了陈星羽与苏倾的关系，无论这件事是否真的与她有关。
她已经被陈星羽带上了贼船，没法脱身，就算这件事是陈星羽任性而为的决定，她也没有办法去争辩丝毫。
现在，也是因为她那天在睡眠中乱动的缘故，陈星羽被收缴了手机，还被班主任训话。
虽然是出于无意识的昏睡状态做出的行为，但还是因为她的缘故，让对方现在在办公室听着来自班主任的教诲。
这两件事不停的在她的脑中回荡，让她愈发觉得内疚和难受。
渐渐的，白清的脑子里，出现了奇怪的想法：
也许，她只不过是拖油瓶，陈星羽对她做的那些事情，甚至比不上自己给对方带来的麻烦多？
这种荒唐的念头瞬间布满了她的内心，让她慌乱无比。
因为她的出现，陈星羽的生活被打乱了，闺蜜绝交，还被老师训斥，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命似乎已经和自己牢牢拴在一起。
用一句话来说，她现在和陈星羽，被迫同生共死。
而对方，只不过在自己的身体上收取了些许利息而已，这样一看，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小了？
心如乱麻的思考，她觉得自己亏欠陈星羽了不知道多少。
也许，她应该主动点，反正对方对她唯一的需求也就这么简单而已了。自己只需要躺平就好了，可以像无所事事的废人一样，扭着腰等着对方来索取自己，而她不需要去考虑生活经济这种问题。
还没等她思考明白，不远处传来了陈星羽的声音：
“老师，我妹妹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可以先带她回去么？”
“你妹妹？…算了，你先回去吧。”
感觉到被一双不大的手抱起来，白清麻木的抬起了眸子，模模糊糊的对上了陈星羽宠溺的视线。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的嘴角微微勾起，在对着自己微笑。
“走吧，回家了。”
浅浅的一句话，打在她的心上。
如同石子坠入古井，溅起水花后顷刻间又平静下来。
家么？陈星羽把自己当家人么？真的愿意把自己这么个麻烦精当作家人么？
被人抬手轻轻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她看清楚了对方的表情。
疲惫，前额开始隐约出现斑白的头发，眼眶下第一次与她相见时看到的深深黑圈，又一次出现。
又是那种状态，那种生机要极速消退的征兆。
想起早上浴室的那一幕，白清觉得心痛又难受，陈星羽满脸苍白的对着洗手台呕血的场景如同针扎一般刺痛她的心。
陈星羽，她一个初中生，到底背负了什么东西，才能够算计自己到这个地步，算计到自己离不开她，算计到自己觉得亏欠了她许多，算计到自己心甘情愿的去改变模样。
“怎么还哭啊？不哭了，回家了。”
温和的话语在耳畔回响，对方的嗓音带着清脆，不似早上那么沙哑黏腻，也不像自己口中的软糯。
如同铃铛，轻轻在她的心中摇响，蛊惑她的心神。
家？这个家，真的是她的家么，还是陈星羽为了欺骗她而为她构造的假象？
“嗯…”
假象也好，真实也罢，她不愿再想了，她很累，累到不愿去思考未来。
白清将头埋到她的肩窝，贪婪的呼吸着，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淡淡汗水味和残留的沐浴露清香。
柠檬味，又酸又甜，在她的心头回荡。复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她和陈星羽复杂的关系一样。
忽然间鼻子又酸了，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陈星羽，我警告你，不准丢下我，听到了没有，永远也不许。”
她开口了，这是她唯一一次对着陈星羽要求，也是她舍弃了一切，不愿再注意旁人目光，将自己全心全意放在陈星羽身上的唯一要求。
如果对方不答应，那她就一无所有了。
闷闷的声音从肩窝处传来，让陈星羽顿了顿脚步，随后轻拍对方的后背，将头伏到白清耳边，轻声细语的开口：
“……”
得到了对方的回答后，白清安心的伏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从今往后，不会再有陈乐，只有白清。
白清，对她百依百顺的白清，会主动去索取她的白清。
她会试着，做白清，去做好属于她的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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