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是炒白菜,那个是西红柿炒鸡蛋。”
林墨兮如数家珍。可郭云看起来,他们不都长得和那青椒炒土豆丝一样,都是黑漆漆的一团。同时,郭云也理解了为什么主题叫“黑夜”了。那菜都是黑的,非常符合“黑夜”这个主题。
郭云咬牙,心中大喊“奥利给”。将所有的菜吃完了。期间喝了十二杯水,嘴巴里什么味道都有,郭云怕吃着吐出来。喝水压一下,这一喝,就是十二杯。
林墨兮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哥哥你喝这么多水干嘛,我还熬了鸡汤,这就给你抬来。”
郭云抬头望天,可惜只看得到天花板。
生活的不易没有将他打倒,今日看来要败在林墨兮的手下了。
“啊哈哈哈,鸡(寄)汤来咯。”
郭云看着锅里的黑色粘稠物,没有一点意外。如果不是黑色的,那才意外。
看着郭云小口的喝着鸡汤,林墨兮暗道不妙,这样居然都没有把哥哥毒倒,看来只能改变战略了。
“那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哥哥慢慢喝。”
“墨兮啊,你不能走。”
郭云又喝了一口黑色粘稠物,“说吧,把厨房搞成什么样子了。”
林墨兮装傻,“哥哥你在说什么哦,墨兮不是很明白。”
经过上次不打自招的教训,林墨兮就秉持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想法,坚决不说。
这时郭云皱眉,捂着肚子。“上完厕所在和你说。”
看着走向厕所的郭云,林墨兮大喜。
“耶,战略成功。”趁现在去赶快继续收拾证物,销毁证据。
林墨兮来到厨房,开始打扫。只要哥哥看不出异样就好了。
“林墨兮你都干了什么,能把厨房变成这样。”
本该在厕所的郭云站在厨房的门前,看着宛如叙利亚战场的厨房。
厨房里满地的狼藉,墙上布满了红色的液体和黑色的黏状物。天花板被熏的漆黑。陪郭云征战了几年的锅现在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林墨兮哼着歌,用毛巾擦着墙壁。听到哥哥的声音,林墨兮头僵硬的转头,给了郭云一个强颜欢笑。
“哥哥,我可以解释。植物为了保卫我们的房子不受入侵,都英勇牺牲了。我在替它们打扫战场,不让植物们尸骨无存。”
郭云指着垃圾桶,“把他们的尸体丢在垃圾桶里,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林墨兮惧怕的看着郭云不敢说话,郭云也未在言语。和林墨兮一起把叙利亚战场重新变回厨房。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厨房终于露出来了本来的样子。
郭云看收拾的差不多了,该换一个收拾了。
郭云让林墨兮在沙发上坐下,去给林墨兮倒水。林墨兮坐在沙发上,噘嘴等着哥哥审判的来临。
郭云拿着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林墨兮。
“我真的很好奇,厨房为什么会变成那些。说吧,你的植物大队到底是怎么牺牲的。”
林墨兮从小就很皮,但真的很怕郭云。
小时候闹事,整同学,顶撞老师,林墨兮可是一个没落下,坏学生能做的事,林墨兮都做了一遍。
长兄如父,郭云当时觉得自己有必要担起教育林墨兮的责任。但自己有没有什么经验,在网上看了半天就懂了两个字:要打。
于是林墨兮在往后的每一次犯错,郭云都会狠狠的打林墨兮的屁股。林墨兮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开始还敢和郭云对抗。后面发现打不过也就不反抗了,但心里还是不服,天天在学校闹事。
又天天被郭云打,陷入了无限恶性的循环。
直到有一次,林墨兮惹恼了高年级的学生。被人拖到了巷子里被打得满身是伤。
郭云看到遍体鳞伤、一瘸一拐回到家的林墨兮,一直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林墨兮一直在沉默也拒绝了郭云的帮助,一个人默默的处理伤口。
后来被郭云问烦了,就全盘托出。还嘲讽郭云一句,“平时打我老厉害了,用打我的本事去打他们啊。”
郭云看着林墨兮处理完伤口,一句话没说出了门。
林墨兮朝郭云的背影喊了一句,“他们经常在北街的网吧里玩,你可别回来给我说没找到人。”
郭云走了,一直没有回来。直到夜幕降临,林墨兮也没有等到郭云回来。
林墨兮感觉很烦躁,因为她发现自己在担心郭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担心那个人,明明已经对他失望了。明明以前也这样不回来,明明早该习惯了,为何还会心烦意乱。
从父母去世后,兄妹两一度相依为命。郭云长大一点后,就偷偷的上工地干活维持生计。
有天晚上,郭云很晚了都没有回家。林墨兮想起了哥哥给她说的话:“如果哥哥很晚都没有回来就自己睡觉,早上醒来哥哥一定在身边。”
第二天,林墨兮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枕头,心想哥哥是骗子。
林墨兮去工地打听才知道,哥哥昨天跟着工友出去鬼混了。
林墨兮心中没有过多的指责,哥哥已经很辛苦了,虽然很想哥哥,但自己不能限制哥哥的自由。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别说回家了,自己连哥哥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自己是被哥哥遗弃了吗?但每天都会有郭云的工友送钱过来。虽然很少,但不至于饿死。
林墨兮坐在家里,她想哥哥了。看着正对面的镜子,林墨兮对镜像发问,“哥哥不要我了,我要去挽留哥哥吗?”
林墨兮抚摸镜子,镜中的女孩脸色憔悴,黑眼圈浓重。林墨兮已经几天没睡觉了,每晚在床上窝卷在角落发呆。想爸爸,想妈妈,想哥哥。
林墨兮讨厌黑夜,因黑夜没有哥哥的陪伴会让自己感觉寂寞。但林墨兮又喜欢夜晚,因为黑夜会让记忆中的爸爸妈妈如此清晰,就好像他们陪伴在自己左右。
又一天,林墨兮再次对镜子提问,“我想哥哥了,我想去找他。可以吗?”随后又摇头,“还是不要了吧,哥哥不想要自己了,那我也不能让哥哥为难。”
“那好,我以后要习惯一个人了。”
“一个人生活要先习惯什么呢?”
“要先习惯一个人吃饭,上学,睡觉。这些是最基本的。”
“但习惯这些之前,好像还要先习惯一件事......”
林墨兮看着镜中泪流满面的自己,“好像要先习惯不在哭。”
林墨兮握拳打破了镜子,柔弱的心跟着镜子支离破碎,只留下冰冷的身躯。
镜子破碎的碎片割在林墨兮身上的每一处。痛吗?好像有点痛,但心更痛。
后来郭云回来了,但林墨兮的哥哥和心回不来了......
“怕不是是又和工友出去鬼混了。睡觉,睡觉。”
林墨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禁想起了这两年。
自从郭云那次出去一个月回来后,再也没有在外面过夜。林墨兮也慢慢的恢复了本性,但她不在依赖郭云。
洗漱时不在让郭云帮自己刷牙,吃饭时不会在腻歪在郭云旁边,睡觉时也不在和郭云睡一起......还有好多好多,郭云以为是妹妹长大了,但其实,是林墨兮不敢在依赖。被抛弃的感觉太痛了,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算了,还是去问问吧。说不定他还真的去为自己这个拖油瓶打抱不平了呢,自己也可以给他收尸。”
来郭云现在工作的工地,询问了姜叔叔。姜叔叔以前就是郭云的工友。郭云不在家的那段时间,也是这位姜叔叔替郭云送的钱。每次姜叔叔来送钱都会安慰林墨兮说郭云过几天就会回来。
姜叔一脸老实的回答:“小云啊,又出去和他们鬼混了,我亲眼看到的。千真万确!”
“果然,又是这样。”又看了一眼工地,林墨兮准备走了。
“等等,姜叔,你们现在不都还在工作吗?郭云是和谁一起出去玩?”
老实大汉抓挠脖子,“他们就是他们啊!”
林墨兮疑惑,“姜叔,你能说明白一点吗?”
姜恒每次看到郭云的妹妹都想起自己的女儿,加上自己又不会说慌,索性闭嘴不言。
“姜叔,你快说啊。”林墨兮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感觉郭云隐瞒了什么大事。
“哎呦,我的小乖乖。别哭。我说就是了。”姜恒心痛的帮林墨兮擦着眼泪。但看到自己肮脏的手,又缩了回去。
“小云上次受伤时给我说,如果自己的妹妹来问自己去哪里了,就是自己和他们鬼混去了。”
“受伤?姜叔,哥......郭云他受什么伤?”
“这个俺不能说......别哭啊小乖乖,姜叔说。”
“就是两年前的时候,总工头说工程比较急,愿意加夜班的每个小时多加50块。你哥哥告诉我,你的生日快到了。他想给你买一个好看的书包。但工钱不太够,就去加夜班。”
“工人们都干一天了,但大多数都想着多拿点工钱,基本没人休息。大概在凌晨两三点左右,一个吊水泥的工人没注意,水泥从二楼掉了下来,砸中了小云。”
“还好及时送往医院,虽然全身粉碎性骨折,但生命并无大碍。”
“你哥哥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我撒这个谎。他说,要是你知道他受伤了,你会担心的。”
“仅仅一个月你哥哥就能下床走路了。可能,他想早点见到你吧。”
难怪哥哥当时回来一脸的苍白,林墨兮还以为郭云被掏空了身体。难怪自己第一次犯错反抗哥哥,哥哥却打不过自己。难怪,当时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哥哥痛苦的呻吟。难怪......哥哥在需要照顾的时候,自己却再一次的伤害他。
“呜呜......啊啊。姜叔,我哥哥不见了。请你帮我一起找。”
看着嚎嚎大哭的林墨兮,姜恒心痛但也没多问,立即召集工友找郭云。
两人根据对郭云的了解,去了郭云经常去的地方找他,菜场、学校以及家......然后没了。
林墨兮突然想到什么,朝北街狂奔,边跑边哭,嘴里还在低喃,“不要啊,哥哥千万不要啊。”
来到北街,林墨兮快速游走在北街的每一处。
今天被打的脚经过长时间的奔波,隐隐发痛。晚上吹着冷风,气温骤降。
但林墨兮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她只想快点找到哥哥。
终于,在阴暗的小巷里,林墨兮看到躺在垃圾桶旁边的身影。光线暗淡,但林墨兮确定,那就是哥哥。
林墨兮赶紧冲了过去,跪在地上扶起郭云。
“哥哥,哥哥你没事吧,呜呜。”
郭云听到熟悉的声音,意识慢慢的恢复。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是墨兮啊,不用担心,他们已经全部被我打败了。”郭云想露出一个笑容让林墨兮安心。张开嘴却吐了一口血。
郭云擦着林墨兮的眼泪,但好像怎样都擦不完。每擦完一颗,就有一堆又流了出来。
郭云十分的自责,“抱歉,让你担心了。”
林墨兮还在哭,“呜呜,要道歉是我才对,呜呜,哥哥,对不起。呜呜,我做了让你受伤的事。呜呜。”
“笨蛋,谁叫我是你哥哥啊。你不欺负我欺负谁?相比对不起,我更想听到谢谢你。”
“呜呜,哥哥,谢谢你。呜呜”
“不哭,乖,哥哥带你回家。”
ps:二和一大章 今天三更了 看了到本书的评论和吐槽,特意加更。 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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