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冬日,北风从日本海带来的降水与骤冷的空气相遇结成白色雪花落下。大都市特有的繁华在这西北一隅的小镇中也未减弱几分。可本该充满人情味的雨宿町却与它那高不可攀的市区邻居一样散发着令陌生人间距离更远的气息。
“叮咚、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这几句大概是每个经常光顾便利店的人最耳熟的台词。售货员有气无力的声音确实成了将少女提前送出便利店的原因之一。
少女手中的半杯咖啡上升起白色的雾气飘在杯口上方。行人匆匆,马路上不时路过一辆汽车,细碎的雪花飘落至少女的手套上。冷风吹过,使她不禁将围巾再向上提了一点。
“下雪了呢。”
“...早点回去吧。”
学校意外的建在市中心附近,周围的商业街成为不少学生放学或社团活动后消遣的好去处,即使是不愿出门的neet族和社交苦手偶尔也会因为各种无法拒绝的原因地加入其中。甘愿将自己孤立起来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不过今日的少女却选择了归家。她的朋友不多,能称上一声挚友的更是寥寥无几,再加上前两日的小矛盾使她和三人小团体中的另一位暂时处于“亟待和好”的尴尬状态。因此在拜托剩下的那位帮忙从中调解后,不擅长应付这类事情的少女认为自己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冷静一下,而没有熟人相伴的归家之路正是个不错的选择。
步入街道,少女的身影随着不算拥挤的人群缓缓前进,朝向回家的方向。少女的家乡并不在东京,因此在通过入学考试后她便名正言顺地使用父母提供的资金租下一间公寓开始了惬意的独居生活,美其名曰“锻炼自理能力”。当然,这种体验带来的新奇感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切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趁着节日放假相约外出并借此时机与同伴和好是个很有吸引力的选择。条件不错的三人到目前为止却都是单身,看起来很奇怪,但无法保证会不会有人在圣诞当天突然收到告白。
“如果真发生了的话,似乎也不错...”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躲藏在灰白云层后的太阳慢悠悠地将夜幕扯上天空来掩盖自己以便安睡。点点星光即便是在远离东京市区的另一侧夜空中出现,也无法压过来自地面的喧嚣灯火。在小说中读到的“伴随星光踏上归途”,在着现代城市的角落中似乎不再有实现的机会了。
少女身边的人群渐渐散去,每经过一个路口便会有人脱队离开。忙碌一天的人们无论收获如何,终究要回到该回的地方,而少女距离她租住的公寓大约还有三个路口的距离。这处新建成的公寓目前的租户并不多,况且大多数上班族此时还在公司中为谋生而奋斗,因此少女归家的路途总是安宁清净,或许这也是她选择这处公寓的原因之一。
“回家回家,马上就到了♪”
站在路边等候着交通灯,待到行人同行变为绿色后,她向着斑马线跨出一步。同时在那段路上亮起了晃眼的白色车灯。亮度不断上升,超过月亮超过白炽灯,最后在少女眼中点燃白超越太阳光芒的白色火焰。
刺耳的鸣笛声和刹车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接连响起,最后清晰的声响是肉体坠地的声音。
她被一股巨力抛起,坠落在另一侧的人行道上,事故发生前眼前闪过最后的景象是充满了整个世界的白光,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淌出并随着向四周扩散而逐渐凝固。耳畔传来靠近后又远离的脚步声以及货车引擎的发动声,罪魁祸首扬长而去。余下的,只是仍在飘散的雪花在陪伴她。
死亡前的感官如此清晰,世界也让人如此留恋,在心脏的跳跃停止前,仍残存几分光芒的眼眸倒映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突兀的死亡甚至没有给少女最后一次仰望星空的机会。飘零的雪花坠在她的眼角,因身体的余温融化而顺势淌下,像是少女在弥留之际的无声哭泣。
她的灵魂尚且留在体内,对身体的眷恋让其不愿过早离开。天空中的一点蓝星拨开了层层厚重的灰云,它似乎感受到了这正在消逝、已似风中残烛的生命。快速自空中射向少女的身体,没入其体内。
一道白光在她身体表面扫过,她倒映着天空的双眼中浮现出不那么显眼的白色数据流光。片刻后,她的胸口竟再次有了起伏,呼吸的声音也渐渐明显。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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