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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破开云层的光

77.破开云层的光

......

天空中战斗的余波压得大家都喘不过气来,无论是威斯顿的人们,还是酸蚀蜥蜴们。

蜥蜴们灵魂中的恐惧终于让它们恢复了些许理性,开始四处躲藏,甚至重新钻回下水道,而不是发疯般地朝人们攻击。

而在雨中结束战斗的冒险者们都仰望着一切的主战场。

站在地面上,哪怕是魔法师们最远距的魔法也够不着它们。

那是最强大的魔物与最神秘的魔物之间的较量,一头是袭击城市的邪恶之兽,一只是在危急关头出现阻止它的青鸟。

战士们坐在人行道的石砖上,酸软的手臂将盾剑靠在路灯杆上,魔法师撑着自己的魔法杖,摘下了帽子。

他们仰望着这场战斗,屏住了呼吸。

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但是他们期望这场战斗能够为整个灾难画上一个句号。

黑暗的天空中一道亮光闪过。

“快看!是来自天空岛的魔法!”

“在哪儿?”

避难所中,人们都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翘首以盼,原本被紧闭的门窗又被重新打开,居民们踮起脚探出身子。

空荡荡的街头再也没有魔兽的踪迹,而那道束缚住银龙的光网与苍耀之塔上依旧明亮的苍白色光芒就是天空中唯二的光源。

可是就在下一刻,其中之一便破碎了。

“怎么会?!”

暗属性的触手由内而外迸发,吞噬着光网,在所有人的目睹下,银龙的龙翼将这原本坚韧无比的网子彻底撕成碎片。

“昂——”

愤怒的龙吼直达天际,让人们捂住了耳朵。

“该死!”站在屋顶上,安德森朝着阿尔弗雷德大吼道,“阿尔弗雷德,你就不能做些什么吗?!”

“做不到,它们飞得太高了!”他大声回应道。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看着?”

飞翔,飞翔!

人类梦寐以求的梦想,奢侈而遥远!

可如今却显得那么重要。

风魔法最多只能让人滞留于空中,离自由翱翔还差得远。

......

“只凭借魔法果然是无法束缚住它的啊。”

她挽起被风吹散的银丝,将它们束成马尾。

挣脱光网的银龙注意力移到了她身上,它显得有些恼羞成怒,轰开天青的几道风刃便朝着天空岛冲来。

处于幻术影响的它显然没有吸取第一次的教训,以为靠着蛮力就能撕碎一切防御。

在大地上,这对于它是理所当然的事,哪怕是苍耀之塔的魔法屏障,在龙息的攻击之下也会濒临极限,更别说其他的魔法护罩了。

可是这里不是大地,而是天空。

龙威,魔法,全部都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拦在外面,而这个屏障只是出现了几圈涟漪,那么的平静,仿佛是在嘲讽不自量力的龙。

屏障内的人儿俯身在草地上勾画着复杂的魔法阵,经历过几百年的训练,她的手指动作又快又稳,很快一个庞大的魔法阵便浮现出来。

黑暗中,星光出现了,但那不是乌云之上被遮挡的星星,而是环绕着整座浮岛,像是突然出现的萤火虫。

它们轻盈地交汇在一起,从无数的星屑合成明亮的星,然后那么多的星又缓慢地汇聚起一颗更大的星。

它开始变大,变得越来越亮。

——就像是那天告别的暮星,此刻却充满着朝气。

露露水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柔和的白光,法拉担心她一个人会出问题,所以跑回来握紧她的手。

母亲们抱住了孩子,少年们搀扶着老人。

那是神迹,百年来从未对世界动容过的天空之岛第一次作出了回应,而它的第一次回应,是为了保护大家。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露露的魔法直觉告诉她,它和那天告别的魔法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过去的记忆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迷雾。

开心的也好,不开心的也好,这些都是威斯顿留给她的过往。

严厉却慈祥的导师们常常抱着一大摞资料,他们的头发会慢慢变灰变白;善良热情的面包店大叔总是会准备香喷喷的面包,那是露露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包;还有威斯顿的大家,哪怕她每天都会闯出许多祸来,还是会笑着和她打招呼。

不想让这一切受到伤害,已经成为家的苍耀之塔和已经成为家乡的威斯顿。

露露情不自禁地朝那颗晨星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它。

它汇集着周边的魔力,普通人看不见的魔力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气旋,但是高阶的魔法师们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这也是为什么麦格导师和他的学生们也看向了那颗明星,他们执着法杖,站在布满魔法阵的房间里,刚刚挡下龙息攻击的魔法阵还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在魔力的气旋中,一颗非自然的淡蓝色魔力光点汇入了进去。

露露伸出了一根手指,是她点出了那一丝魔力。

这颗微弱无比的光点在气旋中旋转着前进,围绕着核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颗星的非凡,银龙也不例外。

它不安地扇动双翼,当发现所有的魔法都无法冲破那道魔法屏障时,它屏住了呼吸,完全不顾天青的骚扰。

庞大的能量在胸口蓄积,狂暴的元素粒子从嘴角溢出,趁着那颗星还未完全成形,它发出了龙族最强的咆哮:

“昂——”

银白色的乱流轰击在透明的魔法屏障上,无声,却轰起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波澜。

第二道龙息,对于一般的龙来说,这已经到达它的极限了。

危险的第六感本能地叫它拼尽全力,全身的银色鳞片也光芒大放。

龙族最强的矛与天空之盾的交锋,是贯穿敌人,还是折断自己?

天空岛的上方被银色的吐息覆盖,完全遮住了外面的世界,就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白银,被一个发散的银碗盖住。

而岛的主人正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在自己的魔法上。

奥术级魔法的准备,冗长而细致,失落的法阵与咒语也许会零零碎碎地分布在地下的遗址之中,古语言的记载却使之晦涩难懂,整理出来的记录动辄百页之多,兴许花上十年才可以真正将其掌握。

厚厚的书,一本一魔法。

它是愚钝的、天真的,是在战争之前就近乎被淘汰的,可却是人们最初复刻神迹的尝试。

当年要无数魔法师合力才能完成的奥术级魔法,在新世代的当下一个人也可以做到,天与地之间浓郁的元素铸就了基底,独一无二的魔核构成了核心,而时间让一切都成为了可能。

窃取——不,创造了古老神明的权能,自然拥有行使它的权力,哪怕只有一瞬,仿佛虚假,但在这一瞬间它是真实的。

待到龙息将尽,银龙的鳞光变得微弱,整只龙的气势也变得萎靡。

它失败了。

渐渐消散的银白色龙息再也无法遮住天空岛上的光。

——那是比苍耀之塔上的光芒更加耀眼的。

这时的魔女阁下才像是一位真正的魔女,星光之下的身姿神圣无比,眼中透露出对于魔法与创造者们的崇敬,她十指相扣,诚心地祈祷。

扩散开来的符文铺开了最后的画卷:

“星之神——始与终并列的微光。”

音落,淡蓝色的魔法光点也终于来到核心,为其染上了一丝微蓝。

下一秒,一道宁静的白光照亮了全世界......

......

一个纯白的世界,一个只存在一瞬间的世界,古老的星神让始与终在这个世界交汇。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也许在这个瞬间威斯顿的人们会觉得祂真实存在。

襁褓中的婴儿会慢慢长大,他会变成好学求知的孩子,然后是朝气蓬勃的青年,再后来啊,他也许会变成那些不再会做梦的成年人,最后步入老年,迎来属于自己的终点。

生老病死。

可是假如一个人被束缚在“老”的前面,又怎能坦然地面对所有的“病”与“死”呢?

露露的眼前是一片纯白。

在纯白之中出现了一张摇椅。

在摇椅上有一位老人,脸上有着熟悉的笑容。

啊——弗拉梅尔爷爷......我好像......还是没有长大。

露露的耳朵耷拉下来,情绪很低落。

而爷爷只是轻轻地朝她点点头,有着安慰与肯定。

纯白的视野还是慢慢的暗下来了,露露的眼前有泪水在打转,她抿着嘴用力擦干了眼泪。

这是最后一次,自己一定要快快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到时候一定不会再让爷爷看见自己哭泣。

天空的乌云散开了,降雨术的效果也被终止。

银龙滑翔着,经过了天空岛身边,它失去了力气,开始朝下坠落而去。

一个人从岛上奋力一跃,带着高空肆意的风,一把抱住银龙的脖子。

“星宿...钥匙...伪铭...黄昏......以我之名,将坐落于第六天的真实,降临到世间吧!”

银发的魔女将自己紧贴在龙的身上。

“我叫你——快点醒来!!!”

“咔擦——”

是漂亮的琉璃罩碎开的清脆声音,外面的光再也不会被它散射。

朝下看去,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模型,被一把放大枪变得越来越大,破风声让耳朵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呀啊——!!!”

就在快要撞上地面的最后关头,一双充满质感的翅膀“呼”地一声重新张开,借助俯冲的速度,用语言的力量强行拉升。

“......”

她没听清,但是龙言使龙翼突破了强度的极限——使她们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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