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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同一个落日与孤单

48.同一个落日与孤单

等到下午两点的钟声传来,露露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她要走了,因为下午大家还有一个全体会议,她也不能缺席。

“那么就再见啦,欢迎你随时来苍耀之塔找我玩儿!”

露露挥挥手,踩着猫步轻快地离开。

理查德站在炸鱼店门口看向不远处的那座塔,心中对它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要说世界奇观的话,想来这座塔和自己的城堡都是能排上号的吧?

吃饱喝足,老猫感觉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它戳了戳理查德说道:“走吧,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老猫前辈,我们又要去什么地方啊?”

“放心,这次很近的。”

老猫并没有骗他,只不过他们的目的地是旁边一座修道院的楼顶,上面铺着黑色的瓦片,真的可以爬上去吗?理查德担心会给修道院里的修女添麻烦。

老猫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放心,我都来很多次了,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她们就不会理你。”

老猫从修道院后面堆积的木箱子爬了上去。

理查德怀疑这只是因为修女们没有发现它,而不是允许它这样做。不过,这种有一点做坏事的兴奋感却催促着他和老猫一起上去。

他回过头对帕莎问道:“帕莎可以先回天空船去等我吗?”

帕莎摇摇头,站在原地不愿离开,显然还对殿下走失那件事怀有愧疚。

但是理查德从来不会强硬地命令他们,“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帕莎点点头表示允诺,她的表情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淡漠了,而是时常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只是在潜移默化中,他还没有意识到。

理查德也从箱子上爬上去,他看见老猫俯卧在钟楼里面,四面无墙,只有一顶黄铜的大钟悬挂其上。

老猫拍拍身边的空地,叫他也过来躺着。

“在这里睡觉最舒服了,视野很好,也不会有人大吵大闹。”

老猫说的很对,理查德坐在地板上,从这里可以看见起伏的各式各样的屋顶。

“老猫......”理查德正想和它搭话,可是转过头却发现老猫已经睡着了,他又重新看向了威斯顿数不尽的屋顶,那里会有一些烟囱冒出来。他也躺了下来,石质地板被太阳晒过,此刻背后感到暖洋洋的。

他闭上了眼睛,一下就睡着了。

......

理查德再一次睁开眼时,发现天边已是一片火烧云了,老猫坐在钟楼的边缘,他走过去,坐在它旁边。

“醒了?睡得比我还久啊~”

老猫打了个哈欠,显得悠游自在。

“你觉得今天过的怎么样?威斯顿很好玩吧?”它问道。

“嗯,威斯顿的人们都很好,东西也很好吃,还遇到了你和露露,威斯顿的大家真厉害啊。”

“你现在这样就叫作开心,后辈。”

“哎?这样就算是开心了吗?”

理查德很不解,开心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一种感情吗?他一直觉得只有收获了满满的幸福才能真正拥有开心。

只是遇见善良的人们就能开心吗?

遇到第一次见面的有趣的人可以叫开心吗?

和大家一起吃好吃的东西也算开心吗?

开心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这当然就是开心了,不然还能叫什么?”老猫白了他一眼,“开心本来就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所以每个人才会开心啊,倒是你,是不是把开心理解得太复杂了。开心这种东西,太复杂了就不能被叫做开心了。理查德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类,明明活了这么久,却把这些东西都给弄丢了吗?”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老猫又开始舔起了爪子,它很爱干净。

“毕竟我可以看到大家的灵魂啊,有的人表面已经垂垂老矣,但其实灵魂还是很年轻,有的人才刚刚成年,灵魂却老得跟将死之人一样。而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几百年的灵魂居然依旧年轻,但是却忘记了什么是开心这种最简单的事情,真是让猫费解。”

“开心什么的,我本来就是不被允许拥有的,所以才会忘记吧?毕竟是神明的惩罚,所以才会让我度过这么长的时间,用时间来惩罚我,来拘束我,我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可不是一件好事,但要我说,你就是在自欺欺人。老猫我不喜欢说大道理,反正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自己清楚,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忘了自己原本想要什么,神明是绝对不会给予人没有救赎的惩罚的,对我这样,对你也这样,对大家都是这样,你不应该害怕。”

“害怕?我才没有!”

“这个就叫害怕,所以你才会逞强找借口。后辈,你还是要多多向前辈学习才行啊。”

夕阳的红光照在老猫身上,展现出前辈的稳重与光辉,让人羡慕,老猫知道的事情好多,它难道已经找到幸福的答案了吗?理查德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瞧,你知道一个日落等于什么吗?”老猫软乎乎的猫爪点了点西方的落日。

“日落......等于一天要结束了?”

“才不是,每当我一只猫在修道院上面看日落时,一个日落就等于一个孤单。”

“孤单也可以计算吗?”理查德从没想过孤单居然可以数出来。

“那是当然了,对于失恋的男孩来说,一个落日等于两个孤单,对于漂泊他乡的人来说,一个落日等于一百个孤单!而我啊,作为一只会说话的猫,我其实在猫咪里面才算怪猫,在威斯顿里面没有一只流浪猫愿意和我交朋友,所以每当我坐在这里的时候,它就等于一个孤单,是今日份的孤单。”

“孤单是这样计算的吗?”

理查德扶脸想了想,他心里在想:那么对于我来说,一个落日大概等于三百年个孤单吧。

“不过呢——”老猫话锋一转,“今天的落日等于负一个孤单,它等于一个开心。”

老猫碧绿色的眼眸凝视着理查德。

“因为今天有你和我一起在这里看日落,所以一个日落等于一个开心,要是以后有许多人陪你一起看日落,那它就等于许多个开心!”

一人一猫坐在修道院的钟楼里,看着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

老猫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理查德问道。

“笨蛋,当然是回家了,回到我自己的猫窝,晚上就是应该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才对。”

连老猫都有一个家,那我的家是——

他想到那个每天下午都静谧无比的蔷薇园,想到干净明亮的回廊,还想到了那个温暖的房间,在有着太阳味道的羽被里,还有她会一直等着他。

他果然还是离不开那座城堡。

“那么明天再见吧,后辈。”老猫翘起尾巴,灵巧地跳下了屋顶。

他一直都有人陪伴,所以那应该是三百年个开心。

他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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