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远征军后裔们就派出了所有的侦查部队,沿着希琳雅所画的地图寻找目标,绘制进军路线。
远征军后裔和矮人们全力备战,所有资源都转化为战斗物资,男女老少皆进行紧急军事训练,想尽一切办法压榨战争潜力。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是一场豪赌,梭哈了全部,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成功就能返回地面,告别黑暗又沉闷的地下世界,呼吸新鲜的空气。
失败,则只能在漆黑的地下世界变作无人问津的白骨。
就这样,七天过去了。
远征军后裔与矮人们想尽办法将一切东西转化为战争物资。
此举破釜沉舟,再无后路。
在焦急的等待中,侦察兵们回来了。
希琳雅第一时间召见了返回的侦察兵,这是个仅有一米四五高的少女,她身材娇小,很适合在复杂的地道中穿行,腿脚利索总能将危险甩到身后。
希琳雅见过几次这个少女,她叫做佐伊·奥玛,是远征军后裔的领导者贝西埃尔的女儿。
这是个很腼腆、害羞甚至能说是自闭的女孩。
她盖着黑不溜秋的斗篷,宽大得过分的帽子将脑袋完全遮蔽,旁人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孔。
佐伊先向其父贝西埃尔鞠躬问候,然后再向希琳雅献礼。
这在狮鹫帝国等级森严的国度是很失礼的行为。
希琳雅没在意,直入主题道:“爱卿,汇报情况吧。”
佐伊低头走上前,一只手伸进了斗篷之中。
凯拉立刻走到了希琳雅面前,小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在凯拉看来,佐伊与刺客别无二样,动作无处不透露危险的气息。
佐伊困惑抬头,她不解地望着凯拉,不知这位大人为何挡在自己面前。
凯拉伸手索要:“给我,由我转交魔法师大姐姐。”
佐伊犹豫了下,她望向一旁的父亲,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听从凯拉的命令。
佐伊从斗篷中掏出了一袋子,里面装满了用来绘制地图的石板。
她不甘心,手里紧紧撰着,这明明是自己与公主殿下拉近关系的机会,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凯拉用力接过,佐伊也就更用力地抓住,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最后,佐伊出声请求道:“上面绘制的地图比较复杂,我怕公主殿下看不懂。能否让我上前去讲解?”
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惹人怜悯。
凯拉想了想,觉得对方有道理,可一想到这家伙的装扮实在让人不安,简直是把“刺客”这一标签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也就摇头拒绝。
希琳雅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只得出声道:“凯拉,让佐伊小姐过来吧。”
话音一落,佐伊便越过凯拉,转瞬之间来到了希琳雅面前,双手将袋子里的石板奉上。
希琳雅表面平静,但内心慌得不行。
要是佐伊真是刺客,自己岂不是已经凉了?
凯拉的担心不无道理,佐伊实在是当刺客的材料,身材矮小但动作迅捷,杀敌于呼吸之间。
希琳雅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袋子,而是抬手阻止了周围的众人。
佐伊的举动让不少人大惊失色,真·希琳雅吟唱魔法咒语之余还做好了替希琳雅挡刀的准备,凯拉已经抽出了长剑,麦克唐纳·灰须也抡起了锤子和斧头。
“诸位,不要激动。佐伊小姐只是比较热情而已,她能有啥坏心眼呢?”
佐伊先是害怕后是感激,她不知周围的大家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因而害怕,后又因希琳雅的理解与帮自己说话而感激。
但不管怎么说,众人期待变作了尴尬。
贝西埃尔立即站出来为自己的女儿开脱:“诸位,我女儿性格古怪,让大家困扰了。她本性不坏,并对公主殿下甚是敬仰,所以才会做出了如此失礼的行为。”
希琳雅微笑以对:“没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了解情况,请佐伊小姐告诉大家侦查所得的情报吧。”
说完,希琳雅就接过袋子,将里面的石板一一取出。
希琳雅的理解让佐伊甚是激动,她小手微颤又灵活,将杂乱无章的十多块石板拼接成了一张复杂的地图。
希琳雅看着很熟悉,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这不正是自己临时画出来的草稿吗?只是加了亿点点细节。
佐伊细声说道:“公主殿下所绘制的地图是准确的,我们兵分两路,分别找到了掘地虫虫母的巢穴以及曙光战旗所在的地下空洞。”
所有人围了过来,静静细听佐伊的解说。
但奈何佐伊的声音太小太细,很多人听不清楚。
性格耿直的麦克唐纳·灰须嚷嚷道:“佐伊妹子,你是没吃饱饭还是咋的?说话能不能大声点!?像我这样!”
佐伊脖子一缩,似乎被吓到了。
贝西埃尔连忙解释道:“抱歉,我女儿喉咙先天有疾,声音只有这么大。”
麦克唐纳·灰须尴尬地咳嗽两三声,向佐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事。你不要放心上,继续说,回到地面上请你喝些能治喉咙的药酒。”
佐伊轻轻点头,似乎接受了矮人的道歉,又似乎不在意这事。
汇报继续。
“掘地虫虫母的巢穴位于曙光战旗所在的地下空洞的上方,共有七条道路可抵达,其中一条较为宽广,应该是近期坍塌而成。但这些路都有穴居人严防死守,它们就是公主殿下所说的,把掘地虫虫母当做神明膜拜的穴居人部落。”
“曙光战旗创造出了数道光屏,封住了所有的出口。我们看到,这些穴居人不间断地锤打光屏,似乎想要将之破坏然后闯入里面。”
“对了,我们还注意到光屏里有时候爬出一个很古怪的东西,它穿着漆黑色的盔甲,但好像断掉了双腿。它拿着个稀奇古怪的武器,一根棍子上绑着三个铁球,就挥舞着这三个铁球砸穴居人。被它砸死的穴居人都会爬起来,然后向其他穴居人发起进攻。”
“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本能感觉这不是活着的生物。我曾与它对视,恐惧由心生,差点要崩溃。请问渊博的公主殿下,那到底是什么?是传说中的亡灵吗?”
两个希琳雅相对视,彼此眼中竟是诧异。
毫无疑问,这是“窃魂”阿克沃思。
她们与这个死亡骑士真有缘,到了地下世界都能遇到。
希琳雅解答道:“如无意外,佐伊小姐看到的是死亡骑士‘窃魂’阿克沃思,他是冯塔金的手下大将,也是我们掉到地下世界的罪魁祸首之一。不过,听佐伊小姐的描述,它应该很狼狈,到时候我们将它收拾了就行。”
“好了,这个家伙的话题就此揭过。佐伊小姐继续说。”
佐伊点头遵命,她指着地图说道:“曙光战旗所处的地方距离掘我们较近,大军出发约莫五天后抵达。共有五条路线可以选择,鉴于地下通道狭小,且我方此次出征人数众多,我和其他侦察兵的意见是兵分五路前进,最后在曙光战旗处会和。”
分兵啊……
希琳雅不喜欢。
分兵充满了不确定性,一路遇袭另一路响应不了,有被分而击之的风险。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比较有名的就是明末后金的崛起之战——萨尔浒。
但地下世界很是特殊,这里道路错综复杂且狭小,要是不分兵就会成为一字长蛇阵。
前面开打了后面还未出发,一如曾经投鞭断流的前秦那般。
更重要的是,行军队列拉得过长,信息难以及时从前方传达至后方,要是一有风吹草动而不能及时处理,很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就像淝水之战。(苻坚:?怎么鞭尸两次?)
希琳雅没组织过行军,所想的都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征求在场所有人的意见:“诸位,怎么看?赞同佐伊小姐所说的分兵吗?”
以贝西埃尔为首的远征军后裔高层、麦克唐纳·灰须和他雇佣而来的佣兵头子邓巴·火铜皆表示必须分兵,他们甚至认为兵分五路太少了,要是可以就分多几路。
也许是这些天来的备战充分调度了情绪,他们情绪激动,言辞激进,恨不得现在就杀到掘地虫虫母的巢穴。
凯拉也跟着表态:“魔法师大姐姐,凯拉也认为要分兵。前不久我们去救矮人时不就走过地下世界的通道吗?要是全部挤一块,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但我认为不管分几路,都必须要配备认路的侦察兵,免得有的部队走丢。”
希琳雅点头认可,这是肯定的。
然后,希琳雅望向了身旁呆立着的玩偶熊,问道:“你怎么看?”
真·希琳雅一惊,她没想到自己也要发言。
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真·希琳雅问道:“佐伊小姐,请问那些将掘地虫虫母当神的穴居人知道我们的意图吗?要是知道,我建议不分兵,派出精锐打头阵,消灭敌人后,后续的部队再跟上。”
希琳雅赞同这一计划,比上面提到的五路俱进稳妥太多,但就是速度会拖慢。
地下世界的地形特性,注定了精锐部队的小规模战斗更具性价比。
佐伊回答道:“穴居人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行动,它们如平常生存生活。我还潜行到了掘地虫虫母的巢穴,看到了那头庞然大物,它受伤正在修养。穴居人们源源不断地把祭品送来,让它摄入更多的食物,尽快恢复。我和其他侦察兵的建议是:此时敌人防备空虚,速战速决能轻松击垮敌人。”
希琳雅注意到,佐伊有一个关键信息没有告知自己等人。
她问道:“请问佐伊小姐,那些穴居人大概有多少?”
“共三百六十四个部族,约莫有八十多万穴居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远征军后裔与矮人相加不足四千人,怎么跟这么多穴居人斗?
佐伊眼见吓到了大家,连忙补充道:“这三百六十四个部族并非聚在一块,而是分部在这里一大片区域之中,它们被错综复杂的地形切割,相互之间联系甚少。只要我们行动隐蔽,速度够快,能将它们分而击之。”
佐伊所画的掘地虫虫母行动范围很大,八十多万穴居人洒落在其上,稀释了许多。
如此一来,希琳雅倒是犯愁了。
所以是要精兵突进,还是五路俱进呢?
精兵突进隐蔽性强,但要是与穴居人爆发大规模冲突,很可能陷入之前矮人们的困境,被穴居人的**大海吞没。
要是五路俱进,清理穴居人的效率大幅提升,且能在面对较大规模的穴居人时占有优势。但这样动静太大了,容易被穴居人们察觉,继而变成了用不到四千人打八十多万穴居人,会被拖死的。更何况,通讯不便,难以协调指挥配合,一路出问题很容易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衡量一方后,希琳雅提议道:“要不这样把。我带领少数精锐部队先行出发,先把曙光战旗拿到手。在对付掘地虫虫母时再视情况兵分两路或三路,扫清障碍与敌人,确保安全后再让后续的部队跟上。如果惊扰到了穴居人大部队,就先退回来,改天再发起进攻。”
最终,希琳雅选择了较为稳妥的做法。
毕竟现实不像游戏,不能反复读档存档,穷举合适的打法。
国之兴亡在此一役什么的,还是算了。
希琳雅环顾一周,似乎远征军后裔和矮人们不大喜欢这方案。
他们太渴望回到地面了,这七天做好了梭哈的准备,结果最后关头却被希琳雅制止了。
这一会,希琳雅没有征询他人的意见,而是用自己的威望压下了所有反对声音,通过了作战方案。
但希琳雅照顾了大家急于返回地面的迫切心情,第二天回归的侦察兵修整完毕后,希琳雅便带领先锋部队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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