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未出,已有寒气迫人,带着杀气的寒意比风雨更冷,更刺骨。
“无论身上有多少钱,去那种地方总是不够的。”夏稚淡然说着,对这剑锋视若无睹,“尤其是像师兄这般花法,便是金山银海也要被掏空了,所以一定要有条来钱的路子。”
李非眯起眼:“而且不能是几钱几两的小钱,我要挣大钱,上千两的大钱。”
“所以当修武楼找上门来,师兄当然一口答应。你与宴飞龙师兄相识甚久,做为老朋友,别人自然不会对你起疑,是以探听情报没有丝毫难度。”
夏稚的语气平淡如水:“想必昨日的消息值不少银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非大声狂笑起来,“想不到一个小小仆工能有如此见识。”
他声音愈加癫狂:“你看得很准,昨天的消息我足足卖了三百两银子,三百两,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一两银子便足够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三百两啊,三百两!这些钱却只够我在红馆一个月的花销!”
夏稚看着他的眼睛:“宴飞龙对你也算不得差,一个逢场作戏的情人,就足够让你出卖义气吗,你的情义就只值这么些钱吗?”
李非反问道:“难道还不够吗,虚无缥缈的义气能卖上几百上千两,难道还不够吗?在钱面前,宴飞龙算什么,他如果拿出一千两来买我的义气,我又岂会答应修武楼来出卖朋友?”
“这场生意我问心无愧!”李非声音忽而转低,“夏师弟,你虽不精武功,看得却清晰透彻,如今我强你弱,左右又无旁人,即便是就地杀了你,别人也无从知晓,再说门派里哪年不死伤几十人?不若你随我一同投向修武楼,挣些银子花花。”
夏稚轻轻摇头:“师兄,若你我身份互换,我绝不会如此。无论门派,组织,亦或是皇朝,皆要黑白并行。里子要黑,但面子,呈现给世人的那一面永远要光鲜亮丽,不能有一丝污垢。白璧无瑕虽然漂亮,但无黑不成事,面子不能脏,里子最好也要干净。所以黑暗面的腌臜事便倒上几手,让别人去做,这样无论出了多大的恶事,皆与自己无关。出了岔子还能诛杀那人,博取民心。你看这古往今来,历来的哪家哪户不是如此?”
李非的脸沉了下去,他听懂了夏稚的话,但他现在却无比痛恨,痛恨自己为何能听懂。
如果听不懂,那他还能继续沉醉在温柔乡里,踏踏实实地过上几天快活日子。
“所以我若是你,绝不会做的原因便在这里。修武楼的人亲自出面找你,你说,等此事了结之后,为了面子,为了防你泄密,修武楼要不要灭口呢?”
夏稚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李师兄,你究竟是武功高到别人不敢对你下手,还是你举足轻重,让人投鼠忌器呢?”
“够了!!”李非大吼道,“不要再说了!”
“师兄……”夏稚眼睛如剑,深深看穿他的肺腑,“你若真问心无愧,又岂会自红馆出来,看到信件连衣服也没换,伞也忘拿,就冲出来呢?归根究底,你对出卖宴飞龙,切实感到了内疚,痛苦,折磨不是吗?”
李非拔出剑,横在夏稚颈上。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剑在颈上,夏稚反而笑道:“师兄何必动怒呢,你骗得过别人,还能骗过自己的心不成。况且,你要杀我……”
他看向前方,忽地一叹:“你觉得,此地就只你我二人吗?若无把握,我岂会亲身下场,送你这一程?”
听到这话,李非慌忙看向左右,确没看到人后,他才缓了口气:“小子,休想骗我!”
“李师兄,你应当知道,我从不说谎。”
“哼,虽是如此,但是……”李非的话堵在半截,他忽然在风雨中,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他二人早已停下,这里地处偏僻,又为何会有人前来……
李非的心愈发慌乱起来,他撤剑回守,仔细看向周遭。
不过刹那,他眼瞳忽地瞪大起来,只见前方烟雨中,缓缓出现一个轮廓……
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不知是雨,还是汗。
但他握剑的手却是又滑又腻,微微颤抖着,好似握不上力。李非的一颗心沉到谷底,止不住地胡想起来,而越想他就越是慌张。
宴飞龙发信邀我前来,而他本人却不出现,只安排一个小仆工跟我周旋,他是另有要事,还是一直在旁观察我?
论剑峰险峻,晴天时都有人坠崖,更不要说下雨了,我死在这里根本无人发觉……
夏稚看向前方,对那人说道:“师兄,你来了。”
那人走得愈发近了,模糊的人影手中,还提着某些东西。
“是谁,可是宴飞龙!”李非大叫着胡乱挥剑,招式凌乱不成体统,“你是来杀我的吗?莫再近前,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说到杀字,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喉咙中的字在嘴里来回转着,带着喊破喉咙的决绝。
他叫嚷着,刚向前踏出一步,一截带血的剑锋已然从胸前刺出。
李非呕出一口鲜血,刚要回头,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却是那截剑锋在他胸口用力搅了搅,将整颗心脏搅乱。
“是你……”
李非的身躯倒落雨中,雨水混着泥泞没过了半截身子,只余片片血红扩散,晕染。
夏稚剑锋一甩,将剑锋上的血水甩落。
雨水滴滴打在地上的水坑,荡起圈圈红色涟漪,夏稚观着雪白的剑锋,只觉天地一时静谧。
他沉声低语:“李师兄,送你到此,一路好走。”
“他死了?”来人问道。
“他死了。”
“我那日说得不错,教你剑法果然会惹出事来。”来人的声音带着几许无奈,几许讶异,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手中提着的也不是兵器,而是一个油纸包和一壶酒。
来人不是李非以为的宴飞龙,而是——
彭绍。
“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夏稚用身上衣物细细将剑上水渍擦拭干净,重新放回伞柄。
彭绍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是我失言,不过师弟怎么确认这两人是修武楼安插在身边之人,师弟不怕杀错了人?而且这两人皆入门有些年头,若论单打独斗,我亦无十足把握,师弟已一己之力杀此二人,难道就不怕失手?”
“师兄的问题我一个个回答。”夏稚拖拽了尸体,将其抛落山崖。
他伸手一引:“要下重注,怎能不亲身涉险,来,往小亭一坐。”
彭绍举着手中的油纸包:“正好我带只鸡腿,咱们边吃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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