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互信，有些话自然便能说了。
再次回到小亭，心境已然不同。
“师兄不若置身之外，冷眼旁观，何必趟这浑水。”
“义之所在，唯死而已。”
“师兄豪情。”
“客套免去，我正要向师弟请教，幕后之人是谁？其后手又为何？”
夏稚指了指头顶：“孙教谕为修武楼教谕，秘笈失窃后亦是修武楼遣人缉拿，能号令修武楼者，唯有一人。”
宴飞龙若有所思：“与我所想相同。”
“至于后手嘛，先前对话是谁将注意力引向时间这一方向的？”
他轻叹一声，闭上眼：“原来是他。”
“未必只有一人，此等小事不必劳烦师兄，我处理即可。”
“有劳师弟。”
夏稚看着大雨，轻声道：“此事矛头只有一人，师兄若是置身事外，自然安然无恙。但师兄当知，当你打平霄飞云那一日起，已经不容于门派高层，来日必然对你进行打压。是故，为你，为教谕，师兄也绝不可屈服。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师兄意气满胸，心气一损，则武功必衰。武功一衰，后患无穷。”
宴飞龙看着他的眼睛：“你方才劝我冷眼旁观，不管此事，也是试探？”
“咦，我所言从无虚假。”
宴飞龙不置可否：“只是保留七分？”
夏稚轻笑，继续说道：“门内高层这些既得利益者，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规矩。当外门弟子战平真传弟子，便是挑战规矩，围绕在真传身上的一层光彩便黯淡了。
“人们会觉得真传不过如此。以前碍于种种原因，会自我欺骗，而师兄横空出世恰打破这层想法。他们会想：真传之所以为真传，是因为家世，还是因为资质？当心中生出质疑，门派向心力便有所动摇，更会开始质疑每一条规矩，每一条法令，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上位者为了威望，此时绝不会破坏门规，反而会更加维护门规，若是当门规的神圣光环被打破，那么门派分崩离析已然不远，权位自然不在。若是以杀戮之，以威慑之，纵然一时得享清平，之后早晚反复。毕竟总不能将门派里的人都杀了，我们可是名门大派啊。”
他看着宴飞龙：“师兄，这便是你的机会。”
“机会从何而来？”
“自然是门规。师兄可知晓这祁门五峰，砺剑八堂的司职？”
“师弟详说。”
夏稚指向北方主峰：“主峰为掌门之地，所以必然是重权在握，以之号令群峰。是故修武楼、录功院、执刑堂皆在其中，因地位崇高被称为上三堂。掌握了武学传功，人员调派，刑法职责这三种权力，也就等于掌握了整个砺剑派。所以掌门便从这三堂首座中选出，当下门派也确实是三巨头的格局。又因为砺剑派前身为铸剑作坊，所以铸剑坊也在其中。”
他继续说道：“望天峰下平上峭，所以执剑堂独居一峰，面向江湖，染了红尘，自然能人众多，高手亦多。只是不涉权位，无法约束门人。”
“论剑峰峻拔而险，难以居住，所以为门人弟子斗剑之地。依秀峰风光秀丽，清泉缭绕，藏书堂和青医庐便在其中，此二堂素日里养值花草，种田灌园，为门中后勤。”
“至于最后的无忧峰嘛，此山最为低矮，门人家眷皆在此地。又有诸多牌馆赌场，酒肆暗门等这些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故安排斗战堂镇守，护其安然无恙。”
宴飞龙皱起眉头：“所以修武楼的职责在于收藏武功，以供门人学习，秘笈失窃本不归他们管辖。”
夏稚道：“若按门规，此事需先经录功堂核查，再有执刑堂执法，关押人犯本不干修武楼的事，即便秘笈从这里丢失。”说着他笑了一声，“可曾听过原告苦主，坐上衙门大位，升堂审案的吗？”
伸手接住一丝雨珠，夏稚话中意味深长：“孙教谕之事若在平时还则罢了，但师兄威名刚立，门人弟子多质疑几位真传之时，不经审问，强行关押，怕是难以服众啊。”
“我懂了。”宴飞龙语气中带着一丝欢喜，“我这便去发动众人。”
他刚要走，夏稚慢悠悠出声，制止住他。
“慢。师兄此去，定无济于事，怕是还是身死之危。”
宴飞龙有些恼怒：“为何不行？”
“我若是幕后主使之人，听闻有人集结，以门规要挟，必然先将教谕囚禁，或是假称已畏罪自尽，或是称只是请人喝茶问话，总之有无数理由搪塞。”
“那如何是好？”
夏稚定定看着他：“我先前说解铃换需系铃人，此正应在师兄身上。”
“我……”宴飞龙话刚出口，忽然神色一变，闭口不言。
“那日孙教谕击败师兄后，来第五楼的人便多了，孙教谕被诬陷之事必然与此有关。而孙教谕早先一直隐藏这部武功，此时忽然暴露，还将这武功传授于你，自然有所目的。之后来往第五楼的人莫不是为了孙教谕，但却只有一人除外。”
夏稚缓缓说出一个名字：“霄飞云。
“此人出现得莫名，他背景极深，是录功堂首座之子。那日来第五楼不像是为了孙教谕，更像是为你而来。若想破局，唯有从高层出发，只有通过此人接触到他的父亲，以录功堂首座出面运作，才有机会解救孙教谕。”
宴飞龙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半晌才出声：“好。”
艰难一字出口，宴飞龙心底却是如释重负。
“事已说完，之后的事就看师兄的了。”
“多谢师弟，我如今再无疑惑，这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必报。”
夏稚眼角带着笑意：“不必日后，现在就能报答。”
“师弟看上什么了，尽说无妨。”
“我如今囊中羞涩两袖空空，还请师兄慷慨解囊，救济一二啊。”
“这有何难。”宴飞龙大手一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他，“这袋里有多少钱我也忘了，不过少说也有一二两，师弟尽管拿去。”
“师兄豪气，这雨愈发大了，告辞。”
夏稚一转油纸伞，迈步进了雨幕。
“师弟，你用钱要做何事？若是不够，我再取来。”
“足够。”夏稚头也不回地道，“师兄这把剑太过惹眼，我要先将它藏起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清吟着诗，夏稚身影消失在雨中。
宴飞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
“霄……”他嘴里来回念着这个字，待回神时才发现手掌渗出血。却是在不觉间，指甲深深刺入手掌。
“罢了，早晚要面对。”
从无名小卒开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仙子们魔堕后抓住我狠狠报恩》、《炮灰却把路人师妹养成凤傲天》、《剑仙大师兄今天就要摆个痛快》、《为什么她们总想让我孝心变质》、《被暴露是废物的我只想让她们后悔》、《身为皇子的我替公主出嫁》、
